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傲與傲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
第二天，方羽就跟着丁惠一起出了門。
丁惠的第一站，令人意外的是一家錢莊。
“黃掌櫃。”
丁惠微笑說道。
那姓黃的掌櫃，在看到丁惠時，卻是瞬間瞪大了眼睛。
“丁！丁……”
他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丁神醫，您怎麼來雷霆城了？”
說話的間隙，還不忘把視線朝旁邊的方羽身上打量。
【黃有生：16/16。】
不是方羽眼界高了，而是現在一百血都沒有的人，真的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這黃掌櫃，還真就是純粹的生意人。
不過既然能被丁惠找上，想來應該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方羽微笑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
丁惠這時候也壓低聲音道。
“黃掌櫃消息不靈通啊，最近外面妖魔霍亂，我也是被逼無奈，逃難至此的。”
黃掌櫃皺了皺眉。
雷霆城自出現藍血病後，就一直在鬧着事端，有些消息，他這個層次，確實開始難以收集到。
吩咐一聲手下，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丁神醫，裡面聊？”
丁惠看了眼方羽，兩人跟着黃掌櫃進入內院。
沏茶泡好，黃掌櫃坐下來問道：“丁神醫，上次聽聞您的消息，是定居於天圓鎮，後聽說天圓鎮出了大亂，我還想過要不要派人去天圓鎮尋尋你呢。”
這就是純粹的客套話了，丁惠只是不喜人情往來，不是不懂這些。
“黃掌櫃有心了，不過天圓鎮如今被妖魔攻破，被妖魔佔據，你就是派再多的人來救我，也是有去無回啊。”
“什麼？！”
黃掌櫃大驚！直接從座位上站起。
“天圓鎮被妖魔佔據了？這這這……”
黃掌櫃急的來回渡步，丁惠則平靜對方羽招了招手，讓他也坐下，還給方羽倒了杯茶過去。
“飼耳茶，提神明目，在外面一包茶葉，至少這個數。”
丁惠伸出五根手指。
方羽遲疑道：“五百兩？”
“……”
丁惠翻白眼，小聲道：“五十兩。”
會不會搭腔作戲啊，真以爲是在告訴你這杯茶的價值嗎？
丁惠忽然有些後悔帶方羽出來了。
好在黃掌櫃也是老江湖了，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像是剛回神一樣，停下腳步，沉聲說道。
“丁神醫，天圓鎮亂成這般摸樣，大夏王朝不會坐視不管，說不得馬上又要有一場大亂來襲啊。”
丁惠笑道：“天圓鎮天高地遠，影響不到雷霆城的。”
“那可不好說，生意這種事，屬於環環相扣，提前一步知道消息，就能提前捕捉到商機。丁神醫，我這是欠你一份人情了啊。丁神醫初來乍到，若有什麼需要在下的地方，儘管開口。不提昔日交情，光是今日這份消息，黃某就必須好好招待好丁神醫。”
吶，這就是專業。
丁惠整日和方羽待在一起，也學會一些奇怪的詞彙。
比起旁邊某個完全不靠譜的託，眼前這位黃掌櫃，就明顯老戲骨了。
順勢，丁惠就站了起來。
“說來也巧，黃掌櫃，眼下，我還真有些事，需要你幫忙打探一下。”
接上軌了。
黃掌櫃笑道：“丁神醫請說。”
“是這樣的，天圓鎮被妖魔毀了，我手頭一些事，一下子沒辦法進行下去了，所以打算在雷霆城暫時安家，並尋覓一些適合的材料，繼續我的研究……不過，你也知道，我的那些研究，可能需要一些特別的材料，不知黃掌櫃現在是否還有門路？”丁惠徐徐說道。
黃掌櫃慢慢皺眉。
一上來，難題就不小。
他遲疑道：“丁神醫，不知你要的，是活的，還是死的？大貨，還是小貨？”
純粹的黑話，方羽聽不懂。不過丁惠卻是很隨意地道：“自然是活的，這次暫時要的是小貨，不過……雷霆城如果有大貨在賣，也勞煩黃掌櫃通知一下我。”
“好說好說……”黃掌櫃鬆了口氣。
大貨，代表妖魔。
小貨，代表人類。
屬於簡單易懂的黑話。
丁惠昔日是用愚地府死牢裡的那些囚犯做實驗，不過自從有了方羽後，丁惠研究的方向，以及需要的材料，就發生變化，對活人需求其實沒那麼大了。
當然，此刻，丁惠所求的，自然不是活人那麼簡單，而是……奴隸。
黃掌櫃這時候也開口了。
“丁神醫，最近這段時日，雷霆城風聲緊，想要貨，可沒以前那麼容易了。不過我確實還留有一些門路，這樣，你且去奉天門坊，去找一個叫做鐵癩子的人，只要把我的名號報出去，他自會帶伱去賣貨的地方。”
丁惠聞言，眼睛眨了眨，並未說話。
倒是方羽，一下子激動起來。
這麼快就有方向了，好事啊！
方羽看向丁惠，後者這時候則朝他微笑了下。
“既如此，那我便聽黃掌櫃的，去一趟奉天門坊，改日再來錢莊，親自登門道謝。”
“哈哈哈！丁神醫客氣了，以你我的交情，這點幫助算的了什麼。”
黃掌櫃大笑，很是大氣。
送方羽兩人出了錢莊門口，纔回去忙碌他自家的生意去了。
“丁惠，這是找到買賣奴隸的地方了？”
跟在丁惠後面，方羽低聲問道。
“不算，不過有方向了。”
丁惠隨意的回答，讓方羽有些不理解。
再看丁惠走的方向，隱隱又感覺不對，那不是回客棧的方向嗎。
“咱們不去奉天門坊嗎？”
丁惠停步，回頭看他。
“奉天門坊嗎……也好，既然有你在的話，那便去一趟吧。”
什麼意思？
方羽感覺丁惠話裡有話，不過隨着丁惠換了個方向，大步朝前方走去，方羽自然連忙跟上。
而在方羽兩人離開後，黃掌櫃的錢莊裡，來了一位劍客。
劍，是雪白的劍。
人，是絕美的人。
黃掌櫃很少用絕美來形容一個人，但眼前的女子，確實配得上這個讚美。
啪！
染血的銀票，被按在了櫃檯上。
“換錢，要現銀。”
黃掌櫃合起張開的嘴，低聲道。 “客人稍等。”
黃掌櫃能看出，這種江湖人身上，有一種戾氣，稍有不合，就可能大打出手。
他只是生意人，可沒匹敵武道高手的本事。
染血的銀票有故事，但這個故事，卻不會屬於他。
只不過，將這個故事，轉賣給想要的人，卻是賴以生存的手段。
一迭迭銀子，很快堆砌出來。
女人伸手一攬，將銀子全部收好，扛起裝滿銀子的麻袋，回頭瞪了一眼黃掌櫃，冷聲道。
“今日，我沒來過，明白？”
說着，就扔下了一錠銀子，轉身離開。
陳雅很急。
手頭這批錢，她必須快點找到能接手的人。
因爲追殺她的人，此刻應該也已經混進了雷霆城。
賺錢，自救，然後找到哥哥！
陳雅握緊手中的劍，不知是不是經歷大變，她在遊戲裡變得越發冷漠，但與此同時，劍法，卻愈發凌厲。
每每練習劍法，劍法熟練度就會飛速增長，甚至效率，比起擊殺低級妖魔，通過屬性點來提升武學，都要快捷的多。
雷霆城，陳雅也略有耳聞，玩家圈子裡的黃埔軍校，對玩家演技要求最高的城鎮之一。
但陳雅，不懼。
她的角色，背景乾淨，有名有姓，且不是雷霆城土著，哪怕有人想查，也查不到，最多，也就是栽贓陷害。
而她手中的劍，不會坐以待斃！
雷霆城的玩家，確實潛伏的很深，但有生意上門，不會有人不做。
陳雅有信心，找到那些潛伏的玩家，完成交易。
若非飛來橫財，急於脫手，她也不會選擇跑道雷霆城這般危險的地方，來找玩家進行交易。
掃視街道上的每一個人，陳雅感覺誰都有可能突然襲擊上來，默默加快腳步，她離開了這條人流極多的街道。
……
奉天門坊。
“你便是鐵癩子？”方羽疑惑問道。
和想象中不同，鐵癩子，並不是禿頭或者滿頭斑點，甚至可以說長得有些清秀，瘦弱，就如同貧民窟那種躲在陰暗角落隨時可能上來偷你東西的傢伙差不多。
一身髒兮兮的袍子，基本就算是全部的衣服了，沾着泥的臉，露出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
“是我，誰介紹你們來的？”
【鐵烙亦：1000/1000。】
雖形象髒兮兮的，可以說沒個正常摸樣，但實力，卻竟是不俗。
要知道，千血實力，哪怕放在愚地府，那都是一把好手了。
“白銀錢莊的黃掌櫃，介紹我們來的。”
丁惠平靜說道。
鐵癩子歪頭看了眼丁惠，那種眼神，讓人感覺不舒服，彷彿在審視一件貨物。
好在這時，他已經收回視線，看向方羽。
“既是黃掌櫃介紹來的人，那便跟我來吧。”
說罷，鐵癩子率先走在前面帶路。
方羽看了眼丁惠，後者卻是聳了聳肩，跟了上去。
一切順利的讓方羽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纔去的第一個地方，就問到了奴隸買賣的地方，接下來只要好好收集情報，打探大哥刁瑞年的下落就行了。
視線看向街道周圍，不同於其他街坊的繁華，奉天門坊的街道有些破舊泥濘，甚至跟隨着鐵癩子一路前行，周遭的房屋建築也變得破舊不堪，宛如城中村似的貧瘠之地，街道上也開始漸漸散發着某種惡臭氣息。
好像，挺符合我對奴隸買賣所待的區域的認知？
方羽若有所思的想着。
而在這時，方羽忽然眼皮微微一跳。
剛纔，眼角餘光掃過的小巷子裡，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速度很快，不像是普通人。
微微眯起眼，繼續跟在鐵癩子的後面，隨着繼續深入貧民區，周圍小巷子裡跟隨而來的那些傢伙的那些小動作，開始變得明目張膽了起來。
等前面帶路的鐵癩子停下腳步，停在一顆枯萎的枯木大樹下時，方羽周遭的那些矮平破舊的屋子上，已經站着五六道人影，隱隱發出古怪的笑聲，居高臨下的看着被陷入包圍圈的方羽兩人。
“這裡，很適合埋屍，兩位覺得呢？”
鐵癩子轉過身來，從袍子裡錚錚兩聲的亮出兩把菜刀狀的屠夫短刀，以長長的舌頭舔着嘴脣，用大小眼的表情，發出猙獰而低沉的聲音。
再加上週圍破敗屋檐上站着的幾個同夥，威懾力十足。
不過，他們沒有嚇到方羽兩人。
“哎……”
方羽嘆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將丁惠護在身後。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方羽開口道。
丁惠則俏皮的眨了眨眼。
“是你要來的。”
“我以爲……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擺平了再說。”
【裴晶輝：1000/1000。】
【鏡映安：1000/1000。】
【邱陽嘉：1000/1000。】
【棟悅：1000/1000。】
【崇環：1000/1000。】
五個人，加上鐵癩子，每個人都是千血實力，標準的像是複製人似的。
但更深層次的原因，恐怕是……他們陷入了瓶頸。
或功法瓶頸，或人力瓶頸。
功法瓶頸還好說，有進階功法學習，修煉，就能自然而然的突破。
可若是人自身的瓶頸，那就說明，他們的武道潛力，已經道盡頭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事情，除了玩家外，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類，都會受限於自身的潛力，但潛力到達極限時，就再無寸進。
唯有信仰者，或者妖武者這種外力，才突破這種限制。
方羽不止一次的聽說過這個理論，但卻很少有切實的實感。
因爲他遇到的地方，基本不是強的可怕，已經突破限制，就是弱的可憐，遠遠沒到潛力極限。
單腳往前踏出一步，方羽伸出一隻手，平靜的說道。
“我趕時間，你們一起上吧。”
一起上？
鐵癩子被這句話激怒了，其他同伴，神色也或多或少，多了幾分怒意。
他們全是‘殘疾之人’，在武道上的成就，一輩子也就止步於此了。
但正因爲如此，他們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不斷地配合，不斷的修煉，讓他們六人之間，產生了驚人的默契，哪怕是越境挑戰，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而眼前兩個平平無奇的狗男女，卻好像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要活的！”
鐵癩子傲慢的語氣中，透露着對方羽的迴應。
敵人傲，他更傲！
不要死人，他要……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