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耳畔有風聲呼嘯。
眼睛裡的畫面宛如按了快進一般。
一股眩暈感盪漾開來。
陳煜正在極速下墜。
冰涼的氣流吹過臉龐，像刀子一樣，鼻頭，耳廓，臉頰，近乎失去了知覺。
這感覺並不好受。
特別是失重感，頭重腳輕，讓他非常暈沉難受，總有一種虛幻不真實的感覺。
像是在做夢？
偏又感到那麼真實？
漸漸的，一股睏乏之感慢慢襲來。
陳煜的眼皮子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到無法進行正常開合。
越來越困。
直到眼睛完全合上。
忽然間，腦海中浮現一幀幀的畫面。
從高考結束到進入鬼街。
再從鬼街跑到夢魘森林。
暗算，背叛，殺伐，血腥……
然後自己走投無路，跳崖求生……
是做夢麼？
一股寒意包裹全身。
霎時間，陳煜一個哆嗦，猛然驚醒。
他睜開雙眼，自己任在不斷下墜。
擡頭望望天，霧濛濛的一片，早已看不見懸崖的輪廓。
“我這是掉了多久？”
“剛剛差點睡着了？”
回想起來剛纔的睏倦，陳煜心有餘悸，心臟怦怦直跳。
要是睡着了掉下去，怕不是摔成一灘肉醬哦。
還好，還好……
氣流很冷，把他給凍醒了。
他原本以爲，跳崖很簡單，沒想到失重感激發壓抑許久的睏乏和疲累，一併涌了上來，他才暈暈乎乎，半睡半醒……
“還好這個懸崖很高，不然……”
既然已經清醒過來，他穩住身體，保持頭上腳下的狀態，四處觀察，打量四周，弄清楚自己的狀況……
“呃……”
可是他發現，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的周圍全是濃濃的霧氣，視線嚴重受阻，近前處是溼潤的巖壁，在視野中很迷糊……唔，有綠色的苔蘚，似乎還有蕨類植物，除此之外，光溜溜的，並沒有多少植被……
觀察半天，一無所獲。
處境堪憂啊。
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松柏大樹呢？”
懸崖邊上，不都有的麼？
陳煜懵逼了，這叫他怎麼辦？
直愣愣看着自己往下掉，然後等自己摔死……
自殺？
最憋屈的死法吧？
“不可能，一定有辦法的！”
陳煜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巖壁看起來凹凸不平，應該有可供攀爬的地方，我能不能讓自己的速度慢下來，找個機會攀附到巖壁上，然後一點點往下爬？”
他又長不出翅膀，眼下只有這個辦法。
仔細思考這個可能……
因爲這裡霧氣很大，巖壁溼滑得緊，即便有凸起的地方，以他自由落體運動，想找個時機抓住凸起，簡直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他現在累得要死，哪有那麼多力氣以供消耗？
“不知道還要多久纔到底？”
“不行，如果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我要儘快減緩下降速度，以我是身體強度，很大概率能夠生還……”
陳煜還是很冷靜的，思緒百轉，絞盡腦汁，正在和時間賽跑，尋找可行的辦法……
懸崖的深度，他不清楚。
掉了多久，他也不知道。
萬一十米秒後就墜地了呢？
或許只剩下幾秒鐘呢？
他的腦海中，就像有個讀秒鐘一樣，滴答滴答，正在讀秒倒計時，催促到儘快找到求生之法。
他先嚐試用四肢去觸碰巖壁，進行“手剎”、“腳剎”來進行物理減速，但巖壁實在太滑了，摩擦力不足，效果微乎其微不說，還容易引發骨折。
正當這個時候，植被似乎多了起來。
船到橋頭自然直。
巖縫中，偶爾有幾株翠綠的小植株。
不知道什麼品種，但對他來說絕對是福音。
陳煜心中狂喜，抓住巖壁上的小樹，來進行減速。
雖然有些植株不過小拇指粗細，弱不禁風，一拉就斷，但積少成多，多拉幾個總會有效果的。
越到後面，氣流逐漸變暖。
巖壁上，綠色的植物越來越多。
而且越來越粗壯……
這是個信號！
“不會要到底了吧？”
陳煜心裡咯噔一下。
所幸植物增多，可供他攀附的地方就越多。
有樹木充當“減速帶”，陳煜的速度逐漸變緩。
一個較爲粗壯的樹木進入視線中。
陳煜一把抓住。
“嘎吱……”
樹木的韌性不錯，沒有斷裂。
陳煜就完全停了下來，吊在巖壁上。
“終於得救了！”
陳煜長舒一口氣，沒想到才幾分鐘，他全身上下都溼漉漉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霧氣。
往下看了看，依舊是霧氣朦朧。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感覺。
又往四處瞧了瞧，除了岩石就是霧氣。
他孤零零地掛在那裡，還是沒能化解險境。
“人家掉下懸崖，不是遇到上古遺蹟，就是撿到武功秘籍，再不濟總得有個小奇遇吧……”
“小說終究是小說，全都是騙人的！”
目睹自己的處境，陳煜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不過還好啦，至少他還活着不是嗎？
不跳下來，多半已經成了冰涼的屍體。
現在看來，他的選擇是多麼正確。
“很好，下一步，找到相近的小樹，盪鞦韆似的，一步一步往下挪動……”
很快，陳煜就找到了目標。
在他左下方，有個相同大小的植株。
大約五六米的距離。
陳煜在心中比劃了一下。
深呼吸幾口氣。
然後鬆開手。
又一次自由落體。
臨近那顆小植株時，他伸手一抓，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救命稻草”，在空中晃盪幾下，最終穩定了下來……
“噢嗚——”
“就這樣，慢慢來！”
陳煜發出興奮的怪叫，爲自己加油打氣。
只可惜……樂極生悲。
“嘎吱”一聲。
手中的“救命稻草”斷了。
陳煜笑容瞬間凝固，又一次自由落體。
這次他沒有做好準備。
剛剛稍微鬆懈下來，他有點不知所措。
正當他手忙腳亂，想要效仿剛纔的操作時，沒掉落幾米距離，“咚”的一聲，全身一震，彷彿跌在平地上？
嗯？到底了？
陳煜再次發矇。
這就結束了？
他四處一瞅，不像是地面啊？
看得出來，這是巖壁上的一顆歪脖子樹。
約摸有大腿粗細。
承重能力似乎不錯。
此時此刻，他正坐在一團雜草羽毛上。
兩邊各有一個巨大岩石？
非常之巨大。
嗯，不對……
他揉了揉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這……好像是個巨大的鳥窩？
他倏然一驚，翻身起來。
赫然發現，他正躺着兩塊“鵝卵石”中間。
“咕嚕……”
他嚥了口唾沫，這尼瑪都是蛋嗎？
足有他半人高啊！
腰圍就不說了，他不一定抱的起來。
起碼有上百斤吧？
恐龍蛋吧這是！？
陳煜驚呆了。
徹底驚呆了。
可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裡貌似是個鳥窩，這兩個是鳥蛋？羽毛是黑色的？”
“等等，黑羽金雕？”
“不會吧，這個黑羽金雕的窩？這兩顆是黑羽金雕的蛋？”
八九不離十，陳煜瑟瑟發抖。
想不到剛從狼窩裡逃生，又不慎入了虎穴。
黑羽金雕是威猛他親眼所見。
絕對能把他一口吞下。
怎麼辦？
“咕嚕嚕……”
忽然一股飢餓感襲來。
算起來，他有三天三夜沒有正兒八經得吃過東西了。
除了吃了幾個野果充飢，全程都在趕路逃跑。
能撐到現在真的是個奇蹟。
如今稍微安定下來，在美味的催使下，口水流下三千尺啊，他就急需補充大量能量。
至於美味是什麼？
眼前的鳥蛋難道不算麼？
一時間，陳煜進退兩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