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蕭索

聞言,黑衣人身體微微一震,旋即便恢復了平靜之色,冷冷道:“雪兒是誰,我不認識。”

魂林聽着幾乎深入靈魂的聲音,心裡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急聲道:“雪兒,你真的是雪兒,一定是你對不對?”說着便伸手想要解開黑衣人的蒙面紗巾。

黑衣人後退了一步,怒聲道:“你要做什麼?”

魂林的手無奈的停在半空中,心裡也不知是何種滋味:“雪兒,你爲什麼要躲着我?這段時間你到底去了哪裡?”

“我不是什麼雪兒,趕緊滾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好不容易纔尋到自己心中思念的人,魂林怎麼可能會走,不由道:“我不走,打死我都不走。”

“哼,那我就打得你走。”黑衣人一聲冷哼,一掌捲起道道細微的水流便攻了過來,魂林躲也不躲,竟沒有反抗,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掌,嘴角已有道道血跡浮現。

“你怎麼不躲?”黑衣人一呆,看着魂林嘴角的血跡,語氣微顫道。

“我爲什麼要躲,便是被你打死了,只要能讓你消氣我也心甘了。”魂林深情的注視着黑衣人,緩緩道。

“無聊。”黑衣人淡淡道,語氣比剛纔明顯多了幾分柔和之色:“我不是什麼雪兒,你認錯人了,下次再讓我碰到你,一定會殺了你。”黑衣人身形展開,直接向着圓湖深處游去,像是一條靈活的美人魚,看她那樣子,似乎對圓湖的水勢極爲的熟悉。魂林也是起步跟上,不緊不慢,兩者始終保持在一定的距離。

雨絲星星點點,灑在湖面上,便仿如柔弱少女的手,緩緩拂過面頰,溫柔之極。在水下不知道行了多遠,魂林腳下觸到沙地,竟是要上岸了。出了水面,魂林這才長長地吁了口氣,潛行這麼遠,中間也只有幾次偷偷浮出水面換氣的機會,實在是有些累了。

山岸處卻是一片濃密的樹林,魂林有些奇怪,雪兒帶自己來這裡做什麼?似乎是一片深山老林的樣子,走在山間上的黑衣人自然發現了跟在身後的魂林,當下也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走。

兩人直接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瀑布前,黑衣人遲疑了片刻,猛然閃身鑽入其中,魂林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是閃身進去,洞內怪石嶙峋多不勝數,滴滴的水聲不絕於耳,魂林在洞內轉了片刻,並沒有發現黑衣人的身影。

“雪兒,你在哪裡?”魂林在洞內扯着嗓子喊了起來,除了滴答的水聲,整個洞內一片死寂之色,喊了片刻,魂林頹然的站在原地,不住道:“雪兒,你爲什麼要離開我,爲什麼?我一定要找到你問個清楚。”

等出了山洞魂林直接向着老林深處摸索而去,他並沒有發現在他離去不久,一條黑影也是從洞中閃現而出,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找了一天一夜,魂林並沒有發現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出現,終於是無奈的放棄了,走了,走了,都走了,魂林即便是再開朗,面對着這種場面,也唯有苦笑的份。幸虧他身邊還有娜雅,纔有了點小小的安慰。

離開了這片樹林,他的興致依然不是很高,順着昨日的來路,返回圓湖邊,雖是煙雨濛濛,湖上卻依然船來船往。大多數是些官船,不時有人潛下水底,似乎是在尋着什麼。

這些應該是文塗山派來的吧,一天一夜了。他們竟然沒有停止過搜索,魂林心裡一笑,這個老傢伙。對我不錯,老子有點小感動。

“前面的可是魂公子?”一個聲音傳來,正在湖邊搜索的一隊官兵看到了他,領頭的一人卻是昨日爲文塗山尋船的那個侍衛。

“正是魂林。”魂林一抱拳道:“大哥是在尋我麼?辛苦大哥了。真對不住。”

“真的是魂公子?”那侍衛欣喜的道:“來人,快去稟報大人,尋着魂公子了。”那人走上前來高興地道:“魂公子你可回來了。我們數千兄弟,都快把這圓湖翻遍了,還以爲你??”

魂林微微點頭道:“真是辛苦大哥了,不知這位大哥尊姓大名?”

那侍衛笑道:“公子太客氣了。我粗人一個,爲高首。”

“我知道你是高手,我是問你的名字叫什麼?”魂林笑道。

“小人姓高名首,正是高首。”

高手?魂林愣了一下,我日,這人地老爹太有才了,佔盡了天下人的便宜。

“那大哥是否也在宮中當差?”魂林問道。

高首點點頭道:“曾在宮中待過。後來奉了皇命,保護文大人,也有些年頭了。”傳言這文塗山是當今維恩大帝的得力干將,要不然,皇帝也不會派如此多的宮中護衛隨行護駕。

見着這麼多人尋找自己,魂林嘆了一聲道:“因我一人之事,麻煩這麼多大哥,真是不好意思。”

“公子千萬不要說這種話,”高首道:“公子明知力有不逮,卻仍能勇那些黑衣匪徒,我等兄弟實在敬佩的很。”我日,這話說地,打我的臉呢,魂林嘿嘿一笑。

那邊卻是急急行來一行人,領頭的正是文塗山,魂林遙遙一抱拳道:“文先生,昨夜睡地可好啊?”

文塗山行到他身邊,見他安然無事,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道:“魂小兄,哪裡睡的好,你卻是把我們都擔心壞了。”

魂林笑道:“不會吧,你與蘇小姐久別重逢,昨夜正是鴛鴦帳暖,相對浴紅妝的好時機,卻怎麼失眠了。”

文塗山五六十歲年紀了,被這二十歲的小青年調笑了一把,忍不住老臉一紅。但他也非是常人,與這魂林相見雖是寥寥幾面,卻甚是投緣,當下向着魂林深深一躬道:“文塗山謝過魂小兄相助之恩。”

“我哪裡相助了?”魂林奇道。

“相助有二。於公,明知不敵能勇鬥黑衣歹徒,實在是勇之楷模;於私,卻是幫老朽遂了多年的心願,我與常雨能破鏡重圓,皆是魂小兄之功。於公於私,文塗山這一拜,魂小兄皆可受得。”文塗山正色說道。

“哈哈,免了,免了。只是我看那些黑衣人太過囂張跋扈,本來想生擒一個,沒想到一時不注意被她拉下了水。”魂林大言不慚地吹噓道。

“正是,正是如此。”文塗山撫須輕笑道,這個魂小兄的學識之廣我猶不及,臉皮之厚更是世所罕見:“但不知小哥是怎麼逃出來的?”

魂林點頭道:“大人有所不知,我有個綽號叫做陸上大老虎,江中小白龍。那最後一個匪徒水下功夫不行,奈何緊緊糾纏着我,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擺脫他,上岸之時卻已到了此處。當時又冷又餓餓。我對銀月城又不熟,只好在這附近找了個小村莊吃飯換衣順便洗了個澡,今日清晨才返回此處,就見到了高首大哥在尋我。”

文塗山眼神閃爍。對他的話自然心存疑慮,笑着道:“魂小兄好功夫,但不知那逃走的匪人,是男還是女?”

“這個——沒摸過。”魂林眼也不眨的道。

文塗山哈哈一笑道:“走了一個也不打緊,那些蝦兵蟹將自然鬧不起事端。”兩人正說話間,卻有一人來報道:“稟文大人,那迪莉小姐返回康坦城了。”

“何時走的?”文塗山驚道。

“小人方纔奉大人之命,將魂公子安然返回的消息去稟報迪莉小姐,迪莉小姐得知後便說要啓程返回康坦城。”

“迪莉小姐走了?”文塗山奇怪的道:“昨日夜裡。迪莉小姐那般焦急,與常雨便一起宿在船上,一夜未曾安睡。囑咐我有了魂小哥地消息便及時轉告她。現在魂小哥回來了,她卻怎麼連見都不見,說走就走了呢?”

靠,這個小姐還真是絕情啊,昨天還說說笑笑。老子回來了,她竟然不來問候一聲就跑了,回康坦城之後就和你算帳。這些時日賺的金幣還沒分成呢。

“迪莉小姐有沒有說我怎麼辦?”魂林問道。

“迪莉小姐說,請魂公子處理完此地的事務之後,自行返回康坦城。”

處理完此地事務?老子是你克里家一個小小家丁,有個屁的事務可以處理,明明是不想見我的面,還找些這麼濫的理由。

文塗山望了他一眼,大有深意的道:“魂小兄,請恕老朽直言,以你如此才華學識。在這克里家做一個小小家丁,着實委屈了你。如果小兄弟不嫌棄,老朽倒可以推薦一番,以小兄的才華,定能有一番大大的作爲,前程似錦。”

“前程似錦?”魂林微微一笑道:“但不知是什麼前程?”

文塗山道:“登閣爲仕,爲國效力,造福一方。”

魂林嘆了口氣道:“文先生,這可是你年輕時候的理想?”

文塗山愣了一下,魂林這句話問地大有深意,暗示這只是他年素時候的想法,此話的確不假,到了他這般年紀,見識了許多陰暗,也耍弄過許多手段,年輕時候地抱負早已退卻,卻哪裡還能尋着那理想的痕跡。

理想?理想算個屁,你去問問那些埋頭田地的老農,他有什麼理想,吃飯穿衣就是他最大的理想。什麼爲國效力造福一方,口號喊得當當響,貪污受賄、魚肉百姓的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如果哪一天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們這些當官地,那纔是真正的太平了。

魂林深深吸了口氣道:“文先生,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讀過聖賢之書,也沒想過什麼救國救民。只要別人不欺負我,我就只想做一個普通人,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這就算是我地理想吧。就如同在這克里家當差,克里家的太太小姐,待我都還不錯,與她們在一起,很充實,沒有壓力,遠遠比當官要輕鬆舒適的多。人那,還是別有太多理想,安安穩穩的過完每一天,這就是上蒼的恩賜了。”

文塗山聽他話語,竟是毫不留情的將這無數人矇昧以求的機會給拒絕了,他心中忍不住長嘆,這位魂小兄,行事處處出人意表,實在是很有些大家風範。

安安穩穩的過完每一天?這大概只能是個奢望了,魂林心裡一聲嘆息,神色蕭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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