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屁股做空的黑熊嗷的一聲叫了起來,它沒坐到慕容思涵,倒是坐到了絆倒慕容思涵的那塊石頭上,那石頭尖正好對準了它的屁股眼。
看着黑熊跳腳,怒吼連連。
樑一河眼睛一亮,他知道該攻擊黑熊哪裡了,黑熊一身厚皮看着堅硬無比,它也有致命的地方,就是屁股那裡。
“你在這裡等我!”
樑一河叮囑了慕容思涵,他握緊手裡的劍尋找着機會刺向黑熊。
慕容思涵的腳崴到了,疼得額頭上都是冷汗,她將身體縮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看着樑一河和黑熊戰鬥着。
黑熊狡猾,幾次下來就知道樑一河要攻擊它哪裡,它不把後面讓樑一河攻擊到,每次都是用熊掌掃了些碎石打向樑一河。
幾次下來,樑一河的身上都是青紫,一塊石頭打在他的後背上,他更是吐了一口血
。
慕容思涵緊張的看着,她知道是自己太任性莽撞了,竟然一看見可以休息的山洞就衝了過去,也沒考慮到那山洞裡會不會有猛獸在。
黑熊似乎並不着急和樑一河立即打個你死我活,而是像逗弄一個玩偶似的不斷瞅準機會就給樑一河一熊掌。這樣耗下去,樑一河遲早精疲力竭,而黑熊就可以一熊掌拍死他。
慕容思涵的手着急地在身上摸着,突然她摸到了一個東西,這是她在遭遇禁忌之地的事情後,就隨身佩戴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這匕首還是出發前,慕容思涵的父親給她的。說是以前他第一次上戰場時他的父親給他的。
慕容思涵將匕首握在手裡。忍着腳踝的疼痛尋找着機會偷襲黑熊。
長時間的耗下來。耗得不僅是樑一河的體力,還有黑熊的耐性,它的吼聲也沒了之前的淡定,多了暴躁。
最後一縷太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上,夜幕降下來,樑一河的視線被影響到,倒是黑熊並沒有被黑暗給影響,熊掌揮舞的呼呼作響。樑一河突然身影一滯,肩膀上被熊掌的掌風掃到整個人重重拋了出去。
黑熊得意的吼着,上身前傾,雙掌拍着胸口。
就是現在,慕容思涵手裡握緊匕首衝了出來。
樑一河掙扎着起身,卻在看見慕容思涵從黑熊身後奔出來時被驚愕到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電光火石之間,樑一河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慕容思涵手裡的匕首刺中黑熊的屁股裡,然後黑熊吃疼回身熊掌拍嚮慕容思涵。
“不。”
樑一河聲嘶力竭地喊着,他的手握緊了劍。整個人躍起,手裡的劍狠狠刺進了黑熊張開的大口中。
“死了嗎?”
慕容思涵看着眼前放大的熊掌。她聽見了樑一河的聲音,她只覺得左邊的臉刺疼傳來,然後一切都消失了,黑暗襲來,她的身體落地的瞬間,她知道自己解脫了,然而心底卻有一絲不甘心。
噗的一聲,長劍直入黑熊的咽喉,血從黑熊的口中噴出來,濺了樑一河滿臉,紅了他的眼睛。
黑熊痛得揮舞着熊掌拍向樑一河,樑一河的身影在空中借力黑熊的肩膀躍起,撲向慕容思涵。
風從遠處吹來,帶走血腥味飄向遠方,黑熊不甘心的仰頭看着夜空,它想發出怒吼,咽喉滾動着,只有血不斷噴出,最後轟然一聲響,如小山一般的身體倒在了地上。
樑一河喘息着,他抱着慕容思涵,雙眼通紅,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慕容思涵被熊掌掃到血肉模糊的左臉上。
“啊!”
仰頭大喊,樑一河承受不住錐心之痛,眼前一黑,人就軟軟地倒在了慕容思涵的身邊。
慕容思涵是在疼痛裡醒來的,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着,勉強撐着精神睜開眼睛,入目的是岩石的洞頂,身邊有火光閃着,她一側頭,看見了上身赤着的樑一河
。
樑一河的左肩整個青紫,上面是清晰的熊掌印,聽見身邊有聲音傳來,樑一河立即轉頭看向慕容思涵。
“你醒來了?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樑一河不顧肩膀疼痛起身走過來,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他卻感覺走的萬分艱辛,肩膀像要從身體撕裂下來般的疼痛。
慕容思涵眼睛裡都是淚花,她看見了樑一河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印子,也看見了他額頭上疼出來的豆大汗珠。
都是她任性造成的結果,都是她魯莽招致來的,該死的是她,該承受這一切的也是她,他爲什麼要救她?
“爲什麼,救我?”
慕容思涵看着樑一河,她問的很艱難,一張口,牽扯着左邊的臉疼的象有刀子在颳着般。
樑一河坐在慕容思涵的身邊,他看着眼前的慕容思涵,她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左臉缺了很多肉,有的地方已經見了白骨,她的右臉腫脹起來,完全沒了臉型。
看着這樣的慕容思涵,樑一河心疼的真想自己給自己一刀,他的手擡起握住慕容思涵的手,努力微笑着。
“我不救你救誰,思涵姑娘,你從離開騰雲城我就跟在你身後我告訴自己,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慕容思涵閉上眼睛,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她什麼也沒有再說,也沒再問,更沒有睜開眼睛,只默默的流着眼淚。
不用看自己的臉,慕容思涵都知道一定毀了,她還不如死了的好。
現在慕容思涵連死的力氣都沒有,她的身體軟軟的,牙齒連咬舌頭的力氣都沒有。
“我給你的臉上了藥,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帶你回騰雲城,一定會找到大夫醫治好你的。”
樑一河看着慕容思涵不斷流出來的眼淚,他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她,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顧肩膀的疼痛,樑一河將慕容思涵的手執起放在他的心口上,他默默的坐在她的身邊,陪着她。
山洞裡只有火焰燃燒時發出的噼噼剝剝的聲音來,聽着讓人越發的感覺心情壓抑,火焰旁邊放着樑一河切下來的兩塊熊肉。
這是他等慕容思涵醒來後,要烤了給她吃的,現在看着慕容思涵這麼難受和痛苦,樑一河不知道該如何來讓她感覺好受些。
慕容思涵發燒了,她整個人都開始囈語,不斷的說着她小時候的事情,講着她對慕容一恆的愛,叫着慕容一恆的名字。
樑一河看着躺在乾草上的慕容思涵,雙目裡都是痛苦和心疼,他給她喂藥喂水,慕容思涵一點都喝不下去,水順着她的脣角流下來。
這樣下去中就不是辦法,樑一河想了想,他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後低頭將脣覆上慕容思涵的脣瓣上,將水渡了過去
。
一連餵了十幾口水,樑一河才停下來,他希望飄雪閣的藥丸能讓慕容思涵的高燒退下來。
“咳!咳!一恆哥哥,一恆哥哥,別走,別走,別離開我,咳,咳咳。”
慕容思涵在夢寐中,她怎麼也走不出那片白霧,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慕容一恆的身影走出白霧,越走越遠,她無論怎麼喚他,怎麼追趕,都無法拉近她和他的距離,眼睜睜的看着慕容一恆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哭泣,是慕容思涵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的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滴落在樑一河的手心裡,樑一河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掌心裡的液體滾燙灼燒着他的心。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好受一些,是他毀了她的生活,毀了她這一輩子。
“思涵,對不起!”
樑一河將臉埋進慕容思涵的手掌裡,他突然發現他是那麼的無能,竟然一點都沒有辦法替她痛,替她承受這一切命運的不公平。
慕容思涵的臉上抹了藥膏,這些膏藥只能緩解疼痛,並不能夠讓慕容思涵的傷完全的好。
黑夜慢慢過去,樑一河將烤好的肉撕下來一點點的,用剛纔喂水的方式餵給慕容思涵吃,這一次效果並不好,慕容思涵抗拒吃肉。
而且隨着時間的過去,慕容思涵的高燒越來越厲害,氣息更是微弱的幾乎隨時能停止了呼吸。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突然樑一河想到了什麼,他將慕容思涵放下從自己的身上翻找着。
在剛纔切熊肉的時候,樑一河發現這熊竟然已經修煉出了內丹來,他從身上掏出一個火紅色的珠子。
樑一河不知道這內丹能不能醫治好慕容思涵,更不知道該怎麼做,他的手握緊成拳,在猶豫掙扎了一會後,他將內丹給慕容思涵吃下去。
“思涵姑娘,對不起,如果你死了,我樑一河定會陪着你一起,不會讓你孤獨。”
抱緊慕容思涵,樑一河閉上眼睛,他只希望上天不要如此不公平的對待慕容思涵,她那麼善良脆弱,不敢承受這麼多痛苦。
慕容思涵依然在夢裡掙扎着,她在白霧裡叫着喊着,沒有一個身影,無助和害怕扼緊她的呼吸,她痛苦的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她發現她的一半臉,已經潰爛的只有骨頭,她的手摸着那面臉,整個人崩潰,再也承受不住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對於一個女孩來說,沒有什麼比她的臉更重要。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慕容一恆會理也不理她的離開,她終於知道他不肯回頭看一眼她的原因了,這樣醜陋的自己,慕容思涵自己都不願意面對。
“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慕容思涵從身上抽出匕首,就要刺進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