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鬆齡年逾兩百七十歲,貴爲琉璃宮大執事,地位尊崇,修爲更是臻至還虛之境,只差半步之遙,就可進入道一。
此老發怒,實是非同小可。
唰!
只見一道碧光閃過,龍夔的諾大軀體上猛然裂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龍夔痛叫悽吼,但卻沒有因此而停頓下來,愈發疾速飛逃。
楚長歌心下一沉,唯恐龍夔再次受傷,忙將龍夔收入納獸圈中。
鶴鬆齡目的得逞,頃刻間掠上前去,喝道:“這回你還跑得掉嗎?”
楚長歌不慌不忙,雙指併攏,笑道:“早就說過,我若想跑,沒有人能夠阻攔。”時空間法術“乾坤無距”和“剎那光陰”合而爲一,瞬間施展而出。
鶴鬆齡來勢陡然停滯,而他隨之遁入空間,不見蹤影,數息之後,纔再次重現,掠出老遠。
“你若不將吃奶的力氣使出來,想要抓我,無異於癡人說夢。”楚長歌遠遠大笑。
鶴鬆齡怒極,同時震驚萬分,委實沒有想到,楚長歌不僅身懷時、空間這兩種神秘莫測的法術,而且竟然還運用的如此嫺熟,實已妙到毫顛!
同時控制時間、空間,真是太可怕了……
鶴鬆齡心中起疑道:“太玄山何時竟出了這麼一個妖孽弟子?”念頭一縱即逝,隨即沉着老臉,怒喝道:“今日若不將你擒住,老朽還有何顏面在天下間立足!”
拋出一枚金圈,楚長歌避之不及,被砸的一個踉蹌,停頓片刻,便又挺直身軀,御風疾飛。
鶴鬆齡訝異之極,忽的面色恍然,卻以爲是楚長歌有仙衣寶甲護體,方纔沒有被金圈當場砸死,當下收回金圈,緊接着拋出一張大網,縱聲道:“‘兜天網’一出,便是水火也溢之不出,你若識相,趁早束手就擒,興許還能留下一條小命!”
楚長歌見這老兒憑本事擒自己不住,居然開始接二連三的用起了法寶,不由笑道:“什麼兜天網,不過是冰蠶絲織就的破爛罷了,也想縛住我麼。”
鶴鬆齡氣的鼻子都歪了,兜天網乃是琉璃宮傳承下來的九件法器之一,可卻被楚長歌稱作破爛,不由怒道:“豎子無知,此乃我琉璃宮浩然法器,你見識淺薄,也敢口出狂言!”
楚長歌不屑道:“連乾坤扇都奈何不了我,你拿出這同爲九大法器之一的兜天網,又能奈我何?簡直就是多此一舉,丟人現眼。”
鶴鬆齡被深深激怒,沉澱了兩百多年的淡然道心,竟是一時有發狂跡象,深深呼吸,方纔堪堪平復,沉聲道:“好小子,教你舌顫蓮花,待會將你擒住,可別認慫求饒。”大網迎風便長,幾乎將整片天際遮掩,向楚長歌當頭罩下。
“說了一萬遍,你抓不住我的,爲何總是報以這等不切實際的幻想呢?”楚長歌無奈說道,眼看着便要被大網罩住,驟然身上光華一閃,竟然化爲雄鷹,翱翔展翅,欲要順着大網空檔飛出。
“萬獸門的‘三百六十般變化’?”鶴鬆齡又是一震,隨即警醒,怒聲道:“你不是太玄山弟子!”
化爲雄鷹的楚長歌嘿然道:“是你自己認爲,我不過是遂你心意而已。”
鶴鬆齡氣的胸膛起伏不定,活了這麼大歲數,臨了竟是老眼昏花,被楚長歌算計,饒是他老臉再厚,也不禁惱羞成怒,大喝道:“好豎子!”操控大網,在楚長歌即將鑽進空檔逃離的那一刻,一掐法訣,大網瞬時收縮變小。
楚長歌一凜,緊跟着又是使了一種變化,身形變爲更小的蚊蠅。
鶴鬆齡冷眼旁觀。
兜天網雖然縮小,可空隙相較於楚長歌變化爲蚊蠅的身軀,仍然頗大,然而匪夷所思的是,那空隙之間,竟似有無形力量阻隔,楚長歌的蚊蠅之身竟是衝將不出,本體頓時顯化,被牢牢縛住。
費盡功夫,終於將其逮住,鶴鬆齡不由老懷欣慰,罕見的哈哈大笑,道:“怎麼樣?田野裡的螞蚱,也敢在巨龍眼前蹦噠,殊不知老朽打個噴嚏,都能要你頃刻間丟了小命。”
被兜天網縛住的“楚長歌”僵立不動,似乎全然沒了鬥志。
鶴鬆齡見狀,臉上笑意漸漸消失,心底頓時一沉。
這時只聽前方忽然傳來大笑道:“可惜我這隻螞蚱,蹦噠瞭如此之久,而你這條巨龍卻依舊束手無策。”
被兜天網縛住的“楚長歌”竟是化爲一片衣角,飄然落入大海之上。
鶴鬆齡眼瞧前頭那個囂張無比的身影,憤怒已極,咬牙切齒道:“李代桃僵!”
又一次被騙,鶴鬆齡憤怒之極,亦是震驚無比,心道:“此子雖不過洞玄境界,可真氣渾厚,震古爍今,法術亦千變萬化,聳人聽聞,而且心計之深,實是在同齡人中罕見!有今日過節,倘若任由他日後成長起來,恐怕會是琉璃宮空前絕後之大敵!”
事關宗門,殺意頓生,也顧不得以大欺小,傳出去會不會令天下人恥笑了,當下全力以赴,追趕上去,雄渾真氣,轟然爆發!
楚長歌登時爲此老真氣所激,被掀落掉在下方的一座小島上,身軀深深陷入山壁岩石之中。
鶴鬆齡轉瞬間也隨之落下,負手而立,陰沉着老臉道:“你還有何話說?”
楚長歌從岩石中掙脫而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輕鬆笑道:“你想殺我?”
鶴鬆齡淡然道:“你殘害我琉璃宮弟子,死罪難逃。”
早就知道這老兒必然是這番說辭,楚長歌毫不意外,亦無意再浪費脣舌去爭辯,搖頭嘆道:“並非是我小覷於你,你想殺我,委實比登天還難。”
鶴鬆齡氣笑一聲,道:“小子,你已是插翅難飛,竟還敢嘴硬!”
楚長歌道:“連番追逐,被你這等高手幾次擊中,換作尋常人,哪怕是坐忘境,化神境,恐怕也早就死一百回都不嫌多了,可我卻至今安然無恙,你難道就不奇怪麼?”
鶴鬆齡哼道:“不就是有仙衣寶甲護體麼,老朽只消將你脫個精光,自可彈指之間便取你性命。”
楚長歌不欲解釋,話鋒一轉,忽然問道:“你琉璃宮當初染指北海,後來更是將道統搬到了這裡,多代經營,逐漸蠶食本屬於龍宮的地盤,其他門派亦有樣學樣,導致如今北海勢力繁多,不再是龍宮一家獨大,想必龍宮定然會恨你們入骨吧?”
鶴鬆齡皺眉道:“你想說什麼?”
楚長歌背手原地踱了幾踱,道:“我的意思是,像你這般修爲,在琉璃宮必然是位高權重,倘若進入龍族的領域被發現,會不會有麻煩。”
鶴鬆齡不屑一笑,正要說話,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一掃,只見這座小島之上,竟是矗立着四根通天石柱!
此老面色大變,兇狠的看向楚長歌,氣的身子都顫抖起來,咬牙道:“好可怕的心計,你早就想引我來此了,對麼?”
楚長歌點點頭道:“不錯,我雖不懼你,可想要擺脫,卻也難上加難,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讓龍族來替我排憂解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