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幾名眉頭緊皺,脖頸高揚的帝國法爺,順着晃盪的木板,走下了船舷。
“這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
啪!
一隻海鷗從天空中飛過,鳥屎落在火色的法師帽上,四散飛濺。
說話的青年,傲氣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可他的火球術還未激發出來,那隻肇事的海鷗,就在歡快的鳴叫聲中,飛離了法術的射界。
“這是什麼土包子的垃圾領地,怎麼碼頭上,也不養鷂鷹的?”
“力羣賢弟,稍安勿躁,你看,當地的領主,已經過來接我們了。”一個身穿黑色法袍,卻腰懸細劍的青年,指向了不遠處的艦橋。
滿臉熱情的小胖子陳孝偉,從人羣中大步跑出,欣喜萬分地迎向了帝國海軍。
“諸位將軍,歡迎,歡迎!”穿着簡陋灰布長袍的陳孝偉,高舉着手,不斷作揖,在他看來,只要帝國的龐大艦隊出手,月耀海的海盜,很快就會被徹底終結。
在陳孝偉看來,若是有幸能靠上眼前的這些大樹,那麼,遍地黃金的“烏賊月耀連環內海”,就將成爲他馳騁奔走的貿易疆場。
而後,自然是晃眼的金幣,接連落入袋中,這次出海的虧損,當然也就不算事了。
可惜,滿心美夢的陳孝偉,迎來的,卻唯有一聲冷哼。
魚貫走過的帝國法爺們,根本沒人理他。
陳孝偉頓時急了,他正要追過去。眼前卻冒出了兩個鎧甲光鮮的護衛。
士族出身的陳孝偉。勃然大怒。就要發作。
可是下一刻,他卻發現,自己居然在過於興奮之下,忘了佩戴法師徽記。
在將水藍色的徽章,戴上胸口的一刻,攔住陳孝偉的侍衛,立刻退了下去。
挺胸擡頭的陳孝偉,大步上前。轉而一路小跑,大聲喊道:“諸位,諸位,歡迎你們來到珍寶島……額?”
陳孝偉追過去的時候,赫然發現,碼頭棧橋上,竟堵着一羣頂盔摜甲的蠻荒戰士。
而更加恐怖的,卻是這些大塊頭,沒有下跪迎接不說,反而還封死了路。
剛被鳥屎折騰過的帝國勳爵、火焰法師王力羣。頓時皺起了眉頭,他仰着頭。以趾高氣揚的語調,衝着一羣披甲的悍卒吼道:“賤民,你們想造反嗎?”
張武威大步出列,他中氣十足地喝道:“這裡是珍寶島之地,諸位訪客,請出示身份。”
“身份?這魔法徽章,就是身份!你難道是瞎子嗎?傻大兵!”王力羣直接指了指胸口,在五行大帝國,法師巡視軍營,那是看得起這幫傻兵。
在法爺眼中,五行大帝國的兵,不過是些賣命的夯貨,炮灰,廉價的消耗品。
可是在錢無憂的操練下,整個珍寶島的士兵,顯然都屬特例。
張武威對王力羣的質問不管不顧,他站得筆直,大聲說道:“請您出示身份,這裡是珍寶騎士的私人封地,恕不接待無名法師。”
“無名法師?我可是帝國勳爵!”王力羣火大了,他平生就沒見過這麼傲氣的兵。
任何穿着鎧甲的傢伙,見到法爺,都會自然矮個半頭,直接跪地上去,纔是正理。
若不是見到這裡的傻大兵,幾乎都是蠻荒氏族的粗鄙雜種,不知禮法,以王力羣的慣有心性,恐怕早就火球術伺候了,那能容得這麼個傻兵,在他眼前聒噪。
這時候,臉色發白的小胖子陳孝偉,一路小跑了過來。
“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這位王世兄……”
“哼,誰與你個土包子,是世兄了?看看你的傻兵,如此粗鄙,也不好好管管,多教他們些禮儀。”說話之間,王力羣就要邁步向前,可是鐵罐頭一般的張武威,卻寸步不讓。
愣把小胖子陳孝偉,當成珍寶島主的王力羣,這一下,感覺面子掛不住了。
他當時就轉過身,衝着小胖子大吼道:“要是不想死的話,就讓你的兵速速退下。”
火藥味十足的怒吼聲中,膽子本就不大的陳孝偉,直接一個哆嗦,他腳下一滑,竟跌落了棧橋。
嘩啦一聲,水花疊起。
“大人!領主大人”軍陣之後,猛然跑出了一個披甲的中年漢子。
面對一個急速接近、全副武裝的戰士,任何法師,都會有下意識的做出防禦動作,於是王力羣的手中,就騰起了一團火焰,火球術頓時成型。
“放肆!”
“慢!”
王力羣的魔法,被他身側的青年打落海中。
與此同時,一道金鋒射線,卻從珍寶島的魔法塔中筆直射出。
肇事的魔法師,鬢角的毛髮接連落下,就連面頰上,也透出了一縷血色。
“你們要謀殺帝國法師嗎?”王力羣捂着面頰,又驚又怒。
“大人!”披甲的漢子,此刻已經跪上了棧橋的木板,拉住了落水的倒黴蛋。
至於張武威,卻瞪着一雙牛眼道:“在驗明身份之前,你們都是警戒對象!看到那邊的魔法塔沒有,在珍寶島內,任何無故施展武力的不明身份者,都會遭到魔法的反擊。”
背誦管制條例的張武威,一點退縮的意思都沒有,畢竟他家的領主大人,就在身後,領主大人不發話,那一切就都要按律令來。
直到這一刻,王力羣纔在朦朧的五行魔霧中,看到了一座制式的魔法塔。
法師的理智和對元素的感知力,清晰地告訴王力羣,眼前的士兵,並沒有說謊。
可這尼瑪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如此荒涼的島子上,居然也有了魔法建築嗎?
港口的棧橋,可都是破木板拼湊的,可這裡的領主,卻偏偏有錢來造魔法塔?
幾息的冷場,讓王力羣的臉色,憋成了羞紅一片。
熊熊怒火,即將爆發。
可是這一刻,第六分艦隊的男爵指揮使,程海雲,卻從懷裡摸出了兵部的調令,他向前一步,在遞給張武威的時候道:“不想死的,就快點退開。”
張武威根本就不認字,他拿到文書之後,扭身就跑向了自家的領主。
而在這一刻,倒黴的小胖子陳孝偉,正好被他的騎士從海里撈上來。
這一刻,小胖子手中緊攥着的金羊徽章,在陽光下耀人眼球;而張武威跑向的地方,卻站立着一個披覆重甲的鋼鐵怪獸。
程海雲和王力羣見到如此的情景,臉色不由接連變換。
一個小小的封地騎士,而且還是戰士職業,居然也敢羞辱法爺大人?
這擺明了就是找死!
“錢無憂,咱們做的,是不是稍稍有些過頭了!”方晴有些擔心地說道,她發現眼前的法師,已經被徹底激怒了。
若是引起一場亂戰,就要導致不必要的損失了。
“你說過的,這些傢伙都不靠譜!要不,咱們乾脆,給來它個一不做,二不休?”錢無憂向着方晴比劃了個手刀。
若是大小姐不反對的話,錢無憂還真有心,來個殺人奪船,冒一次險。
方晴當時就瞪大了眼睛:“你瘋了嗎?”
“開個玩笑。”
錢無憂說話的時候,大步向前,衝着他所熟悉的程海雲和王力羣,微微拱了拱手。
這兩個人,不僅僅是皇家海軍第六分艦隊的正副指揮使,他們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六月聯席議會中的施法者議員。
以不到三十歲的年齡,獲得施法者議員的身份,就意味着,他們在帝國的功名之路上,已經走入了等同六品三命的中層序列。
這是位比帝國男爵的存在!
若是換到現代社會,便是執掌一方地市的首腦。
而在五行大帝國中,士族的地位,一般都與實力掛鉤。
若是按一般情況來看,以物理職業兼封地騎士的身份,面對這樣手握重兵的法爺將軍,跪在地上,恭敬迎接,纔是妥妥的禮儀之道。
錢無憂的拱手禮,自然迎來了兩道怨毒的憤恨目光,但滿腔荒原之血的魔獸騎士,卻根本就不在意。
程海雲,就是巴巴羅薩的私生子了!
這位隨母姓的艦隊指揮使閣下,明面上,是大海商的後嗣,但只要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他有着金毛比蒙的兩大血統象徵。
淡金色的眼珠,以及挺翹的高鼻樑。
這個明面上位列帝國男爵,執掌皇家海軍第六分艦隊的指揮使大人,實質卻是一位殘暴血腥的黑武士兼黑暗法師。
在錢無憂的記憶裡,這位男爵閣下,時常會以善人的面目,出入烏賊海、月耀海,甚至黃龍海沿岸的村落。
而後,那些貪圖小便宜的貧苦村落,很快就會被瘟疫籠罩。
過不多久,村民的屍體,就會被轉化成亡靈炮灰,變成海盜的戰鬥消耗品。
錢無憂的目光,特意掃上了程海雲的腰間,輕懸的細劍上,果然是紫韻朦朧。
這定是史詩武器“海洋毀滅者?薩拉修斯”無疑。
世人皆知,程海雲是一位施法者!
但錢無憂卻明白這位艦隊指揮使的底細程海雲的大半實力,其實都在劍上,他的法師之名,不過是個風雅的點綴。
至於另一側的第六分艦隊副指揮使,王力羣勳爵,則有着極佳的火系魔法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