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賭一把
他眼裡，張居正極爲清高，有他堅守的情操，自己如此逼迫，一定引起他強烈的反感，從而拒絕，這樣，世子也不必看中張居正，張居正更沒有機會去他那邊高過自己一頭。
果然，張居正被畢寧氣得兩手直抖，但依舊是忍了下來。
“我還是那句話，等會試成績出來再談，免得白白浪費你主子的好意。我還有畢寧不但是逼，還在恐嚇。畢寧這是按照他認爲的張居正的脾氣來勸的，在事出去一趟。”
張居正鐵青着臉，離開院子，直奔太傅家去找李邦文。
而此時的李邦文正被他爹劈頭蓋腦的訓着呢！
“跟你再生囑咐，寧願少結交人，也不能錯結交一些牛鬼蛇神。你看看你結交的那個畢寧，還有楊奕中，這兩人三天的試題答案，幾乎一致，要說沒有鬼，誰相信？
唯一能說明的就是，這兩人事先叫人回答了會試的題目，從而纔會如此。就是不知道他們這是從哪找來的高手，竟然能把這兩人成績考進前十名，簡直是有辱斯文！敗類！
你以後再也不許見他們，跟他們這樣的敗類劃清界限，免得污了你自己！”
李邦文諾諾，大氣不敢出，也知道自己看錯人了，這兩人一定有問題。想到考試結束後的小聚，這兩人在張居正說考得可以的時候，跟着都說考得可以，看來他們是準備充分啊！那張居正呢？
“爹，那，那張居正呢？有這樣的問題嗎？張居正，畢寧，楊奕中三人是住在一起的，關係也要好。”
這下，李邦文連張居正也懷疑了。
“張居正？他這次會試成績第二，不過，我現在倒是也對他人品有懷疑，是不是他給那兩人事先做了答案，也不能排除，等他們查出來就知道結果了。
這段時間，你不許見任何學子，尤其是張居正，畢寧，楊奕中，更不許跟任何人透露什麼消息，目前還沒有大張旗鼓的去查，今天只是派了國子監的大人去找畢寧跟楊奕中，將兩人分開詢問，這件事要是沒有查出水落石出之前，被人捅出來，事件就大了。皇上也會震怒。可知道其中利害了？”
“是，爹！兒子錯了！”李邦文老老實實認錯，一個不小心，竟然認識了這幾個沒品德的人！
就在李邦文灰頭土臉的出了太傅的書房，就看到管家回話：“少爺，門口有一個自稱是張居正的學生要見你，可要請他進來？”
“回了他，跟他說，以後不要來找我！我沒那個時間見他們。”李邦文沒好氣的讓管家回話。
張居正正心急如焚的等着要見李邦文，都火燒屁股了，張居正恨不得衝進去，可張居正就是急的很，也不敢在太傅的府上放肆。
終於等到管家，結果卻聽到了讓自己難以置信的回話。
爲什麼？好好的爲什麼他要說不見自己的話，難道他已經知道，畢寧已經投靠鄭家，因爲自己跟畢寧很近，所以連自己也算在其中了嗎？
又或者是畢寧真的買了會試試題，而且是出問題了，太傅知道了，所以李邦文也知道了，依舊是他們因爲認定自己跟畢寧是一起的，所以連着自己也鄙視唾棄了？
“管家，真是你們少爺親口說的？以後也不見我？”張居正臉色很差。
“走吧！我們少爺親口說的，以後不會見你，少爺忙的很，哪有那個時間見你！”
張居正呆呆看着太傅府上硃紅大門，在自己眼前重重合上，將自己唯一希望也合上了。自己在京城還能求助何人？難道真的要投靠鄭家？做那世人唾棄的奸臣？
不好，妹妹！張居正呆了一會之後，忽然發瘋一樣向虎妞的嬌蘭繡館跑去，不論如何，先叫妹妹馬上走！趕緊回家帶着爹孃躲躲。自己暫時還不能走，自己還有一線希望，假如自己高中前三名，還有機會見皇上。不能因爲懼怕鄭家，就失去面見皇上的機會。鄭家人再囂張，能大得過皇上嗎？
虎妞見到這樣的張居正，還真是嚇了一大跳，張居正此時臉色極差，還是不顧形象一路跑來的，粗喘着氣。
“我妹妹呢？趕緊叫她出來！”張居正嘶啞着聲音。
虎妞示意身邊的一個繡娘去找張居蘭，一邊有些不安的將張居正請進繡館後面自己跟張居蘭現在居住的地方。
“出什麼事了？”虎妞給張居正到了一杯水。實在好奇，一向沉穩有心計的張居正怎麼會方寸大亂？跟會試有關？真的是泄題事件？
“跟你無關，不要多問，你把我妹妹該給的錢給了就行，我妹妹馬上就要回家，不幹了！”
張居正也顧不上了，妹妹回家還得要把爹孃帶出去躲躲，錢當然是需要的。
“張居正，你這是要你妹妹跑路？你惹了很強的人？跟我說說，是什麼人，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虎妞立即感受到張居正的意圖，這廝還算有點良心，知道先安排好家人，也不算一無是處。能幫就幫幫，這廝欠自己越多，越好算總賬。
“你不要多問了，問多了對你也沒好處，我妹妹在你這，也許還會連累你，你就當這段時間，並沒有請我妹妹管賬。”
張居正難得的爲虎妞考慮一回呢！
“怎麼？對方來頭很大？我跟你說，我這個繡館開業沒多長時間，也惹了很厲害的人，鄭貴妃的姐姐，她要我嬌蘭繡館的一半乾股，結果我擺平了，照樣好好的，你惹的人比鄭貴妃姐姐還厲害？”
虎妞對張居正破天荒的爲自己考慮一回，也對張居正說了較爲隱私的情況。
“什麼？簡直是無法無天的鄭家人！她一個女人佔着皇上獨寵，在宮內作威作福還不夠，還讓鄭家人個個都這樣囂張，簡直是沒有天理！她姐姐這樣，她弟弟還是這樣，她全家都這樣！”
張居正忽然找到宣泄口一樣，忍不住的發泄出來。
“噢？你很不幸的惹到鄭貴妃的弟弟了？他要拉攏你，還是要滅了你？”虎妞問。
“現在是拉攏，不成的話，估計就是要殺人了！”張居正氣憤難平。雖然只是自己猜測，但也是在京城這麼多血腥事件的基礎上進行的猜測，機率很大。
“大哥？誰要殺人了？”張居蘭進來正好聽到大哥說的話，很嚇人，頓時臉色就白了。心慌慌的。
“說的是一個刑事案件，你先去你自己屋子，整理整理你自己衣服，說不定，我過幾天放你會高淳鎮，可是公差，算你工錢的，你回去也幫我跟我家人說說我的情況，叫他們放心。你先去準備。我跟你大哥還有話要說。”
虎妞打發張居蘭，這件事她不知道爲好，既然張居正希望她回家，自己也希望家人能安心，叫張居蘭先回家通通信，等風頭過來，再回來也成。
“真的？我回家算公差啊？”張居蘭笑的一臉燦爛。跟着虎妞幹活在知道，原來虎妞這麼有錢啊！難怪她現在能花這麼多錢僱自己，要是程文，程真他們知道虎妞這麼能幹，一定高興死了。
“嗯，回家算公差，趕緊收拾去！”虎妞攆人。
張居正原本來的目的只是讓妹妹儘快離開，不曾想到虎妞會跟自己說這些，假如虎妞連鄭貴妃的姐姐都擺平，那自己要是請虎妞幫忙，是不是也能把鄭貴妃的弟弟也擺平？
張居正這麼一想，忽的定了不少心。
“跟我好好說說怎麼回事吧？說不定我可以給你幫幫忙哦！”
虎妞心思忽然動了，這次自己幫他，不但是可以幫他，說不定也可以給二胖拉攏人才，張居正心思雖然深沉，但還算有點節操。
雖然他對外人善用心思，但他對自己家人還算有心。這樣的人，如果能死心塌地爲二胖所用，二胖除了自己給他掙錢，還有張居正能給他拉攏朝臣。有機會不抓住的是傻子。
張居正聽到虎妞如此說，心裡更是安定不少，既然虎妞知道自己得罪的是鄭家人的情況下，那她還敢插手，說明虎妞還真有這個能力幫自己。
於是張居正把自己跟畢寧，楊奕中，包括李邦文幾人關係簡單說了一下，然後說到那天一個人要賣試題給自己，自己沒沾，但畢寧卻追了出去。
然後就說到今天畢寧忽然代表鄭家世子，也就是那個鄭貴妃的弟弟來要自己投靠他們，不然後果很嚴重。
還說了自己本想去找太傅兒子幫自己，結果被人回絕。
張居正既然希望虎妞幫自己，那這些情況，虎妞都要知道，不能因爲說這些有可能叫自己難堪，但爲了自己前途跟性命，這些也顧不上了。
“看來你所遇非人了！靠人始終不如靠自己，再好的朋友，也會在利益面前背叛你。
先跟你說說京城的局勢，如今京城各個勢力交織角逐。
皇上一派，有太傅，左相等人是抱成團的，屬於保守派的那些大臣，眼裡只有皇上一人，不會有其他人，包括鄭家，東方家，以及皇族的那些人。
鄭家一派，這些人眼裡雖然是扛着皇上的大旗，但他們私底下，搶掠錢財，拉攏人才，掌握傀儡太子，說句嚴重的話，假如皇上明天死了，後天，鄭家人就能當太上皇。操作他們自以爲是的傻子皇上，甚至會用更爲卑鄙的方式，給傻子太子留個什麼子嗣，然後太子就可以去死了。鄭家謀反之心昭然若揭。
榮王一派，你可能不知道，榮王也在積極籌備錢財跟人才，連順子那樣的鋪子，榮王府都要收兩成乾股，可見他們迫切要斂財。
榮王是皇上親弟弟，皇上這些年下來，因爲獨寵鄭貴妃一個人，導致子嗣凋零，唯一的兒子還是他不待見的皇后之子，就是我們都認識的那個二胖。榮王怕是也想到皇上假如到最後都沒有兒子，那麼他們家就是皇上最親的人，他們已經在積極準備了。
還有東方家族一派，這一派人雖然都是武將，但由於不善朝政，更是因爲曾經反過前朝，估計謀反的可能很小，但不排除因爲暗地憤恨皇上對不起皇后，而一怒造反，有這個可能，但很小。
現在，你好好想想，假如你今天就進朝挺，你就面臨要站隊問題。這幾個隊伍，你想站那個隊伍？或者是那個隊伍會給你機會發展？
必須選擇，只要你進朝廷，就沒有說誰都不得罪的情況，一心一意幹好本職工作是生存不下去的，這個朝廷就是一個一個勢力交織的地方，單獨是存活不下去的，除非你回家種地！那可以不要選擇站隊。”
虎妞今天既然想拉攏張居正，就要跟他細細分析如今朝廷各個勢力。虎妞在張居正還沒有選擇之前，暫時不能說出二胖不傻的事。
張居正傻了，雖然知道朝廷不少事，也知道虎妞說的這些人確實是一番勢力，可卻沒有想到會這樣嚴重。
鄭家要反，榮王要反，就連東方家族也有可能要反。而皇上雖然有太傅左相，但還有這麼多人想謀反，皇上難道不知道嗎？
張居正怔住了，思緒起伏。從自己打算入朝廷爲官，雖然想過要結識對自己有幫助的人脈，但卻沒有想到這麼深。
一旦選擇，就是跟其他勢力水火不容，但更爲叫自己心悸的竟然是這幾個勢力都有謀反的心思，如果是這樣，不管自己家人躲在哪兒，也會被株連。
唯一能選的就是跟着皇上，其餘的勢力，自己不能接觸，一旦接觸，就是謀反，如果不接觸，雖然會惹惱了鄭家這樣的勢力，最多就是自己一個人受罪吧！
張居正深深嘆氣，原本篤定自己考中會試的好心情，早已轉爲陰霾一片，被鄭家人盯上，被太傅兒子李邦文丟棄，自己就是想投靠太傅跟隨皇上，都有可能被太傅等人在心裡質疑，只因爲畢寧跟自己的關係過於親密。
怪只怪自己所遇非人，也怪自己當初對畢寧、楊奕中倆個人存了交結利用的心思，纔會被連累到如今尷尬地步。進退不能。
“怎麼？難以選擇？一般人像你們這樣的學子不是毫無疑問的就選擇皇上的？”
虎妞看張居正一臉菜色，追問着。虎妞也從張居正剛剛說的消息中得知，張居正被太傅兒子李邦文捨棄，自然，張居正要想通過太傅站穩腳步，是不可能了，沒了太傅的支持，他一個學子如何能入得了高高在上的皇上眼？
張居正被虎妞問的更爲不堪，如今自己猶如風中飄零的落葉，前途未卜。
“如果還有一條選擇，這個選擇不是上面其中如何一個勢力，但如果他日有成，你便會一飛沖天，將來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可能的，不過，風險很高，但不會給你背上謀反的命運，你可願意賭一把？”
虎妞見張居正面對以上勢力難以選擇，就將自己最終要說的目的拋出來。
“還有一條選擇？而且還不是謀反？”
張居正一愣，這怎麼可能？連鄭家，榮王都忙着謀反了，只有忠於皇上的纔不叫謀反，可就因爲皇上極爲信任的太傅把他的家門對自己關了起來，以至於自己現在難有選擇，難道虎妞還能給出什麼樣的選擇？
“不是謀反，忠於太子，怎麼會算謀反？當今的太子，就是今後名正言順的皇上，跟隨他，怎麼算謀反？”
虎妞終於說出自己要說的話，二胖啊二胖，你有希望的，一定要堅持住。
“太子？他？你不是不知道，他是傻子，皇上現在雖然立他爲太子，可誰不知道皇上怎麼可能真的會讓一個傻子繼承他的位置？
就是皇上肯，滿朝文武也不會肯？那不是置天下於水火之中嗎？那樣的話，我們大名不是完了？”
張居正感到不可能。傻子當皇上，這是不可能的事。
“張居正，我們其實跟二胖都是兒時熟悉的夥伴，他將來能當皇上，對我們這些人都有莫大的好處。
再說，你不是也知道的嗎？二胖不是傻子，而是魂魄少了一絲，只要這一絲魂魄回到二胖身上，二胖立時就能好，誰還敢說以後的皇上還傻？”
虎妞慢慢誘導張居正。
“這騙人的鬼話是鄭家人編出來的，怎麼可能是真的？明眼人誰都知道！”
張居正當然知道，二胖被宮內傳出來，是因爲少了一絲魂魄纔會傻的，還有幾個高人曾經也附和過，可連自己都看出來，這只是幌子而已，一個從小就傻的傻子，能好？鬼才信那樣的幌子？
“這話你先不管，我只問你，如果傻子不傻，他日一定能好，他現在是太子，將來不一定會繼承皇位，因爲他的敵人太多太強，他缺少助力。
我會盡我所能幫太子掙錢，你可願意盡你所能幫太子？幫他登上皇位？
你願不願意賭？只要你敢去賭，等太子好了，等太子登位，你將居功至偉，成爲最年輕的宰相，也是可能的，可敢跟我一起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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