武小德從來沒想到會這樣。
毀掉了U級邪魔的朝聖之路後，最終深淵降臨的黑繩，會直接把自己帶回這一刻。
然後——
自己就面對了那個終極的選擇。
虛空中熹微的光映照在青銅之壁上，反射出的朦朧之色只能模糊勾勒出薩琳娜的輪廓。
“我已經到了必須要離開的時刻。”
她的聲音多了一縷柔和：
“很幸運能遇見你，看見你所做出的所有努力。”
“既然你最後還是來到了我面前，那麼請做出你自己的抉擇吧。”
她站在黑暗中，伸出兩隻手，攤在武小德面前。
只見她的左手上垂落着一根青銅之鏈。
在她的右手上，卻安靜的躺着一張薄薄的白紙，上面寫滿了小字。
“閣下，這是什麼？”
武小德問。
“此青銅鏈是祛凡法則凝聚而成，你將它纏繞在身上，便可以隨我去聖界。”薩琳娜道。
“去聖界？”武小德動容道。
“沒錯，這是你保住自己真靈的最佳辦法，無論下界有多少災難，從此你將再也不會被它們折磨，你將成爲永恆的一部分。”薩琳娜道。
武小德道：
“您的意思是……我跟您去往聖界之後，就可以再也不管下界的事。”
“是的，”薩琳娜目光中閃過一縷情緒，“我其實是廣大無邊十方世界中最近十二紀元中唯一獲得聖界資格的存在，在前往聖界之前，有未盡的心願，所以在此做最後的準備。”
“我有資格攜帶一名隨從。”
“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來。”
武小德拱手抱拳，深深一禮道：“閣下，我的暗影隨從可以一起去嗎？”
薩琳娜看着他，臉上的好笑之意一閃而過。
“當然不行，只有你可以跟我走——”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答案是不行——去往聖界之後，除非有極其特殊的緣法，否則再也無法下界。”
武小德認真聽完，陷入沉思。
那麼。
只有自己擺脫了邪魔的毀滅麼？
這樣真的好嗎？
……這似乎並非是自己想要的。
他沉思的時候，青銅之牆上悄然浮現一道道黑暗之影。
這些黑暗之影散發出邪性的氣息，頃刻便蔓延開來，遍佈虛空。
一個又一個邪魔隨之出現。
它們開始尋找着什麼。
薩琳娜只是站在原地不動，看上去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邪魔們從兩人身邊穿行而過。
——卻沒有發現他們。
它們就像根本無法感知兩人的存在，雖然盡力搜尋什麼，但卻根本連薩琳娜的衣袂都沾不到一丁點。
數息之後。
武小德望向薩琳娜的另一隻手。
薩琳娜會意，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這是一條極其兇險的道路，你一走上這條路就會再次面對生死兇險。”
她看着武小德。
武小德神情平靜，開口道：“請繼續說。”
薩琳娜解釋道：
“我在進入聖界的時候，有資格推選一位戰士進入‘朝聖之旅’。”
“什麼是‘朝聖之旅’？”武小德問。
“如同我這般在無盡紀元之中戰勝一切覬覦者，成爲最強，便可不斷攀爬聖柱，抵達聖界。”
武小德目光落在那張紙上。
只見紙張上隱隱綽綽冒出氣息，幻化出一根青銅柱。
原來如此。
U級邪魔躲在偏僻的衆生之所，悄悄爬柱子，其實是避開了絕大多數的敵人。
“在你參戰期間，如果你沒有戰敗，你的世界就受到多元宇宙一切法則的保護，不會被邪魔傷害。”薩琳娜又道。
“這個好。”武小德立刻說道。
薩琳娜無聲的笑起來，看上去竟有幾分開心。
“補充一點：如果你代表你的世界參戰，那麼你的世界之中，其他衆多夠格的強者將一同參戰——只要你允許。”薩琳娜道。
“那我就選這個，請幫助我參加‘朝聖之旅’。”武小德道。
薩琳娜手中的那張紙輕輕飛起來，飄落在武小德面前。
只見紙張上寫着極其簡單的幾行小字：
“推薦者：薩琳娜。”
“被推薦人：”
“參戰者的世界受一切至強法則保護，不受毀滅之災，直至參戰者戰敗退出。”
薩琳娜道：“以你的血在這張契約上籤下名字，就可以代表你的世界參戰了。”
武小德毫不猶豫的抽出蝶魄刀切破手指，以血在契約上寫下名字。
薩琳娜對着虛空開口道：
“今日我舉薦此人蔘與‘朝聖之旅’，請諸位裁決者確定此事。”
等了幾息。
虛空中響起一道笑聲：
“這麼弱的實力，也來參加‘朝聖之旅’？薩琳娜，你可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薩琳娜淡淡地說。
那邊停頓了幾息。
另一道聲音以嚴肅的語氣道：
“那麼，我們批准了這次的契約，他可以參戰。”
一陣狂風襲來，頓時把契約刮飛出去，瞬間就消失了。
薩琳娜輕輕籲出一口氣，看了武小德一眼，傳音道：
“它們沒有我這樣的‘聖’級能力，看不到你的惡靈能力，所以認爲你比較弱——”
“這其實是好事，便於你隱匿自己。”
“明白，我其實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只要我的世界能受到保護就行。”武小德道。
薩琳娜走上前，輕輕抱了武小德一下。
她輕聲叮囑道：
“你所屬的世界將立刻處於保護之中，在你參戰的過程中不斷壯大。”
“如果有一天你登頂了青銅柱，所有的法則會幫助你的世界變成超級文明，不再懼怕一切外敵。”
“加油吧。”
“可是我不知道一切爲什麼是這樣的。”武小德道。
“‘朝聖之旅’是非常複雜嚴肅的事，來自一切法則的本源意志，現在我沒有時間解釋了。”
“我只想告訴你，繼續利用我留下來的東西成長吧。”薩琳娜。
“謝謝你。”武小德真心實意地說。
薩琳娜點點頭，最後說道：
“U級邪魔也是一位參戰者，卻躲在這裡，利用幾種規則避開主要戰鬥，悄悄攀爬神柱。”
“不過你幹掉了它的希望，現在它也只有再次回到戰場中心去了。”
“——你要當心。”
“因爲你第一次進入戰場，它必然會得到通知，一定會來殺你。”
武小德點頭道：“明白了。”
薩琳娜在他耳邊道：
“活下來，變得足夠強，與我在聖界見。”
話音落下。
她身形一閃，直接從武小德眼前消失。
武小德眼前迅速浮現出一行行青銅小字：
“當前已接駁多元宇宙一切法則的意志，它們爲你曾經的作爲歡呼，在聖者的指引下來到此荒蕪偏僻的凋零區，即將把你傳送至戰場。”
“三，”
“二，”
“一。”
“傳送！”
一扇莊嚴華麗的光之門浮現在武小德眼前。
他一步跨進去。
四周景象頓時變得不同。
武小德擡頭望去，只見四周的黑暗虛空中，到處都是漂浮的屍體。
自己站在一座廢墟般的城市裡。
這裡似乎曾經是一座人類的醫院，依然可以看到不少散落的醫療器械。
以及滿地枯骨。
一行青銅小字浮現：
“已進入戰場。”
“由於多維座標關係，你進入了當前世界。”
“當前世界爲落敗強者‘盤古’曾經擁有的世界，當他戰敗的時候，他的世界也隨之被攻擊，進而毀滅。”
“你的出現已被衆多參戰者察覺。”
“戰鬥即將開始！”
所有小字一閃而去。
天空中閃過數道流光，徑直停留在醫院大樓外的虛空中。
三道身影。
其中一道正是那U級邪魔！
它死死盯着武小德，開口說道：
“兩位，這是我的仇敵，請把他的靈魂讓給我。”
另外兩位人形存在身上毫無邪性之氣，對望一眼，稍稍退開。
U級邪魔俯瞰着武小德，渾身力量暴漲，低吼道：
“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你了。”
武小德輕哼一聲，正要做出戰鬥準備，忽見又有兩行小字浮現：
“你是你所屬世界的代表者。”
“當前有兩位強者，同屬於你的世界，希望能夠參戰，你是否允許。”
“——你可以在心中感知到他們的身份。”
武小德略一感應，立刻道：
“允許參戰！”
下一瞬——
U級邪魔從半空消失，直接出現在他背後。
“結束了。”
它手中冒出無窮黑影直刺武小德。
當！
一聲輕響。
緊接着是一道溫和的男聲：
“隱藏實力也是一件辛苦事啊，小武，感謝你讓我們參戰。”
只見所有黑影被一柄長劍擋住。
持劍者乃是一名俊秀的男子。
也不見他怎麼動作，U級邪魔突然暴退，重新回到天空中。
“你是——你的實力——”
它驚疑不定道。
與此同時。
頭插蘭花的白衣少年也走了出來，隨意朝遠空掃了一眼，眼角露出笑意：
“一回到戰場上就看到了曾經的敵人，果然忍了這麼久才解開自我封印，確實是一件辛苦的事。”
雪亮的長刀抽出來。
“你們先打，我去報個仇。”
話音落下。
白衣少年瞬間穿透長空，不知去向。
原地剩下那名劍修與武小德。
“要一起戰鬥嗎？”
武小德活動手腕，握緊成拳。
“恩，我們一起殺了它，然後晚上我可以燒幾個菜，就當是終於進入‘朝聖之旅’的慶祝會。”劍修笑吟吟地說。
他背後的虛空悄然浮現數柄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