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現在對索莉雅有着深深的畏懼,褲襠裡的那一絲血痕就是最好的見證,能把一尺長的砍刀玩的滴溜溜亂轉就足以證明這個女人的可怕,他總覺得曲老頭之所以跟索莉雅分開,跟這一手斷子絕孫刀法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就是不知道,老頭的褲襠裡的那個傢伙是否還能正常工作。
從索莉雅看見曲水欽的第一眼開始,周圍就陷入了一片寂靜,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對視。
五分鐘……
十分鐘……
陰森而恐怖的感覺着實令胖子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心肝更是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一陣亂跳。
通訊水晶裡曲老頭淡藍色的身影已經開始模糊。
沉默了許久,有些詭異的氣氛終於被索莉雅的一句話所打破。
“薩米娜,你們兩個先回屋去!”老太太言語中冷冰冰的味道,彷彿天上的仙子,不帶一絲人間煙火。
“呃!”薩米娜微微一愣,賤人則是死皮賴臉的抱着通訊水晶不撒手,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胖子,你也回去吧……”曲水欽嘆了口氣,有些事終究是逃不掉的,既然已經相見,何必在躲躲藏藏。
“這個……那我回去了?”葉飛掃了一眼通訊水晶裡的老頭,又斜瞄了一眼身邊的索莉雅,嘴上這麼說,腳下卻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索莉雅早已看出小滑頭的鬼主意,冷笑一聲,也不給葉飛反應的時間,隨手一道風刃直奔胖子身前。
突兀出現的魔法彷彿憑空冒出來一般,胖子只看見老太太隨意一擡手,半尺長的風刃就已經到了胸口。
本能的運上九龍戰氣,還未等戰氣走遍全身,耳邊就聽見“砰”的一響,接下來就是胸口處傳來的一股劇烈的疼痛,直接將他打了個踉蹌。
“哎呦呦……不行了!”胖子晃晃悠悠的退了幾步,然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一陣齜牙咧嘴,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額頭,喉嚨一陣莫名的顫動,似乎強壓下一口鮮血。
其實,一多半都是裝的。
索莉雅下手自然極有分寸,這一下頂多也就是嚇唬嚇唬胖子,不傷筋不動骨,對於皮糙肉厚的賤人來說,最多疼上一下。
眼見葉飛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酸楚,彷彿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更是爲之氣結,嘴裡發出一聲近似咆哮的怒吼:“小歐亞,給我拿把刀來!”
胖子渾身一陣機靈,老二更是莫名的一顫,打了一個軲轆跳起來便逃,一邊跑一邊叫道:“沒事了,你們聊!”倉皇逃竄的樣子就如同一條撒了歡的瘋狗。
同時,心裡自忖道:“還想瞞着老子?不行……今天不弄個明白這輩子都睡不安穩!”
薩米娜一見葉飛這幅慫樣,又好氣又好笑,連忙也追了出去。
空曠的後山,只剩下索莉雅孤單的身影和一個微微發出藍光的通訊水晶。
索莉雅目轉流波,神色複雜的望着身形越來越模糊的淡藍色人影,過去了這麼多年,無情的歲月終究還是讓這個男人變得蒼老的許多,不僅僅是平添了許多白髮,皺紋更是不可避免的佈滿了整個面龐,皮膚也變得暗淡無光,若不是相似的輪廓,不禁要懷疑面前這個男人是否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男子。
曲水欽長嘆了口氣,終於首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緩聲說道:“你還好麼?”
一句話就令索莉雅壓抑多年的酸楚頓時瞬間迸發出來,委屈、憤恨、傷心的淚水如同泄了閘的洪水一般控制不住,一股腦的傾瀉而出。
沒有抽泣,沒有責罵,索莉雅只是任憑眼淚無聲無息的悄然滑落,徐徐吹過的夜風颳亂了老人的鬢角,一絲秀髮緊緊的貼在面頰,在淚滴中泛動着微不可見的光芒。
縱使在鐵石心腸的男人看見這一幕也無法保持平靜,更何況兩人之間本就有着千絲萬縷的情愫未斷。
“別,別!你別哭啊!”曲水欽慌亂的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想要遞給索莉雅才發現面前的只是一個虛影,一時間手足無措的立在原地。
索莉雅似乎沒有察覺到曲水欽的窘迫,只是任由噴涌而出的淚珠掛在腮邊,滴落在胸前,凋零在紫梔花的香氣中。
老頭變得愈發緊張,雙手不斷擺弄着衣角,幾次想張口說話,又生生的嚥了回去,幾番下來,終於按捺不住,厚着老臉,開口說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彷彿惹了多大的禍端,索莉雅似乎更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索性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別別別……我錯了還不行麼?”老頭變得更加慌亂,嘴上更是連忙討饒,一副抓耳撓腮的樣子,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嗚嗚嗚……”索莉雅哭泣了半天,終於一抹眼淚,梗咽的問道:“我問你,嗚嗚……當初爲什麼要走?嗚嗚……”
“……”
“說話呀!你爲什麼不說話?”
“我……”
“嗚嗚嗚……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嗚……”
“你知不知道你還有個兒子?嗚嗚……”
“呃……”
“滾!”正聽得興致盎然的胖子忽然間聽到索莉雅一聲咆哮中帶着癲狂的怒吼,心頭暗自納悶,老頭說什麼了?招惹這瘋女人這麼大的怒火?
原來,這賤人把薩米娜安頓好之後,轉了圈又繞了回來,此刻,正佝僂個身子藉着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坡把自己藏在後面,一雙耳朵支楞的老高,生怕錯過每一個細節。
渾然不覺的胖子還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早已暴漏,正在發愣的當口,突然間感覺到頭皮一冷,全身寒毛乍起,腦袋上方一陣強烈的魔法元素震動。
本能的在地上打了個軲轆,借力一蹬順勢竄出去老遠。
噼裡啪啦……
身後傳來一聲磁暴術炸開的聲音,泥土碎石被激起老高,凌厲四射,高速襲來之下,如同暴雨一般直接將胖子的身形砸個趔趄。
回頭一看,原本半人多高的小土坡已經夷爲平地,碎石土塊散落了一地。
一道冷汗不知不覺的順着鬢角流了下來,葉飛心裡如同敲着小鼓一般砰砰亂跳。
心裡咒罵道:“這瘋婆子,下手太狠了,這一下要是挨個結實,不死也得搭裡半條命啊!”
只是這麼一來,胖子已然暴露了目標,想再偷摸的聽下去已經是不可能。
“嘿嘿!”葉飛止住不斷後退的身形,訕訕一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賊眉鼠眼的看着這邊,似乎仍不死心,誓要窺個究竟。
女人的翻臉的速度絕對比翻書要快的多,剛纔還是滿臉淚滴的索莉雅,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似乎又恢復了平日裡正常的表情。
索莉雅厲色說道:“小崽子,再敢過來看我不把你腿打斷!”然後隨手佈下一道隔音結界。
看着那籠罩四五米範圍的微弱光芒,胖子差點沒一頭昏過去,氣的渾身一陣哆嗦,就如同犯了癲癇一樣,嘴上恨恨嘀咕道:“呸!真小氣,老子還不稀罕聽了呢!回去找我的小娜娜去~”
沒有壓倒性的實力,根本無法破除一個魔法師的隔音結界,老太太這一手,直接斷了葉飛的念想。
“你說我有個兒子?”隔音結界中的淡藍色人影聲音顫抖的詢問道。
儘管片刻之前剛從葉飛口中聽聞這個消息,曲水欽仍然控制不住內心的震撼,佈滿褶子的老臉更是皺皺巴巴的,看不出是哭是笑。
索莉雅罕見的臉色一紅,沉默了片刻,終於悶哼了一聲,似乎做出了回答。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這麼巧?不應該吧……”
曲老頭自言自語的嘀咕剛好被索莉雅聽了個真切,當即火冒三丈,痛罵道:“老混蛋,你造的孽現在翻臉不承認?這麼多年沒找你就已經夠便宜你的了,現在知道了還想不認賬?呸!我真是瞎了眼睛,怎麼就看上你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王八蛋!”
“不是不是……”曲老頭連忙擺手搖頭,慌亂的解釋道:“我沒不認賬……關鍵是咱倆就那麼一次……”
聽見曲老頭這番狡辯,索莉雅變得愈發怒不可遏:“哼!不管你承不承認,反正是你的種,這麼多年沒有你,我們娘倆過的也挺好,既然你當初走了,我就沒打算讓他再認你這個爹。還真拿自己當根蔥了,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曲水欽冷汗直流,這麼多年脾氣還是一點沒變,跟當初一模一樣,連忙擺手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索莉雅蹙着眉頭橫了他一眼,嘴上不依不饒:“我告訴你,今天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我也不想在跟你有什麼瓜葛,你老老實實爲你的祖國賣命去吧,可別讓我們娘倆拖了你的後腿!”
“不是不是……”曲水欽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索莉雅說話就跟打機關槍似的,一句接着一句,不給他一點反駁的餘地。
“哼!少跟我解釋那些沒用的,這麼多年,你要是有一點心思,都能回來看一眼!整整四十年!你告訴我,爲什麼?”索莉雅死死盯着曲水欽的眼睛,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