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問題的原因,的確是個很好的開始,但後面還有更多麻煩的事需要處理。
解除最嚴格的封鎖禁令,更換成相對溫和的戒嚴令,再由各個神殿配合着安撫信徒的情緒,陷入癱瘓的城市終於恢復了最基本的秩序。
不過這和暗月聖殿一點關係也沒有,獅子城裡又沒有無光之月的信徒,也不是修爾的計劃中短期內重點發展的目標,修爾一點也不想摻合進去,有那麼多經驗豐富的高位聖職者在場,修爾就算想出面安撫人心,也搶不過那些做慣了這種事的同行。
何況,在獅子城裡,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做這種安撫人心的小事來爭奪信仰了,不久之後,暗月女神的視外之光,必將榮耀翡翠帝國全境。
因爲後面最大的麻煩,還要修爾親自處理。
想要保住這座城市,必須摧毀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就是天外飛來的機械殘片,這一過程本身其實很容易,隨便一個戰職者都能做到,無非就是費力氣多少的區別而已。
但問題在於,殘片的位置並不在城市之心守護的範圍之內,想摧毀就必須離開城市之心的保護罩。這樣做需要離開城域不說,還要暴露在外界足以致命的環境裡,就連傳奇法師都差點死在外面,跑得慢一點都回不來了,別的傳奇強者也差不了多少,最多就是堅持時間長短的細微差別而已,更就別說那些實力更弱的其他戰職者了。
所以說,這幾乎是個無解的悖論,想解決問題就要離開防護,但出去就會迅速死亡,而且就算拼死也解決不了問題,除了眼看着城市護盾被一點點消磨之外,完全沒有可行的辦法。
其實辦法還是有的。
向神靈尋求幫助當然是選項之一。
對於聖職者來說,請求神靈直接把神聖之力降臨到自己的體內,的確可以迅速提升能量強度,如果不計代價的話,甚至可以依靠神力降臨,讓一個傳奇階聖職者直接超越凡是生物,直接擁有半神的力量,而且能量抗性也會有相應提升,即便暴露在外界的環境下,也不至於讓身體受損。
當然代價也是很可怕的,凡世的軀體,本質上無法承載聖靈的力量,就算有信仰之力作爲緩解,一旦神力進入凡軀,都會造成嚴重影響。如果神力進入的少還好,只會導致一段時間從幾個月到幾年不等的虛弱期,但至少不會影響生命,而一旦神力降臨的過多,超出的凡軀的承受能力,那凡軀很快就會崩壞,最嚴重的不僅是死亡,甚至連存在都會被抹去。
因此,除非真的走投無路了,否則任何一個聖職者也不敢輕易請求聖靈降臨神力,那樣雖然能解決問題,但本質與自殺無異。
而且,就算沒有這層顧慮,向神靈求助往往也是聖職者優先級最低的選擇。
聖職者是神靈的侍奉者,是輔佐者,唯獨不是控制者。
神靈眷顧聖職者,聖職者全心侍奉神靈,雙方的確是一種微妙的互惠關係。但這種互惠,是以神靈佔更高地位爲前提的,而聖職者居於從屬地位,如果事事都想着請求神靈的幫助,那未免顯得太過無能了,神靈要你何用?
所以越是高位得聖職者,越會謹慎地考慮向神靈求助,能自己解決的問題,就絕不會依賴神靈。
但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事實證明,就算是凡人的頂點,也無法對抗外界致命的威脅,除了向各自的神靈請求幫助之外,聖職者們已經想不到其他手段。像費勒斯和卡米爾這種行動派,甚至已經開始準備儀式,請求神力的降臨了,雖然會虛弱很久很久,但能夠拯救全城生命,又能讓那些無法直接從獅子城返回衆神殿的外來聖職者欠下己方教會一個人情,這對想要聯盟的他們來說,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別說虛弱了,就算爲此而犧牲,只要能讓教會實現目的,也很值得了。
不過,所有的嘗試,都被修爾一句話打斷了。
“有辦法能自己解決,爲什麼要浪費主寶貴的時間?”
廢話,這道理誰不知道,根本不用你說,如果真有辦法,誰會做最壞的選擇啊,你說的輕巧,倒是真拿出可行的辦法來啊。
然後修爾就真的拿出來了。
他拉着害羞的薩芙,神秘的嘀咕了幾句,女劍士就向風一樣衝了出去,轉眼間消失在視線的盡頭。幾分鐘之後,當她回來的時候,大家都發現,她手裡拿着兩件奇怪的衣服,也不知從哪裡取回來的。
白色的衣服,面料光滑又堅硬,材料似乎前所未見,而且全身連體沒有縫隙,但衣服的四肢比例極不協調,手短腿長,頭上還連着一個封閉式的面罩,面罩只有眼睛處是透明的有色玻璃,其他部位都由金屬製成,和衣服一起,把身體封的嚴嚴實實。
“這是什麼?”費勒斯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奇怪的衣服,“從沒有見過。”
“衣服啊,你是有多窮,連衣服都沒見過?”
“你小心點,既然你說那羣膽小的女人也在努力,我們暫時不着急舉行儀式呢,那也就沒必要拉攏你了,信不信我一把火燒死你。”
“不信,讚美流水之主,暗月聖殿和水之神殿已經結成堅定的同盟,偉大的溫蒂大人和奧蘭納大人,是絕不會坐視你攻擊她們的盟友的,你險惡的用心絕不可能得逞。”修爾一轉頭,滿臉諂媚的搓着手,“對吧,奧蘭納大人,明妮大人。”
“呵呵,呵呵。”奧蘭納皮笑肉不笑的的說道,“我覺得,你這位堅定的盟友需要先解釋一下,你和他說我們也在努力這件事是怎麼回事。”
“呃,哈哈,哈哈,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有機會我再講給您聽。”修爾眼神飄忽的說道,“現在絕不是講故事的好時機,嗯,分秒必爭啊。”
那剛纔翡翠帝國的歷史故事是誰講的?其他同行們已經懶得評價了,聖職者失去了羞恥心並不是最悲哀的事,真正最悲哀的,是根本沒有羞恥心這種東西。
“這就是你們當初在投影世界裡帶回來的戰利品嗎?”阿尼卡的大主教明妮用林精特有的好奇心繞着薩芙轉了幾圈,“我聽莫瑞婭炫耀過,她說這是那羣……呃……對了,那羣青蛙人的衣服,對吧。”
“嗯,這是他們專門用來穿着它處理詛咒金屬的,效果非常好,一點傷害都沒有。”修爾接過衣服,“我覺得挺有趣的,就和薩芙商量着帶回來了兩套當做紀念品。本想着以後萬一有機會接觸詛咒金屬的時候能用得上,沒想到現在居然就有機會用了。”
“你確定它有效?”奧蘭納本來也沒打算深究修爾和費勒斯也有聯繫的問題,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她和其他聖職者一起湊了過來,仔細觀察着兩件奇怪的衣服,“雖然說外面的情況和詛咒金屬的影響很像,但畢竟不是真的詛咒金屬,萬一沒效果或者效果不完全,穿着它出去可就回不來了。”
“確定,我剛纔和吾主溝通的時候就請她確認過了,外面的環境,本質是一種……呃,類似光線的東西導致的傷害,而這種衣服,對類似傷害都有極佳的防護作用,用在這裡剛好合適。”
“那還真是幸運啊。”明妮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帶回來了幾件?”
“四件,爲此還拋棄了不少物資呢。”
“唔,你們三個一人一件,還給莉莎準備了一件。”明妮笑眯眯的說道,“你想的還挺周到啊,唯恐遇到詛咒金屬之類的威脅才帶回來的吧,所有事都準備的這麼周全嗎?”
“嗯。嗯?明妮大人,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沒關係,我們聽得懂就行了。”奧蘭納大有深意的瞟了修爾一眼,“不過既然有四件,爲什麼只拿來了兩件?”
“另外兩件在薔薇之都,要是能回去取,也就用不着穿它了。”修爾聳聳肩,“這兩件放在薩芙那裡,才能這麼快取回來。”
“好吧,也就是說,只有兩個人能去了。”奧蘭納沉吟道,“我想想,誰跟我一起去比較合適。”
“唉,奧蘭納大人,您的想法我能理解。”修爾嘆了口氣,“作爲慶典的邀請者,您覺得對各位同僚被困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始終想要站在第一線,代替大家承受危險。您的心思大家都看在眼裡,我相信就算費勒斯大人,對您的態度也很感動(哼,誰理這羣腦子泡了水的異端),但是很遺憾,這次不能讓您去。”
“您本可以利用總殿的信仰之門,把所有水之教會的高層聖職者都轉移到衆神殿避難,這樣無論獅子城發生什麼,水之神殿都不會受到太大損失,但是您沒有,甚至連您自己,都始終和我們站在一起分擔危險,就憑這一點,就不能讓您再去冒更大的風險了。”
“而且,您的年齡……”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咳咳,總之,不可能讓您去的,最關鍵的原因,您知道在哪裡嗎?您知道要找的東西是什麼嗎?總不能隨便見到個金屬機械就摧毀吧。”修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所以說,只有我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