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彬跟隨在後,馬車一路駛入一家叫做翠微樓的酒樓。
項彬低着頭走進去,不經意的四處打量,而後慢慢踱上二樓,在靠窗的一處位置,看到了虎子。
數年不見,如今的虎子已是魁梧少年,個子比項彬還高一頭,看起來十分壯碩。膀闊腰圓,肌肉隆起,一看便充滿着爆發力。
他正和三個人在一起飲酒,這三人與他年紀差不多大,顯然都是同一屆的學子,只是項彬卻並不太熟悉。
轉下二樓,項彬走出店外,只見馬車中下來兩個人,項彬終於恍然,明白了爲什麼會對說話之人的聲音感到熟悉。因爲其中一人,正是當初曾與他暗中較勁的項騰。
快步從項騰身邊走過,項彬走進了翠微樓對面的另一家酒肆。
項騰剛走進翠微樓正門,卻是腳下一頓,面露疑惑之色,而後猛然回頭。
“怎麼了?”
他身邊同伴詫異問道。
項騰細細打量一番,輕輕搖頭道:“沒有什麼,也許是我看錯了……走吧。”
兩人沒有上樓,直接到一樓一張桌子上坐定,沉默不言,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項彬走進酒肆,徑直上二樓。
這家酒肆的生意明顯不如翠微樓,招待的都是普通散客,連包間都沒有,只在靠窗位置用一扇舊屏風隔出一桌單獨小間,裡面已經坐了兩個人。
看着二人打扮,只是尋常百姓裝束。項彬走過去,從懷中掏出十兩銀子,放在二人桌上,笑道:“若你們肯把這桌子讓給我,這銀子就是你們的。”
兩人一怔,接着雙眼放光,想也不想,一把抓起銀子便離開。
項彬坐下後,點了酒菜,而後凝神朝着對面望去。這個位置,恰好可以看見虎子一桌。
就在項彬打量虎子之時,虎子卻是似有感應一般,恰好看了過來。
他先是望到一雙精光內斂,亮如電閃的雙眼,神光充足,充滿攝人氣勢。
而後虎子纔看見項彬的面龐。
四面相對,項彬明白虎子這些年修爲必定是突飛猛進,纔會對自己隨意的一眼生出感應。
項彬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衝着虎子遙遙示意。目光中充滿深刻濃烈的感情,充滿久別重逢的欣喜之意。
虎子神情一怔,而後露出狂喜神色。項彬卻是輕輕搖頭,做了一個詭秘的手勢。
虎子眉頭微蹙,微微一琢磨,而後對同桌的兩人吩咐一聲,而後輕輕站起,走到窗邊。
他輕輕一躍從窗中躍出,站在了外面的屋檐上,而後腳下一點,整個人竟是快逾閃電般凌空穿越,瞬間竄到項彬這邊的屋檐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翻入窗內,坐在了項彬面前。
本來行人就不會注意頭頂,兼之虎子的速度又是快逾閃電,一個起落便掠了過來,是以竟然根本無人發現。
項彬微微驚訝。
從虎子的動作和速度來看,他的修爲,完全不比龍且差,甚至接近張博浪這等層次。
龍且隨自己在風雷山,更是在甲等修煉地修煉數年,當初與虎子差不多層次,如今卻是儼然還不如虎子……足見這些年,虎子修煉必定是無比刻苦勤奮。
他的資質本來就比自己好很多,縱使沒有風雷山的條件,但項家族塾也是項家的精銳所在,若是虎子能克服他貪多貪新鮮的毛病,穩紮穩打的修煉,能有如今的修爲也算是正常。
“你如今是什麼修爲?”項彬心中好奇,便開口問道。
虎子神情中有一絲得意,小聲說道:“錘頭哥,在昨日,我剛剛突破歸元境初期,你現在是什麼修爲?”
果然!項彬心中驚訝,但卻在預料之中。能比龍且更強,必定是已經晉入歸元境。只是項彬卻還是有些無法想象,虎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好厲害!我也不過是剛剛進入歸元境而已……看來風雷山與族塾的差距並不大,與我們一批的學子,如今都是什麼修爲了?”
虎子搖搖頭,道:“不是的,我們那一界學子中,我是唯一一個晉入歸元境的,其他人大多在易骨境,少數在脫胎境。而我之所以能晉入歸元境,卻是要多虧了我師父。”
項彬暗暗點頭,心想果然是如此,風雷山的學子都是諸多門閥中資質最佳者,風雷山又是天下三大學府之一,若是項家族塾真的與之沒有差距,那纔是怪事。
畢竟風雷山的學子們,有許多已是歸元境修爲,剩餘的大部分,基本也沒有低於脫胎境的。
“你的資質本來就比我更好,我本來就相信,你的修爲不會差,如今親眼看到,感到十分欣慰。”項彬臉上帶着笑意,給虎子倒了一杯酒。
“這幾年,我害怕落後你很多,終日刻苦修煉。有時候想放棄了,都會咬牙撐下去,不過還是多虧了師父,他老人家將畢生所學毫不保留的傳授給我,更是爲我傳續功力,助我一舉突破歸元境,否則的話,我最多也只是脫胎境修爲而已。”
項彬心中一訝,頓時想起了項淵。
那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小老頭,他竟然對虎子如此之好。
高級武者爲低級武者傳功,所付出的代價是相當大的。因爲高級武者修煉的,已經不在是純粹的天地元力,而是利用自己的身體,將天地元力轉化爲真氣或是五行元素。若要傳功,就必須要將五行元素與真氣再倒轉回元力,而後傳入武者體內。這個過程,首先會對高級武者的身體造成傷害,其次是逆轉的過程中,很多真氣與天地元素會流失,最後只有微乎其微的元力可以被地級武者接受。
這個代價不算小,所以一般不會有人這麼做。除非是師父到了彌留之際,纔有可能如此。
正常情況下,幫助低級武者突破境界,若是突破難度太大,甚至會造成高級武者的境界降低。
所以項淵能如此做,足見其對虎子的喜愛。
“你師父對你這麼好,你一定要孝敬他,明白嗎?”
虎子重重的點點頭,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個我懂,錘頭哥你放心吧。”
說到這裡,忽然話鋒一轉,道:“錘頭哥,你這些年在風雷山過的如何?我聽外公說,你失蹤了很久,好像是被什麼玄冥和尚帶走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回頭我再告訴你,現在不是說此事的時機。”
項彬看了對面一眼,見虎子兩個朋友一直在觀望,而一樓項騰兩人也沒有什麼異常,只是在平靜等待,暗暗鬆了一口氣,小聲道:“我來的路上,偶遇項騰,聽見他說要對付你,便跟了過來。”
虎子順着項彬的目光看下去,發現了坐在一樓的項騰,頓時眉頭一皺,臉上涌出怒氣:“想對付我?放馬過來!哼,他還真不夠看。”
“不可大意,今日他們似乎有什麼陰謀,可能項昊天也會來。”
虎子眼神微微閃爍,冷笑道:“項騰這小子越來越出息了,打不過我,要靠哥哥出馬嗎?他算定了今日項羆大哥不在,想玩這種花招!我卻是不怕!”
“項羆?”項彬有些意想不到:“他怎麼……”
“呵呵!”虎子一笑,道:“那傢伙自從被你逼着拜師後,雖然十分不甘。但後來不知爲何,卻是漸漸想通了一般,後來更是與我成爲了好朋友。這幾年項騰他們鬧騰的厲害,項昊天幾次出馬,都多虧了他和項鵬。後來我聽說,項雲走後,家主找他們談過一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似乎從那之後,他們便開始與我親近了起來。”
項彬微微一笑,着實有些意外。
但他卻也十分高興,兩個人如此表現,家主的話定然起了作用。如此想來,家主找他們說的話,應當是自己的好話。
心中不由讚歎,家主的確是雄才大略之主,絲毫不會因爲私情,而處事不公啊。
“錘頭哥,你如今也是歸元境修爲……但我知道你的修爲並不能體現你的實力。那項昊天如今已是真氣境,他的幾個跟班也都是歸元境巔峰或中期修爲……你和我聯手,你有沒有把握?若是……不如我們先暫避,待項羆哥回來後再找他們算帳?”
以虎子的性情,是斷然不會逃避的,不過他顯然是擔心項彬的安危。是以才臨時起了暫避之意。
項彬心中感動,輕輕一笑,道:“無妨,你且先回去,既然他們想找你麻煩,躲是躲不過的,今日既然我恰好遇到,乾脆一勞永逸,讓他們再也不敢惹你。”
話語之中,充滿了強大的自信。
虎子嘿的一笑,道:“怪不得能打敗薛禮,成爲年輕之中第一人!那項騰等人,昨日還對你不屑,說傳言有不實之處!今日就讓他們知道,錘頭哥你的厲害!”
如果說這世上誰最對項彬有信心,那必是虎子無疑。幼年時的經歷,早已在他心中存下了項彬不可戰勝的印記。雖然項彬只是話語中透出自信,但他卻絲毫沒有半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