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湖邊不住的遊蕩,面積有幾裡的圓湖生生被四人轉了個遍,一路之上充滿了歡聲笑語,等到入暮時分,幾人手裡的小吃多不勝數,一天的時間雖然盡興,但也是感到了身體的疲乏,便離開圓湖,回到了克里家的住宅。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一早迪莉小姐便起來向着銀月城的太太小姐們推銷香水和香皂去了。魂林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才從入定中醒來,稍微想了想便再次去了那個圓湖邊,現在是公費旅遊,不去白不去,來到湖邊依舊是人聲鼎沸,一路前行而去,前面湖堤正中,卻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在臨湖作畫,已是接近尾聲。那畫上圓湖煙波浩渺,煙雨濛濛,畫風樸實自然,無絲毫扭捏造作之處,竟是一副《煙雨圖》。
魂林勉強稱得上是半個畫家加上一個評論家,對這煙雨圖,他卻挑不出什麼刺來,這畫恬淡自然,畫的就是最簡單的煙雨,並無絲毫畫外之音,卻也正是這種簡單自然最見功力。
那老者畫完之後,似乎意猶未盡,又在那煙雨圖上刷刷寫下七個字:“長長長長長長長??”
噗,魂林差點笑出聲來,這老頭還來玩字謎啊,真有點意思,一位才子看了片刻眉頭緊皺,輕道:“這七個字,莫非是一副上聯?”
這老者作畫之時,周圍早已數人圍觀,瞧那樣子,都是些斯文讀書人,竟然也有極少部分的魂修者前來湊熱鬧,這些斯文仕學下田幹活不行,看書畫可都是行家,這一副《煙雨圖》,飄然淡定,隱有出塵之意,不僅筆法精湛無比,就這意境已經是讓人豔羨了。能有如此筆法意境,那定然是名家,只是不知道這位老者是何人。
老者寫完七個字,便將那小毫一扔,臉上盡是笑意,他似乎早就知道周圍有人圍觀,轉過身來見如此多的仕子,卻也無絲毫驚訝,微笑着道:“諸位才子學士,這七字乃是一副上聯,若有人能對得上這下聯,老朽便把這新作地《煙雨圖》贈送於他。”
聞聽此話,衆人皆是一驚,這《煙雨圖》乃是近世難見的佳作,價值不菲,這老者定然是當代名家,只不過他尚未留下印鑑,不知道這人是誰。而更讓衆人意外的是,那七個“長”字竟然是一副上聯,這就更讓人納悶了。湖便多才子佳人,見了這七個字,卻都是一籌莫展。
一才子沉思良久,輕嘆道:“我才疏學淺,與這《煙雨圖》怕是沒緣份了。”
魂林奇怪道:“這位兄臺,這《煙雨圖》畫的雖好,卻也用不着這樣擡舉吧。”
那才子頭也不回的答道:“看這老先生筆法風度,定是當世名家,這《煙雨圖》,在不識字畫的人眼裡一錢不值,在愛畫之人眼中,卻是千金不讓啊。”
“真地能價值千金?”魂林頓時來了精神,他雖料到這字畫很是珍貴,卻沒想到能值這麼多錢。他不愛書畫,對名家之類的倒不是很在意,只是這金幣麼倒是個大大的誘惑。
“千金不換!”才子堅定說道,旋即轉過了頭,當看到魂林一身家丁服時,不屑道:“你一個粗鄙的家丁,打聽這做什麼,即使千金不換也不是你這種人能看的明白的。”
媽的,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雖然心裡暗罵,但臉上魂林還是笑了一下,便自懷裡掏出鉛筆,在衆人的目光中,緩緩走上前去,在旁邊那白紙上,刷刷刷刷的寫下了七個大字。
諸人正在思考中,見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應對的,卻是個家丁打扮的小廝,待到見到他手裡拿的那截筆墨,便皆是搖頭而笑,這哪裡是筆啊,分明是一截炭柱。
那家丁寫完字,衆人目光一起落了下去,卻見那字體龍飛鳳舞,落在白紙上的七個字與上聯一模一樣,竟也是“長長長長長長長”。
“這位仁兄,你把上聯抄一遍,卻是什麼意思?”一個仕子問道。
魂林嘿嘿一笑道:“何謂抄?這位兄合怕是沒有明瞭其中意思吧。”
另幾個仕子卻不耐煩的道:“下去,下去,莫在這裡耽誤時間,這對子也是你對得的麼?”
魂林懶得理他們,望着那老者道:“老先生,怎麼說?”
老者哈哈一笑道:“這位小哥,你莫不是真的把這上聯抄了一遍?”
靠,這些字謎老子小時候上語文課都玩濫了,你揣着明白裝翻塗,老頭也夠陰的啊,魂林也是一笑道:“老先生若認爲是抄,那便是抄了,天下文章本就是一大抄,我抄抄又何妨。”
老者撫須微笑道:“這位小哥果然有些門道,既如此,便請小哥將這對聯誦讀一遍,只要對了,老朽定然將這《煙雨圖》贈予小兄弟。”
魂林笑道:“上聯爲:長漲長漲長長漲;下聯爲:漲長漲長漲漲長。橫解爲:漲長長漲。請問老先生,我讀的可對?”
老者看他一眼,笑道:“老朽走遍諸省,這聯也出了十幾遍了,個日纔有第一人對得出來。小哥確賣非同凡響。”
這對子說起來難,說穿了卻一錢不值,仕子們便都懊惱起來,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白白的叫這個小小家丁得了這《煙雨圖》。
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哥有如此才學,這《煙雨圖》也算是送對了人,小哥這就請收下吧。
這個老頭是真有點本事,這副煙雨圖純粹畫景,十分的自然,正是可以明心靜氣的那種好畫,應該可以賣個大價錢,魂林笑嘻嘻正要接過,卻聽幾個仕子道:“老先生,我們不服。”
老者奇道:“你們有何不服?”
其中一個仕子道:“這對子雖是妙語天成,但這應對之人,卻取了巧勁,所以我等十分的不服。老先生這《煙雨圖》非是俗物,我等有心瞻仰。便請老先生再出個題,我等重新比過。”
老者笑道:“言而無信,其人何立?老朽方纔曾說過,只要對上這聯子,這《煙雨圖》便贈予他,現在這位小哥對上了,我又豈可反悔?”
魂林點點頭,這個老頭確實有些義氣,看在這個份上,這《煙雨圖》,我定要賣個好價錢纔不能虧了你。
老者看了魂林一眼,接着道:“不過既然諸位才子學士有這雅興,老朽也十分欣慰,這樣吧,便請這位取了畫的小哥再出聯一副,只要諸位中有人對得上,老朽便在這湖堤之上,再做一副《煙雨圖》,老朽可以保徵,此兩副圖意境韻味完全不同,諸位儘可放心。”
老者臉上浮起幾分驕傲之色,似乎對自己的畫技信心十足。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畫上兩副《煙雨圖》,還要意境韻味都不同,這意味着什麼,在場諸人都是清楚地很,可是沒有人懷疑這老者的能力,但看他方纔完成那副畫時遊刃有餘的種態,便知道他定然還有保留。話說回來,即便是這兩副《煙雨圖》一模一樣,憑着這老者的功力筆法,那也是一個大大的賣點,也是愛畫之人趨之若鶩的寶貝啊。
衆學士欣然應允,老者望着魂林笑道:“小哥,不知老朽這個冒昧請求,小哥可否給幾分薄面?”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這個老頭態度十分友好,魂林對他頗有幾分好感,便笑道:“既然是長者發話,小子焉有不從之理?不過這位老先生,若是我出的聯無人答得出來,那你這第二副畫,便也要送給我了。”
衆位學士一聽,皆感無語,這個家丁未免太猖狂了一些,在場的哪個不是才高八斗之人,一個下人出的對子有什麼難得。
老者哈哈一笑,豪邁地道:“小哥儘管出吧,若是無人能對,別說一副,就是十幅,老朽也能畫的出來。”
癩蛤蟆打呵欠,口氣倒大啊,不過今日你這老頭夠意思,便給你點面子,出個簡單的吧,魂林緩緩踱了幾步,笑着道:“今日既然是個同字聯,那小子就獻醜了,斗膽也出個同字聯吧。”
往日只有才子考別人地,今兒個卻輪到我來考你們了,魂林嘿嘿一笑,取出書筆,這次卻有幾個機靈的仕子急忙將白紙攤好,魂林微微一笑,提筆寫到:“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這些聯子俱是中學學語文的時候魂林最喜歡的,耍的是嘴皮子,正合了他的性子,焉能不喜?
見了魂林這幾個字,衆人便都陷入了沉吟當中。就連那老者也不例外,有了先前的例子,諸人便都知道這是個同字聯了,可是如何斷宇,如何讀取。卻是一個大大的學問,大部分人便連如何讀出都弄不明白,更別說對出下聯了。
魂林笑着四周看了一眼,在場的除了那老者有些頭緒外,其他的仕子們皆是愁眉緊鎖,顯然是摸不着門道。
“可有人對得出來?”魂林笑道,爲難了這些仕子,他心裡爽得很,叫你們吟詩作對。老子本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得你們這些傢伙整天眼睛翹到天上去了,以爲星球離了你們就沒有地心引力了。
諸仕子皆是啞口無言,方纔說這家丁取巧,現在輪到了自己,卻連取巧的門徑都摸不着,這詩書還真是白讀了。
見無人應答,魂林笑着時那老者道:“老先生,既是無人應答,那我便要收取這第二副《煙雨圖》了。
老者急忙道:“且慢且慢,小哥請容老朽再想一想。”
這個老頭的態度十分之好,魂林心道,這種人纔是真正有學問有見識的,待人謙虛有禮,平易近人,閱歷豐富,這才學,這風度,這氣勢,哪裡是那些狗屎才子比得了的。
魂林微微一笑道:“無妨,無妨,老先生慢慢想。”臉上的表情雖是鎮定,心裡則是樂開了花,動動嘴皮子便有幾千金幣的入賬,這生意做的還真是輕鬆啊。魂林正在意淫,卻聽那老者猛地一拍手,欣喜的道:“有了。”
他聲音甚大,卻是將正在思考中的諸人嚇了一跳,這老者滿面興奮之色,取過小毫,在魂林的上聯下,刷刷刷揮毫寫下一行大字:“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