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方正從宮中回來,臉色陰沉,守門的門童看到自家老爺心情不好,也沒有多嘴,只是將陰方正迎回了府中小心伺候。
這個時候,卻有兩位多嘴的僕人在門外嚼起了舌頭。
“看到了麼?大小姐又帶男人回來了。”
“而且還是一個鄉巴佬一樣的東西,戲詞裡怎麼說的來着?”
“對對!陽春白雪不與下里巴人敘說。”
“咱家大小姐也太不檢點了,大公子此刻正臥病在牀,好生修養。她到帶着野男人在這裡風流快活,真是令人不齒。”
陰方正皺着眉頭,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外面是誰在聒噪!叫進來。”
兩名僕人怎麼知道自己的交頭接耳竟然讓大老爺聽到了,都戰戰兢兢走了進來,倒頭便是跪拜叩首,嚇得冷汗津津,兩股戰戰。
在陰方正的詢問下,就算兩名僕人不想開罪於陰麗君,也不得不一五一十將自己所看到的情況說了個清清楚楚。
“將這兩個背地裡議論主子是非的傢伙,拖下去,重責之後,趕出去。”陰方正憤怒的說着,然後朝旁邊的忠伯問道,“那個混賬在哪裡?!”
忠伯有些心驚,暗道大小姐這一次可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想來應該是在東苑的廂房裡面,大小姐探望完大公子,便就在那裡款待那位……那位公子。”
“我還當是,她真的改了性子,在府中守着琿兒。沒想到故態又發,真是不知羞恥,我陰家的臉面早就被丟的不剩一分一毫了!”陰方正氣的脣上兩條長鬚吹起,“走!我倒要見見,那是什麼樣的一個破落男人,竟然讓她回了本性!”
“老爺……老爺!”忠伯在後面跟着,卻吩咐一旁的小廝抄小路趕緊去通知大小姐。
東苑是陰麗君香閨所在,本來凌霄是要擡腳走人的,可是卻架不住陰麗君的一番挽留。
這妖女眼中含媚,也不知道是何等意思,說是爲了感謝凌霄救助弟弟的恩情,怎能讓他這般便就回去?於是吩咐了廚房,做了些小點,說送到自家屋子,與凌霄小酌片刻。
陰麗君雖然想對凌霄示好,可是怎奈平生所遇的男子都不是什麼好主,相處之道也大都孟浪,也只能硬着頭皮,想着擺下宴席,擺酒宴歡。若是被其他東都的世家小姐知道,恐怕要笑掉大牙。這等法子,男人之間把酒言歡還差不多,女人來邀請男人?這可是青樓裡面娼妓的情調。
凌霄因爲邪火的原因,有些尷尬,念着心經,平復着心中旖念。
而陰麗君因爲自家弟弟的提醒,驀然發現對凌霄似乎也有些好感,雖然平常孟浪妖異,但是對於男女之事,並不知曉。這時也有些諾諾,不敢開口說話。
過了良久,陰麗君才爽朗一笑,“凌霄,這廂先謝過你願意治療我弟弟的恩情。”說完便是,仰頭將一杯醇酒灌入口中。
陰府之中,也只有陰麗君屬於江湖兒女,性情放浪不拘小節,這飲酒的架勢,看起來駕輕就熟。不過她也是爲了掩飾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才這麼做的。
凌霄一愣,哭笑起來,也喝了下去,只覺得腸胃火辣辣的刺痛,一股烈火瞬間燃燒起來,讓他有些躁動。
這是凌霄第一次飲酒,滋味果然讓人記憶深刻,辛辣的讓他都生出了眼淚。
陰麗君看到這情景,嬌笑起來,直說凌霄不是男子漢,這等酒量怎做江湖兒女?!
凌霄自然不肯善罷甘休示弱,於是兩人,孤男寡女,便在這房間裡面杯盞更換,拼起了酒來。
這個時候,那前來報信的小廝,神情緊張,偷偷摸摸走了進來,輕輕叩了幾下門扉,卻沒得到迴應,只聽到裡面笑聲連連,一個聲音自然是自家小姐,而另一個自然是那個男人,心中焦急萬分,可是也怕貿然闖了進去,遇到什麼不堪入目的事情,在這門口是急的團團轉。
而凌霄和陰麗君,許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兩人竟活絡開來,之間的那層薄薄的隔膜不復存在,也算是稱呼起了姐姐弟弟來。
兩人稱呼的熱絡,門外的小廝急的頭疼。
只看到,夜幕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一抹亮光,那應該是爲大老爺開路的燈籠,當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門撞開,闖了進來。
咣噹。
門一聲響,小廝就撞了進來,一下子跌在了地上,也顧不得疼痛,嚷叫道:“大小姐不好了,老爺正走過來,說是……說是……”
“孽障!”
一聲怒吼,浩然正氣驟然噴發,凌霄只感覺到一股凌然之風狂怒襲來,他根本生不出抵抗之力,一身的元力都開始滯流凝結,彷彿被那皇皇之威所震懾,憑空出現千萬個聲音在來回不絕的迴盪,讓他心神不得安寧,痛苦異常。
陰麗君功力要比凌霄剛上好幾倍,也痛苦萬分,勉力支撐着,張開秀口,“伯父,不是你想的那樣。”說完,便是兩腿一顫,跪伏在地上,衣衫上滿是汗水。
“哼!”
這股浩然狂風,驟然停歇,彷彿未曾來到過。
凌霄長舒了一口氣,只看到一個長髯老人,頭髮有些花白,但是精神很好,眉前溝壑頗深,怒目而視,威嚴仿若天成,讓人心生畏懼,不敢上前。
陰方正看到屋內的景象,杯盞倒伏一片狼藉,心生厭惡,冷哼一聲,“麗君,這是怎麼回事?你可知道,你的弟弟正在痛苦之中?!你卻在此與男人私會享樂?!”
陰麗君一聽便知,由於自己以往的風評,伯父產生了誤會,便要張口解釋。
誰知道陰方正並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劈頭便朝着凌霄發難,“哪裡來的不三不四的傢伙,還敢進入陰府之中,來人將他手腳打斷,扔出去!”
凌霄一駭,瞥見那老者旁邊的兩名僕人飛身過來,便是攻勢已到。
這是怎麼回事?!
陰麗君自然知道自家伯父性子執拗,要想解釋清楚,恐怕需要點時間,可是等到那個時候的,凌霄估計已經半身不遂。這兩名侍衛都是化空境的武者,因爲仰慕伯父的名聲,這才甘爲人僕,在他們心中,伯父就是天,所說的話就是旨意,說斷了凌霄的手腳,就是拼了性命也會完成。
於是,她飛身上前,阻在凌霄身前,回頭急道:“凌霄,你先逃走,明日我再去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