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網紅節(八)

樑襲發郵件給錘石:火烈鳥是你提到的暴力犯罪團伙?

錘石顯然很閒,第一時間回消息:是又不是。

樑襲理解這句話,是這個暴力犯罪團伙做的事,但火烈鳥不是這個暴力犯罪團伙的成員。

樑襲:他們的目標是人質事件警方最高指揮官,他會被火烈鳥玩死。

錘石: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說無法回答,他不說自己不知道,他說不能的意思樑襲當然懂得。

樑襲:明白了,你在倫敦折騰幾個月沒搞定自己的事。於是只能由暴力團伙來處理。

錘石:那還不是因爲你這個劍人一直和我搗亂?他沒否認,而是遷怒。

樑襲:我認爲這個團伙走不遠。

錘石:你認爲有人在乎他們能走多遠嗎?

樑襲品味這句話的意思,問:變色龍?

錘石:不能說。

錘石:最後忠告,這夥人殺人不眨眼,你最好低調一些,離他們遠一些。他們會除掉任何他們認爲威脅到自己的人。

結束和錘石聯絡,收起電話樑襲發現又過7號因爲死亡爭取到的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的十分鐘,樑襲沒有去看網絡上的評論,撥打電話:“肯特,在哪?”

肯特已經不是案件負責人,他現在是跑腿的警探。他的上司讓他先協助倫敦警察廳處理人質危機。肯特回答:“在給倫敦的老爺們準備賓館和酒店。”顯然非常不高興。

樑襲道:“你有空的話幫查一件事。現在還留在童話城堡的網紅,有誰遭遇過網暴。不是普通評論謾罵,而是代表一定輿論和道德高度的譴責。”

肯特:“好,我儘快給你回覆。”

樑襲道:“你們童話島還有人嗎?”

肯特道:“留了兩名警探,臥底也還在童話酒店。”

樑襲道:“好的。”

……

7號是葡萄牙大逃殺王者,他的死亡引起軒然大波。第一個原因他死的很慘,死在無數人的面前。第二個原因警察有能力拯救他。不僅是他,警察現在還有能力拯救1、2、3、5、8五名人質。輿論炸爆,衆人紛紛在評論區,警方平臺留言,要求警察馬上解救人質,但並沒有幾個人提起6號,似乎不存在6號一樣,避而不提。

7號的死引發輿論風向讓負責人,前線警務部的助理總監唐納非常被動,他一邊期待手下的幾十路警探能找到6號的下落,一邊又要應付和搪塞大人物的電話。在7號死後,連皇室和首相辦公室都打來電話詢問案情。他們並沒有要求唐納怎麼幹,但是唐納能讀出他們的意思,他們希望唐納能捨棄6號,解救其他人質。他們不說明自己的意圖,希望唐納主動背上6號之死的鍋。

唐納已經五十八歲,他並不太在意背鍋。但是作爲一名警察,他不能放棄6號。不過他也清楚,不放棄6號,其他人質將面臨威脅。道德,輿論,崴腳和治政各方面帶來的壓力將唐納逼到了絕境。距離第三輪遊戲開始只有5分鐘,再不下令,又會有一名人質遇害。但也許會有奇蹟呢?奇蹟就在這幾分鐘之內出現呢?

唐納下不了命令,一旦下命令解救人質,等同親手殺死了6號。唐納一口氣沒出發泄,對人質危機處理小組吼道:“你們就不能幫我多爭取15分鐘的時間嗎?”

海倫他們部門很冤,不是他們不能爭取,火烈鳥完全不給參與機會。

現在全歐洲頭條新聞,最高點擊量,最高觀看視頻人數就是火烈鳥人質事件。部分倖存人質的國家已經以崴腳身份介入,希望英國警方能保證他們人民的生命安全。所有的一切都顯示,捨棄基本不可能找到的6號是目前最可行的辦法。

當第三輪遊戲還有一分鐘時,唐納在詢問技術部門進展之後,終於下令:“解救人質。”

各單位在30秒倒計時,準備一起動手時,火烈鳥道:“相信大家都很好奇6號的身份,我可以負責告訴大家,6號不是網紅。”

6號屏幕出現動靜,一根長杆伸過來,挑開了6號的兜帽,再挑開其口罩。6號閉眼歪頭張嘴,似乎還在沉睡之中。

火烈鳥道:“我額外給兩分鐘時間介紹一下6號。6號萊姆,比利時人,35歲,是一名智商高達180,畢業於哈佛的物理學博士,同時還是牛津大學終身教授。他的導師是某某屆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他是物理學界未來的愛因斯坦。普通人並不認識他,但是我相信在物理學術界沒有人不知道他。”

火烈鳥道:“網絡上有一種主流言論,說網紅和科學家完全沒有價值可比性。爲了驗證這種言論,第三輪遊戲還是投票遊戲,只有一個選項。現在觀看直播的人數是一百二十萬人,假如少於十萬張選票,就處死6號,釋放其他人質。假如超過十萬張選票,就隨機處決一名人質。投票時間還是五分鐘,謝謝大家。”

唐納助理問:“是否行動?”

“暫停行動。”唐納原來是下不了命令,現在不敢下命令。萊姆是一位未來有無限可期,甚至可能對人類文明進步造成巨大影響的科學家。就連無恥的政客都不敢輕易招惹科學界,自己一個助理總監何德何能敢決定一位科學家的生死。

此時的唐納感覺非常糟糕。他已經知道自己面前是萬丈懸崖,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後是刀山火海。前進是死,後退是死,留在原地也未必能活下去。

……

樑襲預判了幾次事態發展,這次樑襲完全看不懂。這怎麼選?只能心疼負責人一秒,火烈鳥哪是綁架人質,這是要把負責人朝死裡整。

樑襲好奇問:“海倫,負責人是誰?”

海倫轉頭回答:“前線警務部助理總監唐納。”

樑襲問:“他和約翰遜有關係嗎?”

海倫回答:“應該沒有。”

作爲海洋系法律的英國,法律崇尚人人平等,這也是司法機構立法和執法的準則。爲了6號科學家,害死其他人質,違背了法律基本精神。但害死科學家解救其他人質,輿論也不會放過他,要知道科學家的粉絲與網紅粉絲數量與積極性沒有可比性。社會主流輿論在獲知網紅收入後,總是會拿出科學家的收入與他們對比,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主流價值觀:科學家很慘,網紅很爽,因此網紅高收入是不對的,至於科學家收入要不要提高,不予討論。

樑襲道:“我很肯定警察找不到6號。海倫,唐納和約翰的關係好不好?”

海倫疑問,怎麼扯上約翰了?樑襲要賭,但是籌碼不足,內心猶豫,他需要增加獎金讓自己放手一搏。

海倫沒問,回答道:“據我所知,唐納應該是警局內最關心約翰案件的高層。沒有他的壓力,也不會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持續調查三個月之久。”

樑襲道:“我能和他通話嗎?”

海倫點頭,撥通唐納電話,把手機交給樑襲。唐納很暴躁接電話:“說話。”

“唐納總監,我是約翰的養子樑襲。”

唐納一怔,好一會道:“你好。”

樑襲道:“以我個人胡亂猜測,童話酒店有問題。我猜火烈鳥或者服務器在童話酒店。爲了網紅節直播需要,童話酒店內架設有服務器,有衛星通訊設備。約翰遜選擇工作日週五開始網紅節,八位人質恰巧是沒有到達網紅節的受邀嘉賓。再通過約翰遜網紅節上的表現,我個人認爲約翰遜知道火烈鳥,知道人質。”

樑襲道:“我認爲警察短時間內找不到6號,一直到人質被殺光。只有作爲傳媒大亨和熟悉心理學約翰遜才能這麼清楚網民心態,這麼瞭解網絡動態。他指揮和控制着警察、網民朝自己寫的劇本發展。”樑襲用了很多‘認爲’和‘可能’,原因是他沒有把握。

唐納問:“有什麼建議?”

樑襲回答:“對手實力強大,約翰遜狡猾老練,我沒有太好的建議。”

“謝謝。”唐納掛斷電話沉思片刻:“申請童話酒店的搜查令。”死馬權當活馬醫,警察資源無限,自己無路可走,只能放手一搏。

……

時間在流逝,伴隨着網民投票超過40萬票,6號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取得代之的是西班牙大逃殺王者8號的死亡。童叟無欺,血淋淋的屍體說明8號是真的死了。8號和7號不一樣,在一分鐘的遺言中,他向自己深愛他的父母和女朋友道歉,就自己沒有多陪伴他們而道歉。最後8號請父母用自己的遺產維持自己的天籟慈善基金會運作。

天籟基金會是西班牙一家專門爲聾啞兒童提供幫助的慈善基金會。基金會才運作四年時間,已經幫助了一百多名兒童恢復聽力。天籟基金會所有資金都由8號負責。原因是8號的弟弟是一名失聰兒童,並且因爲失聰原因遭遇交通事故身亡。

當時的8號弟弟在自家草皮上玩球,他沒有發現身後發生的車禍。二次車禍導致一輛小貨車的輪胎飛滾而出,撞上了8號的弟弟,最終搶救無效而死。

當得知這位網紅是一位慈善家,網民中的鍵盤俠沒有猶豫,立刻分成兩個陣營開始爭吵。由於科學家和慈善家都是他們用來道德綁架他人的最好武器,很快鍵盤俠們團結一致,將8號的死歸罪英國警察的無能。

……

直升機和船隻運載警察突襲童話酒店,持一張搜查令警方快速控制了酒店內所有人,並且找到了用於網紅直播的服務器。隨行的警方計算機專家很快確認服務器是火烈鳥直播用服務器。壞消息是,服務器本身沒問題,是駭客從外界入侵控制的服務器。

經過全面搜查,警方從酒店二樓服務間內找到了一張用被單做成的衣服,與直播中火烈鳥的裝扮類似。

在此行動後,火烈鳥直播信號中斷,沒有再露面和出聲。唐納是一個有經驗的老警察,已經做好B計劃,在直播信號中斷後,幾組警察立刻對人質展開救援,順利解救出1、2、3、5四名人質。至於6號的死活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

計算機專家帶來第二個壞消息,6號身邊有歹徒,在他們控制服務器之後,歹徒們拔掉了設備連線,因此他們無法追擊到6號的位置。唐納的助手率領警探在童話酒店內全面排查尋找火烈鳥。物證人員也在努力從被拋棄的被單衣服上尋找DNA。

火烈鳥的直播因爲警方的突襲無疾而終,倫敦警察廳在網絡上實時發佈案件調查進展,關注的人不少,但遠不如火烈鳥直播時的觀看人數。尋找6號成爲部分理智網民和警察最爲關心的事情。

事情告一段落,樑襲和波比搭乘直升機返回倫敦,在落地之後,樑襲收到了肯特發來的信息。在肯特調查中,參加網紅節的二十二名網紅中,只有一個人遭受過網暴,那就是索菲亞,也就是蔻蔻。這信息讓樑襲吃驚,他懷疑約翰遜的幫手就在二十二名網紅中,從火烈鳥用詞態度樑襲判斷他可能遭受過網暴。蔻蔻是火烈鳥的嫌疑很大。可是樑襲在和蔻蔻接觸過程中,完全沒有感覺到這一點。

波比帶上樑襲回倫敦和劉海妹一起吃晚飯,晚飯中波比明白告訴劉海妹,自己不會滿足只和一個女人生活。劉海妹一直紅着臉,點點頭,搖搖頭。最終兩人友好的握手後分道揚鑣。這個飯局樑襲幾乎沒有說話,他在回憶自己和蔻蔻接觸的點點滴滴。由於蔻蔻不夠吸引樑襲,樑襲對她並沒有特別的關注,任憑樑襲怎麼回憶也想不到蔻蔻有可疑之處。

布萊頓那邊傳來最新消息,警方逮捕了網紅律師。在被單衣服中發現的腋毛屬於網紅律師所有。樑襲認爲或許是自己弄錯了,或許火烈鳥和網暴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或許。在網紅殺手案件中,樑襲在內心肯定約翰遜和傑西是兇手,火烈鳥身份不好說,蔻蔻和律師都有嫌疑,難以下定論。

這種掌控一切,如同上帝玩弄衆生的遊戲如麪粉一樣讓人上癮,欲罷不能。主謀一日不抓,遲早要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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