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着院子還有十幾米遠,小孩從座位上站起來,用手一指破舊的土院牆,說道:“這裡就是王老師家。”
聽着小男孩口口聲聲叫着王老師,陳巖有點疑惑,這個王老師是王建設什麼人呢?
張猛把汽車靠邊停下,小男孩亟不可待地要下車。陳巖從包裡掏出一張十塊的零錢,遞給小男孩,微笑道:“謝謝你,小朋友,去買糖吃吧。”
小男孩接過鈔票,很內行地對着太陽光照了照,隨即嘿嘿一笑,下車跑開了。
陳巖下來汽車,走到小院門前,輕輕敲響了大門。院門是木質大門,門板很薄,被陳巖一敲,聲音傳去很遠。
過了不大一會,院門打開,卻只開了半扇門,出來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姑娘,衣着很樸素,卻眉清目秀,體態婀娜,一個標準的小家碧玉。
年輕姑娘看見陳巖,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一看穿戴打扮就是城裡人,而且附近還停着一輛高級轎車,車旁站着一個五大三粗的小夥子,正色迷迷地看着自己,年輕姑娘頓時警惕地問道:“你們要找誰?”
年輕姑娘的語氣雖然很不友好,聲音卻非常好聽。
陳岩心平氣和地說道:“請問,這是王建設的家嗎?我是西京藍盾安保學校的董事長陳巖,專門過來看望王建設。”
聽到陳巖的自我介紹,年輕姑娘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不少,輕聲說道:“哦,是哥哥的老師,請到院裡說話吧。”說着,年輕姑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於此同時,年輕姑娘往院裡喊了一聲:“爸爸,哥哥的老師來了,專門來看望哥哥的。”
年輕姑娘這麼一打招呼,陳巖聽明白了,這個女孩原來是王建設的妹妹,怪不得看着眉眼與王建設有點相像。
陳巖跟着年輕姑娘進了院子,張猛手裡提着水果和兩箱牛奶,緊跟在陳巖後面,如果不是礙於陳巖的身份,張猛早就跑到年輕姑娘身邊去了。李強一看張猛兩手都是禮品,要幫着張猛提東西,被張猛很粗暴地拒絕了。
看到張猛的表現,陳巖會心一笑,這個傢伙精力過剩,看見這麼漂亮的姑娘,自然要好好表現一下。
三人進了院子,陳巖才發現王建設家有多窮,低矮的房子怕是建了有幾十年了,一半是土塊一半是磚頭,院子裡還有個小豬圈,裡面有兩隻小豬仔,躺在裡面正懶洋洋地睡大覺,幾隻母雞站在豬食槽上吃食。
不過,陳巖注意到,王建設的家雖然破舊,院子也非常狹窄,卻打掃的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異味。院子裡還養着幾盆花草,顯得很有生機。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聽見動靜從堂屋裡走出來,身上穿的是洗得發白的綠軍裝,臉上帶着老花鏡,身體非常孱弱,出來大門就連着咳嗽了幾下。
“爹,這是哥哥在安保學校的老師,從西京城裡來的。”年輕女孩介紹道。
“大叔你好,我們是西京安保學校的,也是建設的朋友。這次休息之後,建設沒有到校報到,也沒有請假,我們有點擔心,建設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這次特地過來探望一下。帶了點小東西,是個心意,大叔千萬別客氣。”
陳巖說着,示意張猛將禮物放下。張猛把禮品放到了屋前的石凳上,又貪婪地看了人家小姑娘幾眼,看的小姑娘有點害羞,臉色微微發紅。
來客是哥哥的朋友,年輕姑娘又不好發作,只好狠狠地瞪了張猛一眼,瞪得張猛直咧嘴。不過,這個傢伙色膽包天,被漂亮姑娘挖了一眼,更加喜歡這麼率真帶刺的玫瑰,考慮着怎麼能夠討得小姑娘的好感。
“哎呀稀客啊,老婆子,快搬幾把椅子出來,你們也真是,來就來,還拿東西。”老頭熱情的招呼着,請陳巖他們坐下。
王建設的母親是個五十多歲的農婦,搬着兩個凳子從屋裡出來,看見有客人來,一臉的喜色,但細心的陳巖卻發現,老人家的眼圈紅紅的,似乎剛哭過。
三人落座,王建設的妹妹給他們倒了茶。在給張猛倒茶的時候,這個傢伙表現的很紳士,還弓起食指點着桌面,表示感謝。只是非常可惜,王建設的妹妹不吃只一套,故意把茶水倒在了張猛受傷,燙的張猛只吸冷氣。
“大叔,建設人呢?”進來院子,一直沒有看見王建設露面,陳巖關切地問道。
院子裡一陣沉默。王建設的父親扭頭看看老闆,輕輕嘆了一口氣,老兩口搖頭無語,王建設的母親背過身去,擡起手背擦了擦紅腫的眼睛。
“陳老闆,我哥哥他……被鄉派出所抓去了。”王建設的妹妹低聲說道。
怪不得王建設一直沒有消息,原來是被抓了,陳巖趕緊追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張猛瞟了一眼美女,非常仗義地說道:“派出所憑什麼抓人,難道無法無天了。”聽到張猛這麼一說,美女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張猛,感覺這傢伙比剛纔順眼多了。
王建設的父親看看女兒,頗爲傷感地說道:“玉梅,你給陳老闆說說,看看陳老闆是不是有關係,想法把你哥哥放出來。建設還沒有結婚,現在被派出所給抓走了,這是要是傳出去,恐怕連媳婦也說不上。”
“玉梅?!”張猛聽清了美女的名字,禁不住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王玉梅扭過頭看了一眼旁邊高大的紅磚院牆,低聲道:“其實……還不是這堵牆給鬧的。”
陳巖這才注意到這堵牆,這是王家和隔壁共用的一堵牆,是新砌成的,上面還沒塗泥灰,高大平整,和王家的低矮黃泥牆不可同日而語,但正是由於這堵牆,王家原本長方形的院子變得更加狹窄。
掃了一眼磚牆,陳巖有點疑惑地問道:“這是你們兩家共用的一堵牆,應該建在正中間啊,怎麼全部建在了你們這邊,這不公平啊!”
陳巖雖然沒有在農村生活過,也沒有蓋過房子,但畢竟從小在鄉鎮長大,對於這些宅基地常識還是瞭解的。
不過,聽到王玉梅言辭閃爍,欲言又止,陳巖敏銳地意識到,這裡面肯定還有隱情,這座磚牆不過是一個導火索。
王玉梅咬了一下櫻脣,氣氛地說:“本來兩家中間是有一條過道的,上個月隔壁老朱家蓋屋,硬是把牆砌到這邊,強佔了俺家的宅基地,正好哥哥休息從城裡回來,氣不過就和他們爭起來,這才被公安抓去。”
王建設的母親補充道:“陳老闆,俺家建設是冤枉的,隔壁老朱家兄弟五個,都是有名的二流子。這次四個人打俺家建設一個,末了還倒打一耙,說俺家建設故意傷人,經官動府逮進老監,到現在沒動靜,可憐俺的孩子啊……”
說着就擡起袖子抹眼淚,王建設的父親嚴肅地說道:“老婆子,不許亂說,建設確實動手了,政府絕對不會冤枉好人的,一定要相信派出所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王建設的父親早年當過小學的民辦教師,多了一個心眼。這三位來客都是第一次見面,他們與兒子的關係也不是太深厚,在生人面前說政府的壞話,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不過,王建設的母親救兒心切,就顧不得這些了,哭道:“誰不知道朱家老三和鄉派出所的人熟,整天一起喝酒打牌,咱家建設這回是出不來了,非得蹲老監不可,……
陳老闆,我就給你明說了吧,朱家老大是我們村裡的村長,親兄弟五個,還有十幾個堂兄弟,老五在少林寺學過武術,是混道上的,誰也惹不起。
前一段時間,姓朱的託媒人過來,給她們老五提親,想讓玉梅嫁給他們朱家。這個老五從小偷雞摸狗不學好,現在混城裡也是個二流子。我們家玉梅師範畢業,是村裡小學的老師,哪裡肯答應這樣的婚事,就一口回絕了他們。
姓朱的老二家這次蓋房子,就是藉着這個茬找事。姓朱的放出話來,如果玉梅答應嫁給老五,從此以後兩家就是親家,有他們老朱家在,沒有人敢欺負我們。要是我們不知道擡舉,以後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聽到了事情真相,還沒有等陳巖說話,張猛“啪”地一拍桌子,氣憤填膺地叫道:“媽的,真是無法無天了,這是什麼年代了,這小子還敢欺男霸女!我也是從少林寺武校出來的,我倒要看看這個老五有什麼本事!”
陳巖掃了一眼張猛,微微點頭,這個傢伙雖然有點色,想討好美女,不過,這次卻是真的生氣了。
會心一笑,陳巖想給張猛一個表現的機會,不動聲色地問道:“猛子,你看這個事應該怎麼辦?”
張猛撓了一下頭皮,有些尷尬地說道:“巖哥,你也知道我的脾氣,衝鋒陷陣還行,讓我出謀劃策,簡直就是逼着張飛繡花。巖哥,你老奸巨猾……不是,是老謀深算,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不過,巖哥,建設這個事我們管定了,一定要給建設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