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白說到做到,坐在小馬紮上,一盒煙,一瓶礦泉水,身邊是黃老七,就那麼靜靜的直播兩具屍體,開始貫中看的人還不少,可王小白像是靜止了,整個走廊裡什麼動靜都沒有,加上昏暗的環境,攝像機散發的幽藍光芒,以及地上的兩具屍體,看着看着也就厭倦了,退出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
兩個小時後,直播間基本上沒什麼人了,王小白實在是太能耗了,一動不動,月光透過他屋子的窗戶,再穿過門,只剩下一縷照在他身上,宛如一尊雕像,王小白之所以這麼幹,是想知道第二天的復活時間,也是想看看這兩位到底是怎麼復活的,或許能夠找到點線索。
到了三點,黃老七睡着了,攝像機的電池沒電了,王小白換了電池,依舊直播照死屍,不同的是他點了跟煙抽,還拿出手機看了看直播間,就剩下三五個人還在陪着他,卻不知道是在看直播,還是隻開着頁面也已經離開了。
他的直播間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安靜過,王小白沉默着把手機塞回兜裡,繼續盯着兩具屍體,又過了半個小時,屍體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這時候前面的門突然被推開,王小白擡頭去看,就見烏蘭圖雅拎着個小板凳走了出來。
王小白不知道她要幹什麼,皺了皺眉頭,烏蘭圖雅拎着板凳坐到王小白身邊,輕聲道:“小白哥哥,一夜不睡,你不累嗎?”
“不累,修道之人,多睡一會,少睡一會,並不礙事,你不睡覺出來幹什麼?”
“我睡不着,出來陪你,小白哥哥,我奶奶說你很厲害,還說你並不是天生通靈的人,年紀挺大了纔開始修煉,卻是後發先至,你一定有個厲害的師父對不對?”
王小白並不善於聊天,可是烏蘭烏鴉提到了師父,王小白就不由得想起了遇到師父時候的情形,當時他嚇得跟個鵪鶉一下,師父宛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還帶着崩爆米花的爐子,想起來彷彿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可也不過是幾年前。
王小白不由得笑了笑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師父是個崩爆米花的,是他救了我,但他並沒有立刻收我爲徒,而是先考驗了我三年,過了三關,在我上大學之前收我爲徒的,算一算,我真正成爲靈官弟子,也不過才三年多。”
“崩爆米花?你師父可真是有意思,小白哥哥,你能給我講講大學裡的事嗎?上大學一定很好吧?”
烏蘭圖雅十九歲,正是該高考的年紀了,不上學跟着奶奶參加節目,難道是參加完節目再高考?王小白也沒想那麼多,開口道:“大學啊,也就是那麼回事,比高中輕鬆太多了,課也不是那麼緊張,愛學不學,老師也不怎麼管,學的好與不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搞對象的多,無所事事的也多,倒是挺熱鬧的,有各種各樣的社團……”
烏蘭圖雅悠然神往,開口道:“我要是能上大學就好了!”
王小白好奇道:“你才十九歲,當然可以上大學啊,現在分數不是那麼高了,考個三本也是好的,起碼有個學歷不是。”
說起上大學烏蘭圖雅有些暗自神傷,嘆息了聲道:“我也很想上大學,可我奶奶年紀大了,草原上不能沒有薩滿,而我是天生通靈的薩滿,奶奶的繼承人,我是不可能上大學的,甚至以後我都很少能離開草原了,參加這檔節目,奶奶最大的目的是帶我見識,鍛鍊我,讓我成爲一個真正的薩滿,看顧好草原,看顧好草原上的蒙古人。”
老薩滿出來參加無極限通靈大會,練兵的目的太明顯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王小白以爲老薩滿只是爲了鍛鍊鍛鍊烏蘭圖雅,沒想到烏蘭圖雅竟然連大學都不能上,是啊,一個薩滿,要那麼高的學歷幹什麼?
天生通靈是烏蘭圖雅的幸運,但也是她的束縛,王小白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道:“老薩滿還很硬朗,就不能讓你先上幾年大學在繼承她的衣鉢?”
烏蘭圖雅笑了笑,門口傳出來的一縷月光照在她臉上,卻是那麼的美麗,宛如一朵月色下盛開的花朵,“小白哥哥,一個薩滿,幫人看病,治病,驅邪,祈禱,一輩子恐怕都沒法離開草原,要大學的學歷幹什麼?”
王小白啞然,沒有在說話,烏蘭圖雅幽幽道:“小白哥哥,這是我第一次出門,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回到草原,我恐怕就再也沒時間出來了,小白哥哥,你要是有時間了,會不會去草原看我?”
“當然會去,一定會去,到時候你和老薩滿要請我吃烤全羊……”
王小白淡淡的和烏蘭圖雅說着話,從內心來說,王小白比較喜歡烏蘭圖雅,因爲烏蘭圖雅單純,像是一朵草原上的小花,不像是白素素那麼多的心機,待在一起很舒服,烏蘭圖雅聽到王小白說以後會去看她,突然就開心了起來,輕輕跟王小白說一些她們草原上的傳說。
這會已經是四點了,直播間除了幾個掛着的,已經沒有人了,沒想到的是,突然有個哥們起夜上廁所,掃了一眼電腦,聽到了王小白和烏蘭圖雅的話,頓時精神了起來,都不撒尿了,打了一條彈幕,“對着死屍談戀愛,你倆不瘮得慌啊?”
直播間就這一個哥們,連個迴應的人都沒有,這哥們聽了會,乾脆找軟件把畫面錄了下來,不光如此,還挺熱情的給王小白打賞了一件道袍,然後去噓噓,噓噓完了又去睡了,只有王小白和烏蘭圖雅渾然不覺,還在輕輕的聊天。
直播間有人看到已經夠稀奇的了,更稀奇的是,四點多的時候阿蘭房間的門開了,阿珠拎着個板凳,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出來,頭上還插了朵珠花,看樣子是想陪王小白,可看到烏蘭圖雅陪着王小白在那小聲的聊天,臉色變得很委屈,哼了聲,摔門又回去了。
搞的王小白和烏蘭圖雅一頭霧水,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不得不說,有人陪着聊天時間過的就快,烏蘭圖雅也不覺得困,王小白更不覺得困,兩人聊着大學校園裡的事,聊着草原上的傳說,很快就感覺不陌生了,甚至感覺上多了一些近親。
不知道過了多久,趴在地上早就睡着了的黃老七突然哆嗦了下,擡起了頭來,一雙幽藍的小眼睛緊緊盯着前面的兩具屍體,王小白精神一振,知道快開始了,從板凳上站起來握緊了靈官令牌,睜大了眼睛,對同樣站起來的烏蘭圖雅做了個噓的手勢。
王小白向前半步,半邊身子擋在烏蘭圖雅身前,即便有事,王小白也會第一時間迎上去,烏蘭圖雅的大眼睛眨了眨看了眼王小白,眼睛愈發的亮了,此時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天色處於要亮非亮的那麼一種狀態。
陳德清的屋子門開了,陳德清走了出來,沉默的看了一眼王小白和烏蘭圖雅,眼睛就盯在了兩具屍體上,在他們三人的注視下,兩具屍體突然有了變化,像是突然被分解了的那種模樣,身軀在漸漸變淡,越來越淡,越來越淡,連地上已經乾涸的血跡也是一樣,兩具屍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瞭起來。
在第一縷陽光即將要出現之際,身形漸漸變淡的兩具屍體,如同泡沫般破裂,啪!的發出了一聲輕響,兩具屍體突然就消失不見了,這一幕被黃老七的攝像機給拍攝了下來,可是親眼見到還是感覺太夢幻了,簡直超出了他們所能理解的範疇。
王小白很吃驚,烏蘭圖雅也很吃驚,陳德清臉色也變得的難看,也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驢叫,驢叫聲似乎是一個信號,張翠霞的屋子裡突然就有了動靜,王小白怪叫了一聲:“快分頭阻止他們自相殘殺!”
王小白的反應足夠快了,喊這麼一聲,也是想大家各自看住一個人,別在讓他們自相殘殺,或許能從別人的嘴裡找到點線索,喊完就一個箭步竄回了屋子,窗戶打開着,他從屋裡向外一看,就見那頭黑驢出現在了樓下。
的確是那頭黑驢,不光是一模一樣,甚至連眼神都一樣,黑驢叫喚了兩聲,擡頭看了看王小白,向後退了兩步,王小白還沒來得及從窗戶跳下去,從旁邊屋子的窗戶裡猛地跳出個人來,手裡拿着一把剪刀,狠狠的朝黑驢戳了下去。
王小白一驚,扭頭去看,就見是剛纔還死在走廊裡的張翠霞,張翠霞穿着粉花的秋衣秋褲,跳下來的是又快又狠,離奇的是,竟然跳的還非常遠,而且準,那黑驢雖然向後退了兩步,卻還是被張翠霞撲了個正着,剪刀戳在了驢背上,張翠霞竟然沒有從驢背上掉下來,左手摟住了黑驢的脖子,瘋了一樣的用手中的剪刀狠命去戳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