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輝煌雄偉的建築漂浮在宇宙之中。
忽然。
刺耳的警報聲驟然響起,穿透虛空,驚動了每一名關注朝聖之旅的存在。
一處寬大如廣場的監控室內。
七八名身穿制服的男子衝進房間,沉聲喝道:
“什麼情況?爲什麼會觸發這麼古老的警報?”
“大、大人們!”
房間內負責監控的負責人滿頭都是冷汗,結結巴巴道:“是一個傢伙又回到了戰場上。”
“簡直是胡扯!”有人斥責道:“警報不會爲單獨的一個參戰者響起,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沒做什麼,大人請看。”
負責人伸手一指,無數光屏上的戰鬥場景全部消失。
緊接着。
一名白袍長髮少年出現在每一片光屏上。
他正在朝着一個方向疾馳。
監控室內安靜了一瞬,被稱爲“大人”的人們齊齊無法控制的失聲叫道:
“竟然是這個超級麻煩的傢伙!”
“他沒死?”
“難怪警報會被觸發。”
“但怎麼可能啊,當年一百二十八名參賽者一起設下陷阱,偷襲並圍攻——他明明死了的!”
突然,一道聲音蓋過了所有人。
“都住口!”
衆人一起望去,連忙起身行禮,齊聲道:
“見過維序者大人。”
一名身穿戰袍,漂浮在半空的怪人站在門口,沉聲道:
“各就各位,爲即將到來的戰鬥準備世界——不要讓朝聖之旅的戰鬥連個戰場都沒有。”
“至於他——”
怪人注視着屏幕上的少年,卻發現少年似乎衝自己眨了眨眼。
“他的戰鬥不要派任何人去近距離觀察。”
“全部動用遠程監視器。”
“可是大人,”一名手下斗膽道,“如果我們不靠近,根本看不到戰鬥的完整過程啊。”
怪人臉上浮現出一縷無奈之色,搖頭道:
“我是爲了讓你們活下來,而且——”
“你們就算看見了他的戰鬥,也無法分辨到底是真是假。”
話音落下。
一道電子聲隨之響起:
“消失已久的參戰者‘柳平’再次加入戰鬥,目前已突進至凜風山脈,正在朝着‘屠龍小組’四名成員所在位置趕去。”
“10秒後雙方接敵!”
凜風山脈。
名爲柳平的少年穿過叢林與山峰,飛落在一處營地前的岩石上。
營地中的四人頓時有所感應,齊齊衝上前,擺出攻擊姿態。
“柳平!”
一人失聲道。
其他三人之中,一人立刻捏碎某件寶物,直接傳送離開。
另外兩人衝上天空,分作兩個方向全力飛馳而去。
原地只剩下一人。
他渾身顫抖不止,張目望着柳平,擡起手似乎想要攻擊,最終還是擺出了防禦姿態。
柳平以手托腮,坐在岩石上,歪頭打量着下方的男子,懶洋洋說道:
“當年你們圍攻我的時候,我記得你說話挺大聲的,現在怎麼成這幅德行了?”
“該死,你怎麼可能還活着。”男子咬緊牙關道。
“嘖,你的膽子還是這麼小——最近有沒有學什麼新的招式啊?”柳平好奇道。
男子不知道想起什麼,整個人彷彿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大聲道:
“你又要學我的技能!不!我絕不施展給你看!”
“這麼小氣,我只是看一眼而已嘛——算了,敘舊就到此爲止,我們來打個賭吧。”柳平道。
“打什麼賭?”男子警惕地問。
“我就在這岩石上坐着,你攻過來——如果你能讓我頭頂插的蘭花動一下,就算我輸,今天我先饒你一命,暫且不找你報仇了。”柳平道。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哼,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狂妄,可惜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男子暴喝一聲,身形一動,頓時分成幾道殘影。
這些殘影在半空化作切開的肢體,隨着紛飛的血雨散落一地。
柳平依然以手托腮坐在岩石上不動。
在那男子站立之處,另一個柳平直接出現,隨意揮動長刀,將刀上的血水甩盡。
“蠢貨,這麼多年了,連最基本的假象都看不穿,也敢留下來跟我打。”
他隨意說着,回頭看了一眼。
霎時間。
滿地的血水和肢體消失不見。
他也消失不見。
下一秒。
天空一閃。
一道疾速飛竄的人影直接撞下來,在大地上轟出一個深坑。
過了數息。
那人從深坑之中爬出來,看了看四周,絕望嘶吼道:
“柳平,你除了會騙人,還會幹什麼!”
是的。
他正是剛纔逃離的三人之中的一個。
縱然全力飛奔了好一陣子,最後卻沒逃掉,而是自己飛了回來,直愣愣地迎面撞上大地。
話音未落。
他的頭飛起來,身體倒下去。
一瞬。
他的屍體也隨之消失。
又一道殘影飛回來,在撞上大地的瞬間停住。
第三人!
這人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來到柳平所坐的那塊巨巖前,放聲痛哭道:
“饒了我吧,柳平,我真不是想殺你,是他們逼着我去的。”
岩石上,柳平露出驚奇之色道:
“你說的竟然是真話。”
“我怎麼敢騙你!”那人膝行過去,連連叩首道:“當年我雖然圍在那裡,但並未出手,你知道我的!我根本沒那個實力參與對付你的戰鬥!”
柳平以手指彈了彈腦門,開口道:“嗯……我想起來了,你確實是在外圍守着,而且從頭到尾沒有出手……”
“算了,你走吧。”
那人如蒙大赦,一咬牙,將手上的指環摘下來,放在地上,再次叩首道:
“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作爲賠禮,希望你原諒我當年的事。”
柳平不耐煩的擺擺手道:
“快走快走,以後別亂看熱鬧,當心又被拉壯丁。”
“是,多謝閣下。”
那人再次飛上天空,迅速朝着一個方向飛去,很快就不見了。
坐在岩石上的柳平沉思數息,忽然伸手打了個響指。
只見不遠處的山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正是之前捏碎寶物傳送離開的那人!
仔細望去,卻見那寶物隨意丟在地上,完好無損,根本沒有被捏碎。
那人卻滿臉僥倖之色,站在草地上,手裡彷彿拿着什麼,對着手心不斷說話:
“是的,他還活着,並且回來了。”
“各位——”
“我發動這次通訊的時候,我的三位朋友恐怕已經死了。”
“還好我見機快,第一時間捏碎了保命的逃生聖石。”
只見這人手上空空如也,然而他卻保持着握姿,低頭看着手心,臉上浮現出驕傲之色道:
“我是唯一從柳平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人!”
“不要猶豫了,大家再次聯合起來吧。”
“我就在自己的安全屋等你們消息!”
這人將手中的空氣放在一邊,揹着雙手,來回走動,不時輕聲唸叨着幾個強者的名字。
不知道爲什麼——
他竟然以爲自己正處於一個安全的所在。
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似乎正在思考怎麼對付柳平。
滿地的鮮血和屍體,以及坐在岩石上的柳平,他都完全無法察覺。
柳平遠遠看着,嘆口氣道:
“一點長進都沒有,真讓人失望。”
話音落下。
那人忽然神情一呆。
他緩緩轉動頭顱,朝四周望來。
直到這時,他纔看到了四周的真實景象。
“原來我也沒逃掉。”
他苦澀地說。
柳平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
“領盒飯吧。”
那人臉色灰敗,雙膝跪地,倒地而亡。
他的瞳孔裡倒映着少年持刀斬開他身體的殘影。
儘管這一幕根本沒有發生。
所以他的死法又比其他人奇怪——
他以爲自己死了。
所以他真的死了。
柳平漠然看着地上的屍體,輕聲道:
“我記得你們每一個人——我可是很記仇的,所以有種就來吧——”
“那些變態的傢伙。”
長刀。
被柳平抽出來,高高舉起,直指天空。
嗡嗡嗡嗡嗡——
刀鋒上暴起凌厲的刀光,化作一朵遮天蔽日的白玉蘭花,高高的飛昇到天空深處。
這一幕,任何人只要擡頭就可以發現。
然而柳平反倒興奮的發出輕笑:
“嘻。”
“時隔這麼多年,真正有資格跟我打的……”
“會來幾個呢?”
“可惜,只能等一小會兒……”
他不自覺的朝一個方向望去。
那是他來的方向。
數千裡之外。
依然是那座廢棄的醫院樓頂。
劍修站在武小德身旁,抱着雙臂,叮囑道:
“小武,戰前我必須跟你說一件事。”
“請講。”武小德道。
“獲得聖界承認,代表世界出戰的人是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死,你一死,我們的世界就會再次處於無可救渡的境地。”劍修道。
“我明白。”武小德道。
“你的力量還處於成長期,近期就全力提升實力吧,在戰場上的話,能躲就躲,能藏就藏,一切以保命爲前提,你覺得呢?”劍修又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需要時間去獲得實力。”武小德同意道。
劍修道:“那麼——”
那麼?
武小德心頭覺得有些不對勁,扭頭望去,卻見劍修遞過來了一個小本子,以及一支筆。
“晚上想吃什麼,劃勾。”劍修低聲道。
武小德朝小本子上望去。
只見這是一個簡陋的菜單,從“青椒肉絲”、“麻婆豆腐”、“黃豆燜豬手”一類的常規菜到“佛跳牆”、“麻辣牛肉火鍋”、“海帶排骨湯”這樣的大鍋,大約有五十個菜。
那麼,自己要吃什麼?
武小德看看菜單,又望向劍修。
劍修已經朝前走了一步,擋在武小德身前。
風——
天地間夾雜着荒敗氣息的狂風吹撫在劍修身上。
不。
這些風的氣息來自那頭邪魔。
它站在天空中,手中不斷捏出咒印,釋放出各種攻擊,卻在剛離手的瞬間就被無形的東西斬滅。
一個接一個邪性術法的餘波化作狂風,吹拂廢墟與大地。
狂風中。
劍修微眯雙眸,輕輕撥開劉海,溫聲道:
“那麼,爲了小武的安全,爲了讓整個多元宇宙重新認識我們以及我們代表的世界——”
“由我來斬一劍。”
他緩緩伸出手,在虛空中一抓,低聲道:
“地啊,你可曾想過我們有這樣一天,終於不用再壓制實力,可以釋放出虛假效果以外的攻擊?”
一柄渾然古樸的長劍被他從虛空中抓出來,握在手中。
地劍。
長劍爆發出一陣厚重如山的嗡鳴。
劍修的眼睛亮了起來,單手提起長劍,神情間似乎有些笑意。
“就以這一劍宣告我們三人的到來吧。”
“呃——”
“第一次跟大家見面,我會稍稍謙卑點。”
長劍在虛空中緩緩划動。
電光火石之間——
天空中的邪魔突然爆發出一道恐懼已極的尖叫。
與此同時。
數千裡外,柳平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失笑道:
“沒得玩了。”
另一邊。
時刻觀察着整個戰場的監控室內,刺耳的警報突然消失。
一道深沉的聲音隨之響起:
“當前時空與一切相關者的命運開始劇烈波動。”
“當前星系的所有因果律法則全部斷裂,正在艱難的自我修復。”
“特級警報!”
“所有成員注意!”
“不要做出任何舉動,大型神聖穿梭術已經激活,即將把各位轉移至安全的另一個星系。”
“倒數二十秒。”
“——監測到三十二個星球已經被那一劍斬滅,本次加急傳送!”
“發動!”
霎時間。
所有監察者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徹底傳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