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衆人眼前的谷雲,眼睛只停在雲開月身上。
他身穿着紫繡蟒袍,腰繫文武雙穗條,頭上頂青玉髮箍,腳上穿着一雙嵌金線飛鳳靴。他眉目清朗嘴角含笑,眼中含情,眸光深邃渺遠能包容盡這天下萬事萬物,只一眼看透人的靈魂;卻也很小,因爲眼裡只裝着兩個小小的雲開月。
雲姝月的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人物,果然是人靠衣裝麼?先前看着只覺得他眉目清俊,現在看着更是金貴非凡……嫉妒地看了一眼雲開月,不過是大伯家的一個庶女,憑什麼如此好命,自己一個嫡女難道還比不上她麼?!目光像是照在水上的金光,不停地閃爍。
雲開月敏感地察覺到雲姝月的眼神,皺着小眉頭。
她本就不喜歡雲姝月,有意給她難堪,嘟嘴道:“相公真好看,我都覺得配不上相公了。”
雲姝月在心裡猛地點頭,你就是配不上,識相的就不要獨自霸佔着……
左相看似寵溺,無奈地搖搖頭。
谷雲含笑:“月兒不醜,至少這座中最難看的不是月兒。”
雲開月故作天真:“不是我啊,那是誰?”
谷雲的目光掃視一週,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的毫不在意的指着雲姝月:“她!”
雲姝月心裡一跳,覺得很難堪,她不覺得自己長得醜,可如今被一個這樣清俊出塵的男人指着鼻子說醜,她一張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是仍不忘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禍首——雲開月!
雲開月撇嘴,冷笑,誰讓她一雙眼睛長在自己相公身上了!活該!
小秋氏呵呵一笑:“王爺在開玩笑呢,姝月小姐也是京城說得上號的美人,哪裡會醜呢?”
谷雲微微一笑,裝作聽不明白。
雲開月勾脣一笑,看似天真地開口:“最醜的不是我,也不是她,在座的還有誰呢?”心裡也不喜歡小秋氏,讓你爲她說話,自己打自己的臉吧!
小秋氏臉上一緊,有點不自在:“呵呵。”
雲開月淡漠地轉過眼睛。
谷雲重又拉着雲開月坐下,這才問起左相的來意。
左相支支吾吾,有些愧疚:“本來應該早點來看月兒,可朝中事忙,府裡又添了丁,實在沒得空。”
雲開月有些冷淡地開口:“您費心了,我挺好的,您不來也罷。”
左相一滯,到底心思極深,呵呵笑道:“其實今天來哪,還有一件事,你看你們夫妻成親也有兩年了,還沒有個孩子……”說到這兒頓住,看着小秋氏。
小秋氏會意:“我們此次來呢,是想給王爺添個房裡人,姝月小姐也是雲家的人,與二小姐同爲姐妹,姐妹二人同侍一夫,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呢!二小姐身子不好,可作爲王妃,哪裡能不爲王府……”
話沒說完,雲開月大怒,手裡的茶杯已經砸了出去,一頭的茶葉熱水順着小秋氏的髮髻往下流。
小秋氏惱怒無比,立馬可憐的看着左相。
雲開月大怒,冷笑:“姐妹同侍一夫是一段佳話,哪裡比得上姑姑和侄女同侍一夫來得更巧更妙!小秋氏,我敬你三分,你真當我是泥捏的,是死人麼?!這王府裡除了我,再也不能有其他女人!”
她回過頭看谷雲,氣道:“你要納她是不是?我告訴你,這王府裡有她沒我,你自己選!”
雲開月很惱怒,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巴巴地上趕着來往自己房裡添人!不要臉!
谷雲看着她如此激烈的反應,反倒笑了:“我沒說要納她。”
小秋氏冷笑:“王妃未免太善妒了。”
雲開月毫不相讓:“你不善妒,相府裡的姨娘是怎麼去的,我的親孃是怎麼去的,她是怎麼死的,小秋氏,你真當我是傻子麼?!”
雲開月看着她,眼裡露出十足的厭惡:“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你大度,這樣,眠月樓多的是頭牌,選一兩個給相爺做房裡人,再多添幾個聰明兒子,包管別人說你旺夫旺子,宜室宜家!就怕你不肯,口是心非呢!”
左相的面色已經很難看了,冷冷地看着谷雲:“王爺就不擔心這樣的王妃出去,有失體統麼?”
雲開月毫不客氣:“您老放心,我出去丟的是王府的臉面,是我自己的臉面,跟您又有什麼干係?!比起你娶的大小老婆都出自秋家,讓人笑掉大牙,我就算是再丟臉,跟您一比,那也是望塵莫及!”
左相氣得直髮抖:“逆女放肆!”
雲開月還要再說,谷雲輕咳一聲:“相爺。”
左相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不快:“王爺,有話要說?”
谷雲笑裡帶着冷意:“我不喜歡無關之人干涉我的私事,更不喜歡因無關之人惹得月兒不快。”
左相的臉皮抖了一抖。
谷雲冷笑:“本王沒記錯,雲姝月說過要讓月兒不好過,既是存了這樣的歹毒心思,我是萬萬不會要的。”
雲姝月趕忙辯解:“不是的,我只是一時口快,沒有真心要針對姐姐。”
谷雲不理她,只看小秋氏:“月兒的話一點沒錯,你若果真大度,月兒的話很是可行。”
雲開月冷笑:“自己做不到的事,你憑什麼來對我說教,憑什麼要求我?!你還以爲你真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早就死了,是那個孤零零死在家廟裡的女人!”說到這兒,雲開月對小秋氏竟露出恨意。
幾個月不見,小秋氏只覺得雲開月不一樣了,從前是個草包,可如今鋒芒畢露,口齒伶俐說話刻薄,自己兩張嘴也說不過她一個,只是哼笑:“我也沒有把二小姐當作自己的孩子。”
小秋氏的話未完,左相一巴掌扇了過去:“蠢貨!”她如今是嫡母,不把從前妾侍的孩子看作跟自己的一樣,背地裡也就算了,放在這種檯面上說,是找死麼?!
小秋氏被打懵了。
雲開月冷笑,平時沒有看見他們還好,可一看見他們,自己這心裡本來就堵,如今還敢說那樣不要臉的話!以前就是自己性子單純,一次次地看不清楚他們的本性,他
們表面上誇自己,實際卻在背地裡罵自己蠢!
雲開月更加生氣:“相爺說的是,就算不是自己的,也得知道疼纔是!哦,我忘了,當初是你勸我吃的馬蹄糕,你明知道那馬蹄糕可能有問題,你還勸我!你的心思好歹毒!”
舊事從提,谷雲的神色一下子冷了,周身彷彿結凍成冰,看着小秋氏:“心思之歹毒猶如蛇蠍,這樣的女人相爺怎麼會娶?”
左相臉色繃緊,在這夫妻倆一唱一和之下,已經不能正常地思考說話了。
谷雲又冷冷地看了眼雲姝月:“你也是臉皮極厚,出了這樣的事,怎的還會以爲本王會納了你?”
雲開月冷冷地笑:“相公,你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狗,最聽主人的話,主人一喚,她巴巴地就搖着尾巴上前了。”
“哦?還有這種狗?”
“是啊,這種狗毛色雜,性子賤,最見不得好的。”
谷雲微微一笑:“哦,我倒是知道有人與這種狗相像,那種女人出身不正,性子放浪,最見不得男人!”
雲姝月的臉色沉得能擰出水來。
谷雲輕輕一笑,轉了話題:“相爺,你有見過這種女人麼?”
“老夫沒有見過。”
谷雲彷彿對他沒有見過感到慶幸:“幸虧相爺沒有見過,若是相爺見了,只怕夫人要鬧翻天呢。”
左相嘴角扯了扯,笑得比哭還難看。
雲開月看他一眼,眼裡閃過深思,嬌笑着牽着谷雲的手:“相公,快要到吃飯的時候了,我去吩咐廚房的人準備中飯。”
谷雲彷彿纔想起這茬來,拍拍自己的額頭:“真是該死,有貴客來,本王居然不知道置辦宴席,只是今天本王放了他們一天的假,無人生火造飯,無人買菜,這可如何是好呢?”
雲開月天真地提議:“不如去得勝樓擺一桌吧,怎麼樣?”神情間躍躍欲試,彷彿真的要去一樣。
無視其他三人像墨一樣黑的臉,谷雲忍不住笑:“爲夫自然是沒問題,相爺的意思呢?”
左相猛地站起來,惱怒地一擺手:“不用了,我相府不缺這一頓飯。”
谷雲神色帶着歉意:“那可真是對不住相爺了。”
左相一甩袖子:“哼!”帶着小秋氏和雲姝月氣沖沖地走了。
等人一走,谷雲若有所思地看着雲開月,眸子微眯,嘴角掛着興味,她今天可算是讓他見識了……
雲開月轉轉眼珠子:“幹……幹什麼?”
谷雲摟着她:“娘子今天讓爲夫大開眼界。”忍不住含着她的耳垂:“呵呵,真乖,小月兒長大了,嗯?”手已經摸上了她的胸口。
雲開月紅着臉:“我不喜歡他們,而且他們也實在太可惡了,我不這麼說,他們還以爲我好欺負!哼!”
谷雲輕笑:“嗯。”將人抱起來往房裡走:“娘子覺得爲夫這身如何?”
雲開月不說話,只是人在他身上扭蹭,呼吸急了,連體溫都瞬間飆升。看來又一場你追我逐的把戲要開始上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