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火攻

上源苑。

上源苑,就在距離鄄城東門不遠,是太傅司馬越駐紮鄄城時候的起居之地。

劉預他們入城的時候,剛剛好是夕陽落下的時候,金黃的陽光照耀下,整個上源苑都鍍上了一層金色,顯得華貴富麗。

“哎呀,真是氣派!”

“這麼好的宅院,在臨淄可沒有啊。”

李豐、趙昆等部將進入上源苑後,都是忍不住的開始東張西望,這個上源苑的富麗堂皇,遠遠超過了他們之前在臨淄城內見識到的齊王府。

“這裡之前,可是權傾朝野的東海王駐蹕的地方。”劉預笑着對衆人說道。

“就這麼個別苑,卻如此富貴,那洛陽的皇宮得金貴成啥樣啊。”趙昆一臉神往的表情。

很快,兗州刺史袁孚就帶領手下的一衆武將僚屬出迎。

劉預一行人在袁孚引領下,就穿廊過閣來到了上源苑中的大廳中。

在這裡,各種的歌姬樂工、童僕婢女早就已經垂首以待,數不勝數的珍饈佳餚,香凝美釀也全都擺滿了案幾,絲毫看不出來不就之前還是因爲圍城匱乏糧秣的樣子。

別說一直都是土包子的青州軍部將,就是見識過現代社會排場的劉預,也是被眼前的魏晉名士風流賞樂的做派震撼到了。

當十幾名婀娜多姿的舞伎隨着美樂起舞的時候,劉預竟然明白了“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原因之一了。

在觥籌交錯間,兗州刺史袁孚極盡誇耀之才,對於解鄄城之圍的劉預是大加恭維感激,看到鬚髮花白的袁孚竟然如此,原本心中還略有戒備的劉預,根本就是不疑有他。

在袁孚及兗州一衆將吏的勸酒中,很快就暴露了當年惤縣街頭遊俠的本色,對於勸酒之人都是來者不拒,全都是咚咚如牛飲。

至於下毒之類的事情,劉預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擔心過,他知道,在古代最常用的毒藥其實都是性質穩定的礦物類毒物,以砒霜爲主,古代砒霜製作會摻雜砷無法去除,所以遇到銀器都會變黑。

在這場宴會上,所有的酒器都是銀器,這也打消了劉預的顧慮。

不過,跟隨劉預他們前來的幾十名衛兵,卻被吳信和劉珣嚴令不許飲酒,哪怕不斷有兗州軍將僚屬來相勸,也都被吳信和劉珣兩人冷着臉拒絕了。

這些出身草莽的衛兵,對於兗州軍將的盛情相邀,其實早就按捺不住了,只不過礙於吳信和劉珣兩人親自與他們一起在外侍衛,也只能在心裡恨恨的罵兩人是“馬賊子”和“乳臭兒”。

很快,在歡快的歌舞中,劉預和一衆部將都是喝的酒酣盡興,不過這些青州武人的酒量卻是遠超了兗州刺史袁孚的估計,一直喝到了幾近半夜,就連樂工舞姬都累得幾乎趴下了,劉預和幾名部將才算是痛飲的足已。

特別是身爲今天宴會主角的劉預,在來者不拒的暢飲下,起初還沒有什麼異常,但是一出了門,被涼風一吹,卻是酒勁上頭,開始暈暈乎乎起來了。

兩個攙扶的侍女根本支撐不住劉預沉重的身體,劉珣馬上安排的衛兵把劉預背了起來。

兗州刺史袁孚命人在上源苑中安排了一處院落,裡面屋舍充足,劉預他們也就在此過夜了。

足足痛飲了半個晚上的劉預,對於這場宴會最後的印象就是宴席完畢,自己摟了兩個美貌侍女出了門,然後就只是覺得涼風一吹,自那以後就什麼印象也沒有了。

暈暈乎乎的如同腳底踩了棉花,劉預覺得自己騰雲駕霧了,彷彿升上了天空中,他俯身下瞰,看到了中原的山河故地,地上沒有了胡虜姦凶,不論士族寒門,還是黔首百姓都過上了安定的日子,而他自己也成了天下人仰望的救世主。

他就坐在雲間的至高權位上,左擁着小妻子王則,右邊卻是衆多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美女,有晉惠帝的皇后羊獻容,有司馬越的裴妃,甚至還有王浚的續絃崔氏。。。。。

劉預自己也是非常的驚訝,爲什麼這些從未見過的人會出現在身邊。

肯定是因爲自己取得了俯瞰衆生的至高皇權,所以這些人才會來此。

只不過,這個至高的皇權之位,似乎風水不好,因爲坐在皇位上劉預老是感覺上面往下漏雨,而且,這個雨似乎越來越大,幾乎如同盆潑的一般,把劉預都給嗆到了。

劉預大怒,這是哪個混蛋把皇位擺在了這個地方!

他猛地站了起來,卻突然發現剛纔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只不過唯一真實的就是他真的被一盆水給潑了。

面前的吳信手中,猶然拿着一個滴着水的木盆,劉預溼淋淋的身上也在滴滴答答的。

不過,清醒過來的劉預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屋內擠滿了部將和衛兵,這些人全都是一臉的驚慌的看着自己,而且外面傳來了嘈雜的喊叫呼喝聲。

劉預心中一沉,立刻問道。

“發生了何事?!”

“大人,外面有賊人偷襲,我們已經殺退了一輪攻擊,不過外面的賊人似乎是越來越多了。”劉珣焦急的回答。

侄子劉珣的身上滿是血跡,就連稚嫩的臉上都是鮮紅的血。

“將軍,這肯定是兗州的狗賊想要暗算我們啊。”李豐怒氣衝衝的漲紅了臉,大聲的開始痛罵。

在衆人七嘴八舌的言語中,劉預這才明白,就在剛纔自己沉睡的時候,突然有大羣全副武裝的士兵撞開正門和翻過圍牆來進攻。

但是這些人顯然沒有料到,僅僅不足百人的青州衛兵竟然突遭變故卻不慌亂,硬生生把這些襲擊者給殺的四散而逃。

而醉酒的劉預昏睡的太沉,竟然都沒有醒過來,驚慌的衆人怎麼都叫不醒劉預,吳信這才兜頭一盆冷水把劉預給澆醒了。

“問出來了,問出來了。”

門外一聲急呼,一名青州兵跑了進來,他剛剛找尋了兩個活口。

“將軍,問出來了,這些人都是兗州督護的手下。”

這話一出,全都坐實了衆人的猜測。

“袁孚狗賊,竟然恩將仇報!”

“等老子出去,一定殺了這些忘恩負義的狗賊!”

“老子要屠了鄄城!”

劉預和這些部將根本沒有時間去想爲什麼兗州刺史要恩將仇報,因爲外面的喊殺聲又高漲了起來,更多的敵人開始向這個院落涌來。

劉預連鎧甲都顧不得穿,拿起弓箭,向衆人一揮手,大吼道。

“想活命的,都隨我一起來!”

說罷,就率先衝出了門外。

此時,堆積在大門處的雜物已經被外面敵人搬開了,攻守雙方就在這一處狹窄的門廊裡廝殺到了一起。

深夜裡,僅有周圍火把的微光照耀,雙方的士兵就如同閉着眼睛一樣,用長槍互相捅刺着,淒厲的慘呼哀嚎隨即響起。

還有許多敵人,翻過了牆頭進入院中,在劉預用弓箭射倒幾個後,剩下的全都被隨後涌出的部將們盡數格殺。

隨着院內淒厲的哀嚎聲傳出來,牆外的士兵任憑軍官如何逼迫,都不肯再翻越牆頭冒險進攻了。

“廢物!”

“統統都是廢物!”

在陣後督戰的兗州刺史袁孚,看到又一批的兗州士兵敗退下來,忍不住的大罵起來。

“府君,裡面的賊人雖少,但都是不懼生死的亡命之徒,末將也是盡力了啊。”

捱了痛罵的部將,急忙跪下辯解。

他手下的兗州士兵本來都以爲能輕鬆取勝,哪裡想到裡面的青州軍衛兵竟然睡覺都沒有解除甲冑,倉皇之中,兗州軍的偷襲變成了強攻,這些普通的兗州兵根本不是裡面青州軍精銳的對手。

“馬上再攻,要是還不能奪的此門,立斬!”袁孚已經氣的鬍子翹了起來。

連續兩輪進攻,幾百兗州兵竟然被區區幾十青州兵打退,這讓本來覺得手到擒來的袁孚如何能不怒。

“末將遵命。”

這名部將立刻又挑選了士兵,又一次發動了爭奪大門的進攻。

攻守雙方,又在大門處廝殺起來。

“不行啊,季興,這大門早晚守不住的。”李豐焦急的說道。

“是啊,賊人太多了,再這麼下去,肯定不行的。”

劉預當然知道這些,雖然青州軍衛兵都是精銳,但是隻要進攻方不停的輪換進攻,劉預他們終歸是守不住的。

在剛纔的觀察中,劉預發現敵人基本都集中在大門外,反方向的東面似乎並沒有太多人馬的動靜。

“打退這一輪賊人,我們從東面翻牆突圍。”

很快,兗州軍的這一輪攻擊又被打退了,留下了二十多人哀嚎掙扎。

那名兗州軍將,渾身血跡,頭盔也不知道丟到了哪裡去,他狼狽的跪倒了兗州刺史袁孚面前,說道。

“府君,賊人快不撐不住了,再給末將。。。。。”

“噗”的一聲,黑夜中白光一閃,這個兗州軍將的頭顱高高的飛起,跌落到了地上。

揮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站在袁孚旁邊司馬越的左司馬馮嵩。

“不能再拖了,袁公,還是火攻吧。”馮嵩低聲說道。

“袁公,你看,這些廢物一般的兵奴,要是再攻不下來,可能他們自己就要一鬨而散了。”

兗州刺史袁孚環顧左右,看了看周圍的兗州兵,發現所有的士兵都是面帶驚恐的看着前面黑洞洞的大門,在火把的映襯下,這些人的表情都已經因爲驚恐產生了扭曲。

三攻不克。

現在,對於這些兗州軍士兵來說,前面的大門就如同一個吞噬血肉生命的地獄。

兗州軍的精銳早就在司馬越移駐滎陽的時候帶走了,前幾日的守城戰主力其實都是城中大族的部曲。

這一次,袁孚偷襲劉預害怕走漏消息,根本沒敢借用鄄城大族的部曲,全都是兗州軍士兵。

只是,袁孚怎麼也沒想到,好好的偷襲竟然變成了如此這樣。

好在,他還準備了火攻,雖然大半個上源苑都可能被燒燬,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畢竟,袁孚十分肯定的相信,要是再來一次進攻慘敗的話,這些兗州士兵自行崩潰都是十分有可能的。

“來人,舉火,把裡面的賊人都給我燒成灰!”

很快,各種的火把、火箭和絨草都被紛紛投擲到了院中,院子裡鱗次櫛比的房屋很快就被引燃了。

在熱風的作用下,熊熊大火很快燒了起來。

原本想要繞後突圍的劉預他們,也被燃燒的大火阻斷了去路,而且隨着四面八方投射進來的火把火箭數量,充分說明外面的敵人遠遠比他們估計的多。

就算他們一個個翻牆出去,也很有可能被逐個擊破。

眼看着火勢越來越大,再呆下去就要被烤成乾屍了,現在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從大門衝去去,殺退那些兗州兵!

雖然希望渺茫,不過這是劉預他們如今唯一的希望了。

“隨我從大門殺出去,這是唯一活命的路!”

劉預看了看周圍一張張充滿了絕望和決絕的面孔。

不過,當他們試圖衝出大門的時候,卻發現高大的木質門廊也早已經燃燒了起來。

狹小的院落裡,因爲四周房屋燃燒的烈焰,裡面的空氣都變得灼燙起來。

劉預聽說,大多數的火災中,被火焰直接燒死只是佔少數,有許多的死者都是被灼熱空氣燙傷呼吸道致死的。

以前劉預不太相信,不過,現在他相信了,因爲他覺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這麼死去了。

他看了看圍攏在自己周圍的部將士兵,苦笑了一下,說道。

“要是大門不燒,我還想用我這條命,換你們得活呢。”

周圍的人聽後,不少人紛紛痛哭起來。

也不知道是因爲劉預這番話痛哭,還是因爲自己馬上要被燒死在這華貴的上源苑中而痛哭。

突然,天空中一陣冷風颳過。

比黃豆還要大的雨點,砸在臉上,如同小石子一般刺痛,但是在劉預他們的心中,卻是覺得在沒有比場疾風驟雨更加好的東西了。

劉預和所有的部將士兵們都是仰天狂笑起來。

“哈哈哈,天命不絕我!”

“太平真君,顯靈了!”

“衝出去,殺光鄄城!”

噼裡啪啦的疾風驟雨竟然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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