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這一舉動,頓時引得衆人如臨大敵,爭相上前擋住去路,那姓常的皺眉道:“你是誰?”
女子見楚長歌被圍,趕緊道:“常叔叔,這兩個人是我帶回來的。”
姓常的只作不聞,依舊冷冷的盯着楚長歌,語氣加重,又問一遍:“你是誰?”
楚長歌淡然道:“楚長生。”
姓常的道:“來我聖火教有何貴幹?”
陸驚蟄忍不住截口道:“明明是那丫頭將我與前輩擄過來的,你怎麼反倒問起我們。”
姓常的側目瞥了女子一眼,神色稍微有所緩和,道:“靈兒,你將此二人帶回教中是何用意?”
靈兒一五一十道:“我原想入魔墮山爲老祖宗尋找續命仙藥,沒曾想遇到這二人,這楚長生給了我一瓶終什麼石乳,說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我驚喜之下,又怕他騙我,便連同他二人一起帶回祭壇,等老祖宗服下仙藥,看是否真如他所說的那般神乎其神,屆時再行發落。”
姓常的眉頭一皺,沉吟道:“終什麼石乳……”
下一刻,他猛然變色,目光犀利,訝然道:“鍾靈石乳!”
靈兒忙不迭點頭道:“對對對,他說的就是鍾靈石乳。”
姓常的忙道:“石乳呢?”
靈兒隨後從懷中掏出白玉瓶,遞給了他。
姓常的小心翼翼將瓶塞拔了下來,諾大的石洞中,頓時麝香四溢。
“真的是……鍾靈石乳!”姓常的顯然是知道鍾靈石乳的珍貴的,當下激動的連拿着白玉瓶的雙手都止不住顫抖起來。
衆人亦是盡皆變色,鍾靈石乳,奪天地造化,可起死回生,延綿壽命,堪稱不世奇藥,能得幾滴,便已是福澤深厚,造化驚人,可這裡竟然有滿滿一瓶!
他們震驚的無以復加,同時將目光移回到楚長歌身上,全都詫異不解,都在料想楚長歌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拿出如此多的鐘靈石乳。
姓常的猶甚,震驚中飽含狂喜之色,捧着白玉瓶無比小心謹慎,生怕磕了碰了,導致裡面的仙液有何閃失。
一瓶子的鐘靈石乳可不是鬧着玩的,便是底蘊深厚的名門大派也未必能輕易拿出。
姓常的本就疑心頗重,並沒有被手中的鐘靈石乳衝昏頭腦,反而對楚長歌愈發忌憚起來,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竟以鍾靈石乳,混進我聖火教總壇,是何居心?”
楚長歌冷冷道:“閣下懷疑我別有用心,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但鍾靈石乳造不了假,你若是怕其中是否摻有毒藥,查驗一番便知,我要告訴你的是,此刻你該做的,是儘快去救榻上的那個人,而不是在這裡與我浪費脣舌。”
姓常的被說的一怔,尋思片刻,許是覺得楚長歌所言有理,便仔細嗅了嗅手中的鐘靈石乳,然後似乎仍覺不妥帖,又取出一滴點在口中,發現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鍾靈石乳自是貨真價實,其中又無玄虛,姓常的也是憂思心切,察覺無誤,便趕緊跑到牀榻旁,輕輕將子桑玄空扶了起來,服侍餵了半瓶鍾靈石乳。
衆聖火教人瞧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子桑玄空輕輕呢喃一聲,似乎是這短短時間之內,鍾靈石乳便已起了效用,蒼老的臉龐泛起一抹潮紅。
靈兒擔憂的道:“老祖宗……”
半晌後,子桑玄空臉上的潮紅褪去,連同歲月留下的皺紋似也抹平不少,眉宇間那股盡幾年來便散之不去的遲暮之氣,亦漸漸消失無蹤。
這變化委實不可謂不驚人,衆人見之愈發欣喜,這鐘靈石乳,當真是仙露神液啊!
不過畢竟吸收鍾靈石乳時間尚短,子桑玄空仍舊虛弱疲憊,躺在姓常的懷中,眼皮也懶得睜開,沙啞的聲音氣弱低沉,但已然與之前的微弱蚊蠅猶如天壤之別:“替我謝謝他。”
衆人聞言,此時哪還管楚長歌究竟是別有用心而來,還是如何,當下真心誠意的對楚長歌齊齊一拱手。
楚長歌面露淡然笑意,魔道中人雖然行事無法無天,但也不全是無情無義兇狠好殺。
聖火教便是個例子,雖然被那些名門正派斥爲邪門歪道,教中亦不免有些敗類自暴自棄,做些傷天害理之事,但總體而言,還算是看的過去。
這也是當年他爲何願意幫助聖火教封印那地底魔神的根本原因。
他向來對這些爲正道所不容便斥爲妖邪的魔道中人並無反感,當然,倘若見他們喪盡天良,荼毒天下,他也不會助紂爲虐,必定剿殺。
老祖宗發話,姓常的固然疑心頗重,仍然沒有放鬆警惕,但也不敢忤逆,只能照做,亦隨後向楚長歌拱了拱手,道:“閣下大恩大德,委實讓我等銘感五內。”
見前輩的仙液竟將躺在榻上的老魔頭救了,陸驚蟄也跟着神氣起來,衝着那姓常的道:“前輩何等人物,若是對你等有何想法,還需借那小丫頭混進來?爾等有眼無珠,真是可笑!”
衆人聞言頓時大怒,爭相喝道:“你說什麼!”
吼聲此起彼伏,陸驚蟄嚇得連忙縮回了頭,這才恍然自覺,站在此地的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而是殘忍好殺的魔道妖人啊!
不過轉眼間,陸驚蟄心中的恐懼便消於無形,楚長歌在此,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我說的不對?”小陸眼睛一瞪。
衆人怒極,便想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的嘴巴撕爛,然後抽筋扒皮,碎骨放血。
還是姓常的舉起手,制止下衆人。
姓常的一看就是在聖火教中頗有地位,衆人全都按耐怒火,沒有一個膽敢無視。
見這些魔道妖人一個個咬牙切齒,看向自己的目光兇狠之極,似乎是恨不得將自己嚼碎了嚥了,小陸也不傻,也知道再出言挑釁,即便這些妖人此刻不敢做些什麼,日後只怕自己也不得安生,當下揹着雙手,竟學起楚長歌來,裝起高人姿態。
楚長歌瞧得暗暗一笑,委實沒想到這小子竟不知何時變得這般有膽量。
姓常的又向他拱了拱手,道:“某乃聖火教殘月使常凌風,閣下獻鍾靈石乳救老教主,於本教實有大恩,日後行走天下,若是遇到難事,只要來找常某,常某必然傾力相助。”
楚長歌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況且我與貴教主有交,又豈能見死不救。”
常凌風愕然。
楚長歌也不想多加解釋,徑自繞過他,直往牀榻走去。
有幾人掠出,攔住去路,冷冷道:“你要做什麼?”
雖然楚長歌的鐘靈石乳救了他們的老教主,但畢竟還未搞清楚長歌的真實身份與意圖,他們自然不會放楚長歌上前,以免會發生什麼追悔莫及的意外。
楚長歌也清楚這一點,正欲說話,卻聽躺在病榻上的子桑玄空已然開口道:“讓他過來。”
攔住去路的幾人冷冷看了楚長歌片刻,無奈只能讓開。
楚長歌慢慢走到病榻旁,看着此刻已是躺在那名爲靈兒女子懷中的子桑玄空,不禁心中感慨,歲月無情,悠悠三百餘年,曾經那個活力四射的毛頭小子,如今竟已虛弱的躺在牀上,只能靠外物,方纔能維持生命了。
默然半晌,他嘆道:“你老了,老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子桑玄空聞言緩緩睜開雙眼,打量了一番楚長歌,起初他還面露疑惑,但越看到後來,神色便愈發激動,努力的想要坐起身來,伸出顫巍巍的手,聲音亦是顫抖不已:“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