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遵命,我的娘子大人
你求我,你求我,你求我……
三個字反覆地盤旋在中野瑞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從沒有人敢那麼囂張地指着他鼻子說,我要你求我!
他中野瑞,獸族族長,千百年來最年輕的獸王,歷史上第一個佔據最尊貴兩個席位的人!
偌大的獸族在他手中,萬千百姓在他之下,有誰敢那麼肆無忌憚地挑釁他的權威?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她到底知不知道天高地厚?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
十指緊握成拳,骨節被自己捏得脆響。
他棱角分明的臉如刀削,微動間,怒氣騰騰。
“滾!”
伸手一指門外,那聲音冰冷刺骨,仿若來自地獄。
相比較之下,夏初一的心情就很好。還有閒情逸致衝着封溪方向微微頷首,這才輕笑轉身,邊往外走邊拋下一句話來——
“哎呀呀,惱羞成怒了呢。”
夏!一!
中野瑞咬着牙,一拳打在旁邊的柱子上,嚇得封溪趕緊地拉住發怒地族長大人:“別打了,再打一拳,這瑞明殿可就要塌了!”
“哼!”中野瑞衝着封溪瞥了一眼,雖然出拳的時候沒用靈力,他也還是收了手。
在其他人面前發火很沒有面子,即便這個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有些不爽地道:“你是獸族第一神醫,若是連你都治不了,還能指望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臭小子?”
封溪笑了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衝着她一個飛雲三針的起手式,我就要給她低個頭了。”
屋中氣氛一瞬間冷場了,中野瑞沉默了一會兒,這纔有些不願地問道:“她……能治鳶兒?”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封溪見中野瑞又要發火,趕緊地解釋道,“飛雲三針足以將錦鳶郡主體內的蠱毒暫時鎖住,不讓蠱蟲甦醒。要根治,除非她的飛雲針法,已經練到了十二針。至於她練沒練到,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中野瑞少年成名,早就習慣了高高在上,野心勃勃,讓他承認一個不過才十五歲的野丫頭比自己強,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是,即便不承認,事實擺在那裡,他無權抹滅。
會馴獸,會醫術,會靈力,樣樣實力不俗,卻仍舊給人一種霧裡看花的感覺,讓人不知道她到底隱藏的還有多少。
這樣一個人,突然地出現在這裡,會沒有任何目的嗎?
“鳶兒的情況,你能拖多久?”他從深思中回過神,突地問封溪。
封溪看了牀上,面色嚴峻起來:“頂多,一天一夜。”
中野瑞緊皺眉頭,深邃的眸中眸色黑沉,像是在沉思着什麼。
少頃,他突地開口道:“一天一夜就一天一夜,守好她,我這就是去發懸賞。出征前如果都沒辦法……到時候再說!”
封溪也不好打擊他,雖說他自己這個獸族第一醫師是他中野瑞封的,可是他也不是大街上隨手一抓的庸醫。
他自己都沒辦法,那要在一天一夜裡找到能夠治療白錦鳶的醫師,有點白日做夢的意味了。
不過他也深知自家這位大男子主義的族長大人,是絕對不會向一個女人低頭的。
他太驕傲,習慣了從高處看人。當有一天需要擡頭仰望別人的時候,他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呵,這個聖主,倒是有意思。
……
“切,好心當做驢肝肺,都說他小肚雞腸了吧。”夏初一嘟了嘟嘴,一邊虐着周圍的花花草草,一邊不屑地道。
雖然瀧越想說她的“好心”更像是埋汰,但是誰叫是自家娘子大人呢?於是公平的天平傾斜,他覺得剛剛那肆意張揚地指着中野瑞說“你求我”的夏初一,簡直耀眼得讓人不能直視了。
至於中野瑞,脾氣太臭,讓他也有一種想要教訓人的衝動啊。
夏初一絮絮叨叨地念叨了半天,突地像是想起了什麼,側頭問瀧越:“我們從街道口離開的時候,確定白錦鳶還是好好的吧?”
雖然嘴裡流了點血,那是因爲她緊張牙齒磕破了嘴脣的皮。就算是暈過去了,那也是被嚇到了。絕無可能說,她當時就生命垂危了。
瀧越不喜歡從夏初一嘴裡聽到任何人的名字,就算是女人,他也不情不願地道:“誰知道呢?”
夏初一顯然也沒要他回答的打算,半路停住腳步,細細地想了下:“剛剛封溪說,進了聖龕出來的馴獸師都有些不對勁,難不成那他們遇到什麼變故了?再者郝術也的確有些不對勁,興許那蠱毒還真是他下的……”
“不是他下的毒。”瀧越揮了揮手,眼神微動地垂眸看着夏初一,很是認真地道。
夏初一一聽有門兒,連忙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瀧越勾起脣角,突地揚脣笑開:“想知道?”
“嗯!”夏初一點頭如搗蒜。
廢話,不想知道,她還問個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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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種族向來傾軋不斷,最近又因爲魑魅族因爲冰膽果和炎膽果導致大批翼鬼變異的事情鬧得很僵,一場大戰是在所難免的。
現在貌似是巫族對獸族下了黑手,只不過爲什麼這黑手選擇的人偏偏是對戰局無關緊要的白錦鳶?
怎麼想來想去,倒像是別人栽贓嫁禍解決私仇呢?
夏初一對別人的恩怨沒什麼興趣,可是今日封溪對中野瑞耳語的那兩句,很明顯是將她也牽連進去了,她坐山觀虎鬥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讓自己給人當槍使了。
瀧越見夏初一求知心切,又是一笑,笑得那叫一個雍容閒逸,春暖花開。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語氣淡淡地道:“娘子大人想知道什麼,爲夫都可以告訴。但是前提是,以後你的嘴裡,不能出現從爲夫以外的人名。”
夏初一伸手拍掉他的手,鄙夷地道:“瀧越,你又發燒了吧?瞧瞧,這腦子都燒糊塗了。難不成我以後叫元寶叫一一,叫秦曜軒叫二二,叫風洛叫三三,其餘人依次往下?這樣的話,影子們會不樂意的。”
瀧越頓時耍起賴來了:“爲夫不管,你可以用那個誰,或者這個誰,也可以用阿貓阿狗來代替,總之,聽見別人的名字從你的嘴裡出來,爲夫就覺得好憂傷。”
夏初一伸手拍了下瀧越的手臂,有些嗔怪地道:“淨胡說。”
可是別說,這些胡說八道,還真讓夏初一在某一刻覺得心情十分地好,好得像是飛上了天。
不過鑑於面子問題,她狀似思考了一會兒,很是認真地道:“不叫名字也可以,我給他們取外號好了。”
瀧越警惕地道:“什麼外號?”
“嗯,比如中野瑞就是小肚男,中野英就是小屁孩,今天那個長相抱歉的封溪,就叫他無鹽男好了。”
瀧越聽了這幾個外號,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夏初一見意見達成一致了,立馬地道:“現在該你說了。”
瀧越優雅地微微頷首,碧眸含笑,波光瀲灩:“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天,若是他當時多嘴地問一下,金元寶、秦曜軒、司徒戰天他們是什麼外號的話,他一定不會回答得那麼痛快的。
聽着自家娘子大人用那種叫他“呼君”的糯糯軟軟的語氣叫着“寶寶”、“軒軒”、“天天”,他沒被氣吐血就算好的了。
不過此時,他倒是沒怎麼墨跡,心情很好地拉着夏初一就走。
夏初一不明就裡:“去哪兒?”
“帶你去見今天被抓的那個男人,見到了你就一切明白了。”
“郝術?”
“你剛剛答應過什麼?”
“哦哦,忘了,就是那個狼吻男?”
“……”
對於夏初一起外號的水平不敢恭維,可是想了想,他卻也不得不點頭道:“姑且就那麼稱呼他吧。”
夏初一道:“他不是被抓起來了麼?你知道去哪裡找他?”
瀧越停下腳步,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有些好笑地道:“忘記爲夫是幹什麼的了?”
夏初一卻突然雙手一張,抱住了瀧越的腰側,聲音有些悶地道:“不許動用你那種特殊的能力,十五也不準用。不知道那人的位置,查就是,根本就費不着那功夫。”
這也算是夏初一難得幾次主動抱他的經歷吧,突然的一下,倒是把瀧越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伸手替她將垂落的髮絲撩在而後,指腹輕輕地滑過她的臉:“娘子大人,其實……”
“嗯?”夏初一死死地包住瀧越。
“其實爲夫無意間聽到了抓人的城衛隊的談話,所以恰好知道那個男人的關押地點而已。”
瀧越笑眯眯地說完,就立馬一個瞬移閃開。
果不其然,剛剛還在柔聲細語的某人,直接一個擡腿,踢向部位直指某處要害。
瀧越見此連忙地鬆了口氣,暗道一句:“好險!”
夏初一卻怒不可遏地又是一個連環踢,直把瀧越逼得退到了某個犄角旮旯,這才怒道:“欺負我很好玩是不是?”
瀧越笑而不語,只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拉住夏初一的手,不顧她的反抗,將那小手包裹在溫暖的手心之中。
他並沒有覺得欺負她很好玩,只是看着她的笑,她的鬧,她的哭,她的怒,她的嗔,種種種種的情緒,全部都只在他的面前綻放,他會覺得,他對她而言,他要特別一點點。
這一次,沒有沒有任何一個言語解釋,只用了一個動作,堅定地拉住了夏初一的手。
夏初一那被惹毛的情緒,卻在那手心傳遞的溫暖之中,詭異地恢復平靜。
“那個……”
“嗯?”
“你別以爲我是原諒你了,我只是現在沒時間跟你鬧而已。快點前面帶路!”
瀧越脣角不自覺地勾起,這個清淺的笑容,比那妖冶邪魅勾魂攝魄的魅笑,更是讓人心動不已。
“遵命,我的娘子大人!”
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可愛小女人啊。
其實郝術就關在城中的監牢裡,方便看管,也方便提審。
不過以夏初一這麼敏感的身份大搖大擺地進去,只怕沒有的事情都能搞出事情來了。
於是掏出好久不用的瓶瓶罐罐,猶豫着用哪一瓶:“這個起效快,但是失效也快,而且不知道有沒有過期。這個呢,又有味道,容易讓人發現破綻。至於這瓶迷藥,嗯,還沒試過呢,不知道是什麼好東西……”
光是一個迷藥身上就帶了好多種,事實證明,會耍陰招的女人不能惹,會耍陰招還會醫的女人,更是萬萬不能惹!
瀧越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其實你只要躲在爲夫的衣袍下,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去。”
夏初一抽了下嘴角:“衣袍下……”
下一秒,她果斷地收了各種迷藥,十二萬分期待地道:“那你脫吧!”
瀧越頓了頓,小聲地道:“爲夫覺得,娘子大人好像又在暗示什麼了。”
那惡俗的大紅袍子很大,解開腰帶以後,雙手拉着衣襟一罩,完全能夠將夏初一嬌小的身軀藏在其中。
而紅色錦袍裡面,鬆鬆垮垮的錦緞裡衣粗粗地遮擋住身體的某些部分。夏初一隔着那薄薄的一層布料,都能夠感覺得到那堅實有力的肌肉。
她其實一直很奇怪,瀧越在沒有找回身體之前,秦燁辰不過是個一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癡傻兒,他是怎麼保持住這種身材的?
就算是現在沒有親眼看見,她腦海裡也能浮現出那蜜白色的皮膚,那性感的身體曲線,那精窄的腰身,有力的大腿……
哎呀哎呀,不行了不行了,一定是這衣裳裡面太熱了,要不然她怎麼又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了?
瀧越是個神奇的人,一個男人,可以將媚術練到此等爐火純青的地步,也着實難得。
無論男女,他可以讓任何一個人愛上他,也可以讓任何一個人覺得見過他、卻記不住他,更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完全地無視他,就好像這世間根本不存在他這麼一個人似的。
或許夏初一該慶幸,瀧越一直都只在她面前暴露本尊,否則相比較她引來的桃花,他可能就是盛開的一片桃花島。
兩個人毫無驚險地就過了一重又一重的守衛,就在夏初一臉紅腦熱以爲自己就要憋死的時候,瀧越終於將她放了出來。
“怎麼了這是?”他見她模樣,趕忙擔憂地問道。
夏初一想要大口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結果纔剛剛喘了口氣,那獨屬於牢房的潮悶氣息便撲面而來。
她被那氣息刺激得腦袋更暈了,瀧越連忙地握住她的手,伸手放在她的頭上,溫柔撫摸。
“要不我們出去吧,我把那個狼吻男弄出去。”
“別,進都進來了,不用麻煩。”夏初一這麼難受的原因不是因爲這個牢房,,也不是因爲什麼郝術,而是因爲剛剛腦海裡想的都是些不能見人的事情,而且還是和麪前這個男人!
雖然同牀共枕過了,也扒過衣服調戲過了,可是真正的禁忌,卻到現在也沒有觸及。
她覺得自己有些心癢難耐,可是仔細一想,自己就算在前世也才二十多歲吧,沒到飢渴的年齡吧?
連忙地收了滿腹心思,甩掉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她剋制自己的情緒,很是平淡地拉起了瀧越的手。
瀧越在一旁看着夏初一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他想說什麼,可是嘴脣動了動,猶豫片刻,卻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這裡的牢房要比其他地方好一些,因爲是在主城之中,平日裡也是用來羈押有身份的人或者王殿之中的人,所以有桌有椅,打掃得也算乾淨。
畢竟郝術好歹也算是大長老唯一的嫡傳弟子,就算是中野瑞,也不得不賣大長老幾分面子。
不過白錦鳶是九長老的愛女,又是中野瑞的未來夫人,若是她出了什麼事,這郝術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開戰在即,大長老若是和九長老、族長生了嫌隙,只怕問題遠比預想得還要嚴重。
夏初一略略一想,就覺得這潭水有些深,趕忙地打斷了自己的思路。
她現在要關心的應該是怎麼明澤保身,然後安然到達冰膽果和炎膽果的所在地,取得二膽果,治好眼睛。
其餘的,是小肚男要關心的事情,她又不是獸族族長。
回過神來,她已經被瀧越拉着進入了牢裡,那把鎖掛在門上,就跟裝飾品似的。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郝術坐在硬板牀上,目光瞪直,動也不動,像是沒了呼吸似的。
夏初一見此一慌,立馬上前去檢查他的氣息:“還……活着?”
“嗯,活着。”瀧越打了個響指,就好像郝術突然拉住白錦鳶之前的時候一樣。
那郝術身體一晃,頓時清醒過來,,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我……怎麼會在這裡?”
夏初一秉着助人爲樂的原則,很是禮貌地道:“因爲你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你!”郝術一見夏初一,下意識地張嘴就喊,“來人……”
不過他快,瀧越二指一劃,打響指的速度更快。
他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就那麼愣愣地看着,又恢復了那如同木雕一般的神態。
夏初一眨了下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道:“該不會,在九召獸龕之中對他們做手腳的人,是你吧?”
瀧越一個翻手,手心之中躺着一條巴掌大通體如火焰的小蛇:“我只是用這個,讓他們變得聽話一點而已。”
夏初一不知道那紅色的小蛇是什麼蛇,但是她知道瀧越的手段。
細細地思忖了一會兒,她道:“你之所以那麼肯定地說郝術沒有對白錦鳶做什麼,是因爲郝術一直被你控制着,根本不可能動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