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闖,你沒事吧?可別說我沒幫你嗷,這不過是人鬼宗設立的一個瞭望點,武力不能浪費,對不對?”
聽見金破的聲音,流淚不止的朱闖睜開雙目看着前者,隨即捲縮着身子,抓着金破的雙手,哭得更加響亮了,如同一個孩子。
“金破,嗚嗚……我給我師父報仇了……嗚……”
這一戰,金破看在眼裡。皇甫霸的實力在朱闖之上,可那份似乎高人一等的自信毀了他,如果以雷霆手段殺了朱闖,那麼事情會完全不一樣。當然,金破是不會讓此事發生的。
“都三十出頭,孩子他爸了。別哭,還有很多敵人看着呢!”金破輕輕拍着朱闖寬厚的後背,哄一個孩子一樣哄着朱闖。
“金破?”彭建豪身後,有人詫異地低呼一聲。
熊熊大火的照映下,金破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大部分皇甫霸的手下面前,其中居然有人認出了他。
“狗鼻子!雲國的金破?”彭建豪回身驚問道。
“呃~”說話那人愣了一愣神,被他旁邊的一人用胳膊肘頂了一下,才急忙點頭道,“就是他,以前見過。”
金破之名一個月前就傳遍了大陸,魔王親點,光這份“榮耀”就不是他們這夥嘍嘍能承受的。
“那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怎麼辦?豪哥,要不撤吧?”有人向彭建豪建議道。
“恐怕走不了了。”又有人驚恐萬狀地低呼道。
“什麼意思?”彭建豪抹去嘴角的血跡,惡狠狠地瞪着那個說話之人。只見後者擡起右手指向空地南邊不斷向下延伸的樹林,彭建豪等人紛紛看向那裡。
所有人都擺出一副天要亡我的絕望模樣!
繆瑩瑩!這個盯着人鬼宗數年之久的百尊!在場的不少人都認識,前者能認識的人鬼宗人物就不多了,至少這二十幾人沒有人認識。
她的身後跟着她的三個弟子,就在彭建豪衆人謹慎後退的時候,樹林邊緣又出現了兩個人影,火光之下,能看出兩人的年齡不算大,三十出頭的樣子。
張隆第一眼認出了其中一人:“雨涼山莫穹!”
“莫穹是誰?”常年在宋國東北活動的彭建豪對南州江州濱州交界的雨涼山莫家有所耳聞,莫穹應是莫家的一份子,但對他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莫家的好戰分子!豪哥,要小心了。”張隆目光怔怔地盯着莫穹,頭也不回地對彭建豪說道。
“隆哥,他旁邊的又是誰?”身份較低的某人輕輕問道。
“呵呵,說出來嚇你一跳!”有人自嘲地笑了笑,“豪哥,他就是金家當代第一天才,金青傑。”
“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有人真的慌了,這一個個全是聞名某地區甚至大陸的人物,居然一個個出現在他們這麼小人物面前。
“大夥兒,鎮定點。”彭建豪還算沉得住氣,“彭某決定了,對手太強,我們只能逃走,要分開,千萬別朝總堂口跑,往山下去,逃得越遠越好。人鬼宗要完了。”
“豪、豪哥,以後還能跟着你麼?”有人小聲問道。
“過了這關的話,老子要做個正經人。願意跟隨老子闖天涯的,你們曉得去哪裡找我。”彭建豪環視一圈,拱了拱手,突然扯開嗓子喊道:“逃散!”
繆瑩瑩等四人和莫穹、金青傑一共六人出現在燃燒的木屋前,只看到一個白髮白衣老頭躺在地上,胸腹間紅了一大片,一人捲縮在地抽泣着,金破蹲在旁邊,而那些人鬼宗爲數不多的手下驚恐的看着自己。
不顧那些嘍嘍惶懼地緩緩後退,六人走到金破二人近前,繆瑩瑩率先驚呼出聲:“皇甫霸?!你們殺了皇甫霸?”
莫穹和金青傑則同時關切地問道:“朱闖他怎麼樣?”
把朱闖扶了起來,讓莫穹幫忙攙着,金破朝繆瑩瑩拱了拱手:“繆前輩,皇甫霸是朱闖的仇人,所以他們之間的死鬥,晚輩可沒有參加。”
繆瑩瑩輕拍高高的額頭,恍然道:“朱闖?!田承的弟子?”
金破點點頭:“正是。這幾年,朱闖都住在諸葛清風風老的八卦谷,甚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繆瑩瑩恐怕要忘記還有這麼一個人物吧?”
“呵呵。”繆瑩瑩沒有了對待弟子的嚴厲,柔聲輕笑一聲,驚得三名弟子感覺不認識他們的師父了,四下張望了一下,“這裡好像不是人鬼宗的宗門所在。”
金破道:“沒錯,晚輩覺得,這裡只是他們的前端瞭望點,或者進山過渡點。”
“逃散!”
一聲響亮的吼叫,把幾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但見那二十幾人的羣體忽然地散開了,有人直奔南邊的樹林,有人衝向西邊只剩幾根“光桿司令”的高地,有人躲到了大火的背後。
“師父,他們要跑。”繆瑩瑩身後的一名弟子急忙喊道。
“月兒,一劍,你們倆一起。小蝶,你隨師父來。”繆瑩瑩又對金破幾人道,“你們幾個隨便。”
說罷,繆瑩瑩和三名弟子分成兩撥,分別追向穿過樹林的五人,以及準備翻過高山的十一二人。
“我去追那邊。”金青傑扔下一句話,朝着東邊跑去,顯然他是追向了從大火後方逃走的人鬼宗手下。
“我去助繆前輩一臂之力。”莫穹趕緊說道,朱闖緩過了神,已經不需要人攙扶了。
莫穹和金青傑剛剛離開,金破警覺地衝大火方向喊道:“誰在那裡?不出來,休怪小爺不客氣!”
“金破,是我!”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搖搖欲墜的最西邊的木屋後走了出來。
來人的這張臉,着實令朱闖大感……噁心?
左大右小的雙眸,塌陷的鼻子,厚厚的嘴脣,胖乎乎的臉頰,組成了高鬧鬧的醜陋臉龐。
“高鬧鬧?你怎麼在這裡?趙曲峰主和田前輩呢?”一臉詫異的金破走了過去,腦子裡浮現的是那天分手的情景。
“說來話長,你能保我一命麼?”高鬧鬧一臉緊張,聽到彭建豪等人的對話,他心似明鏡地明白,想要活着下山,光靠自己這點幾乎沒有的攻擊,根本比登天還難,偏偏,他遇到了金破,認識差不多有十一二年,卻沒有太多交情的年輕豪傑。
“拿好玉佩,輸入一道武力。”金破毫不猶豫地取出隨身帶着去輔助傳送的青色玉佩,交到錯愕的高鬧鬧手裡,前者則回頭跟朱闖說道,“朱大哥,我去去就來。”
呲啪~銀色雷芒一閃即滅,金破帶着高鬧鬧離開了五奇山。
大約五分鐘後,金破面色如寒霜地出現在了朱闖面前,後者不禁皺眉問道:“金破,發生了什麼?你的臉色……”
“沒事,就是聽到了一個讓人憤怒的消息而已。”金破淡淡地回了一句。
“這叫沒事?你的臉色都能殺人了。”經過短暫的感情釋放,朱闖的精神基本恢復了正常,自然能看出金破的不對勁。
“認識的兩個前輩被人、被人殺了,兇手很殘忍,殘忍得令人髮指!”說話間,金破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那個兇手。
朱闖咳了兩聲,道:“上山的時候,是你勸我要冷靜,先謝謝你。現在,是我來勸你了,正如你說的,現在不是浪費武力的時候。人鬼宗的力量可不止皇甫霸這麼一支,或許這樣的地方還有好幾個,一則近兩百人當中找到一個人不容易,二則其中的靈尊高手又有多少,會有多少擋在你面前,不得而知。衝動會讓你的武力流失的更快。”
“你說得對。”沉默了片刻,金破深呼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走吧,剛纔那羣人,有繆前輩他們出手足夠了,我們繼續找他們的老巢。”朱闖對金破一笑,“你這放火的點子真是不賴。以前幹過?”
金破只是尷尬的笑了笑,心想,那次可不是我主動想去放火的。
二人默默地往山上走去。
半山腰以下,陣陣的打鬥聲隱約傳來,金破和朱闖都明白,是分佈在各處的隱劍山巧仙門的門人與逃竄下山的人鬼宗手下在拼死搏鬥。
木屋的火焰燒到了最旺的時候,那滾滾的濃煙隨風飄向西邊。
五奇山是座大山,是濱州最大的一座山,並非只有一個高聳的山頭,而是有三個。北側的山頭是最高的,它幾乎碰到了雲端。
中間山頭與北高峰間的距離很短,人鬼宗的總堂口就設立在這個犄角位置,上來的路只有兩條,翻過南邊的第二峰,或從東邊的石谷穿來,易守難攻。另兩條難比登天的路,自然就是從五奇山西懸崖爬上來,或者從北高峰上跳下來。
夜幕下,南邊的濃煙也是格外醒目,一名穿着陳舊衣服的中年人匆忙地跑進人鬼宗總堂的深處,衝着緊閉的房門恭聲道:“宗主,南峰接應點似發生火災,恐怕是三大宗門發動了攻擊。”
“是麼?吩咐下去,全宗戒備,進入戰鬥準備。”昏暗的房間裡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
“是,屬下立刻傳令下去,屬下告辭。”
聽着來人急匆匆跑出院子,門內又傳來一聲低沉的自言自語:“好啊,終於動手了,一定叫你們有來無回!那麼宋國東部就是人鬼宗的地盤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