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已經不知該用什麼語言形容蕭晏了,他自己都不怕丟臉她還能說啥?
隨後蕭晏回到房間裡關上了房門。身上衣袍略有些鬆散,洗了涼水澡後穿得不怎麼整齊,渾身都帶着一股清然的氣息,略微有些凌亂的髮絲滴着細細的水珠。他沒有林青薇那麼麻煩,需要用爐子烘乾,只需拿毛巾胡亂擦拭一下,真氣從毛孔裡散發出來,不一會兒就幹了。
外面有稀疏的蟲鳴。蕭晏吹熄了燈,上了牀來,順手就把林青薇摟進了懷。
林青薇在他懷裡動了又動,低低道:“我不習慣……這樣不穿衣服睡覺。”
蕭晏身上好歹也掛着一件薄衫,可她是什麼都沒有。蕭晏不大意道:“要不把我的脫給你穿?”
林青薇:“……”那她穿着,他光着,效果不還是一樣的麼?
蕭晏又建議道:“或者我們兩個都不穿。”
還在猶豫的林青薇毅然選擇了前者。蕭晏身上熱度驚人,即使畏寒的林青薇靠在他懷裡也感覺到很溫暖。蕭晏僅僅是摟抱着她,未有半分其他的動作,只是給她一個溫暖可依靠的港灣。在往後漫長的時間裡,她枕邊都不能沒有他。她想她再也習慣不了一個人孤眠了。
轉眼間到了秋末時節,天氣愈加寒涼,滿目的枯黃之色也漸漸隕落,取而代之的是稀稀疏疏的荒蕪和光禿。盤旋在山谷間的風帶着顫顫的寒意,能將那掉光了樹葉的枯枝吹得輕輕搖擺,描摹出低呼的風聲。
林青薇跟隨蕭晏在軍中,離開明城,一路北伐。正值士氣大漲的時候,所至之處形勢一片大好。蕭晏和陳延之等人致力於怎麼行軍打仗之際,林青薇便和顧明鳳一起照顧軍民後方。
一旦蕭晏收復一座城,林青薇便結合形勢給後方百姓們免賦稅和糧食徵收。使得後方百姓對燕王主夏的呼聲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漲程度,以至於未曾被燕王收復的城池的民心也跟着產生
了極大的動搖。
林青薇時常跟隨在蕭晏左右,身上穿的也是一身冰冷的盔甲,一頭青絲高高挽起在腦後,人也看着精神一些,但就是瘦弱,不如軍營裡那些三大五粗的武將們,渾身都是勁兒。她好像一拳就能被打倒。
儘管如此,見陳延之和顧明鳳以及小齊都十分尊敬她,其他將軍們自然而然要對她刮目相看三分,不知她究竟是何身份,心裡只能暗忖約摸她是燕王在哪處請來的謀士。
直到林青薇給後方百姓減免賦稅和免徵糧食的政策,雖然得到了百姓們的歡呼擁戴,卻也遭到了不少軍中將官們的反對。
彼時林青薇安靜地站在蕭晏身邊,面前是一幅巨大的沙盤,沙盤裡大致描着從此地到上京一路的山勢地形,陳延之正建議下一步行軍該往何處,便有數名將領進帳來稟:“啓稟王爺,末將得知,顧將軍下令免了賦稅和糧徵,此計雖於百姓百利無害,免賦稅末將等也毫無異議,可若是免糧徵……現在軍中正糧草緊缺,若無後援,糧徵是唯一途徑,要是連這也免了,將士們沒有糧食就無法再繼續行進打仗了,屆時勢必士氣大損,還請王爺三思!”
林青薇給顧明鳳下達此政策之前,當然是先和蕭晏討論過了。是以蕭晏聽聞此言並不感到意外,好似遭到一些將領的反對也在他意料之中。蕭晏手指停放在沙盤邊緣頓了頓,擡起一雙沉沉鳳眸來,看了這些將官們一眼,毫無波瀾道:“此令乃本王親允,免徵賦稅和糧食是爲了讓大夏軍民一心,現在爾等讓本王收回成命、出爾反爾,是想讓民心渙散、好看我大夏諸將威信不再嗎?”
將官們沉默不語。確實,現在政策已然下達到了百姓們身上,這個時候要真是出爾反爾,也會極大地損失民心,這樣一來得不償失。
一會兒後,一名將官出言:“既是王爺之命,末將等不敢不從。如今糧草緊缺,王爺放心,末將等會盡量把住消息,以
免軍心動搖!”
林青薇在旁道:“不用諸位將軍守住消息,很快我軍沒有糧草的消息就會傳出去。”
將官們聞言臉色變了變,道:“這對我方乃大不利!”
林青薇淡淡道:“重整三軍就看諸位將軍的了,外面形勢如何發展將軍且拭目以待。”
蕭晏點了點頭,道:“這件事聽從她的安排。”
最後數名將領前來進言,也沒有什麼結果,只得惴惴不安地退出去。陳延之看着將領走出營帳,不由道:“這着實是兵行險招啊。”
林青薇負着雙手沉靜地看着沙盤上的地勢起伏,一雙眼若琉璃,透着一股堅韌和睿智,她聞言擡起頭來,看了看陳延之,淡淡笑了笑,道,“若不冒險,糧草也同樣短缺,這樣下去支撐不了也一樣會彈盡糧絕。向百姓徵糧,不能像蕭瑾那樣理直氣壯地掠奪,那百姓願意讓你徵收的糧食又會有多少呢?”陳延之沉吟不語,林青薇又道,“王權戰爭,百姓們始終置身事外的,對於他們來說能保命就不錯,又有多少人願意付出一切來投身在這場王權更替之中。唯有讓他們感受到切身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纔會變得空前團結和積極。”
林青薇的話讓陳延之眼前一亮,他露出了笑容道:“原來如此!與其徵糧不如讓他們主動捐糧。這免徵之策一傳下去,無人不高興;但依王妃之計,因此而產生糧草短缺的消息也放出去,一定會讓暴君大爲振奮,他會集結全力來對付我們。如果百姓們不想被暴君掠奪得更多、失去眼前既得的免賦利益,定然會軍民團結一致!”
林青薇頷首笑道:“陳將軍果然高瞻遠矚、深謀遠慮。”
陳延之撓撓頭,哈哈大笑道:“是王妃厲害!”
林青薇看了看蕭晏,似笑非笑道:“事到如今唯有賭上一把,若是得不到意想中的號召力,只怕燕王手下那羣猛將會進言把我大卸八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