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平地突然起了一陣狂風,瀰漫在四周的黑色煞氣突然被吹開,密密麻麻的活屍彷彿滿地的樹葉直接被吹了起來,直接飛到了半空中,眼前頓時一空。
以強勁的罡風吹開攔路的活屍,只要功力足夠雄厚,做到這一點並不算很困難,真正的難點在於持續性。
用掌風吹開攔路的活屍之後,東方無病依舊保持着雙掌平推的姿勢,那股渾厚威猛的掌風並沒有結束,反而越來越強越來越猛,持續不斷的朝着四面八方延伸……
掌風如同洪流一般洶涌,剛剛退開又撲上來的活屍頓時成了巨浪猛烈拍打之下的沙雕,被衝的七零八落。
東方無病修煉的天河真氣和項破軍的路數完全不同,從不講究剛猛雄烈,而是更加持續悠長,如同滔滔洪水般綿長不斷。
在天河真氣的衝擊之下,四面八方的活屍紛紛被摧折成爲碎片,連那團瀰漫在四周的黑色煞氣都在飛速消褪。
已經陷於絕望中的人們終於有機會突出重圍,不顧一切的沿着東方無病開闢出來的道路奔跑過去,和林飛等人重新匯合。
一招“巨浪洪流”逼退了數以百計的活屍,將衆人從即將滅頂的災難中拯救出來。東方無病緩緩的收起架勢,挺直的腰身頓時又一次佝僂下去,讓人揪心的咳嗽聲中,兩行殷紅的血線順着鼻孔流淌而下。
看着他那滿是病態潮紅的臉頰,文天華第一次爲這個“閹賊”擔心起來:“東方……你還好嗎?”
“我還能撐的住。”開口講話之時,脣齒之間已是一片殷紅,紅的觸目驚心。文天華雖然不懂武功,卻也能夠看出剛纔的那一招已經極大的損耗了東方無病的實力,甚至已經傷害到了他的本命真元。
在文天華的心中,東方無病就是一個陰狠毒辣的老太監,爲了一己之私會不擇手段的殘害忠良,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奸賊。但是這個奸賊卻爲了幾十個素昧平生的勞苦民衆做出巨大犧牲,這些和他心目中那個大奸大惡的
閹賊形象似乎有些不符……
“我可不是關心你,只是當前的情形,還需要你出力保護衆人……”
東方無病慘然一笑:“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能放下心中的執念。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你對我的觀感,這世間的很多東西,並不能簡單的用善或者惡來衡量,正如你剛纔所說的那樣,你對我的關心僅僅只是因爲我還有用,還能幫助大家戰勝可怕的邪魔。其實世間之事又何嘗不是如此?你認爲我做錯的那些事情,其實大多也是因爲有用,不得不去那麼做罷了,這就叫做天道,希望以後你會明白……”
雖說文天華全家滿門不是東方無病親手所殺,卻和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僅僅因爲一件事就讓文天華改變對東方無病的看法,顯然是不可能的。
雖然隱隱約約的覺察到東方無病的話語中蘊含着非常深刻的含義,但他還是對這個“宿敵”有着非常強烈的牴觸心理。
“只恨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雖然滿腹經論飽受聖人教誨,卻不能提刀殺敵,還需要你的保護……”
“世事大多如此,你又何必計較?只要能保護着你們衝出去,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正說話之時,前方猛然傳來一陣霹靂吶喊,項破軍的血色長槍彷彿一道倏然亮起的閃電,在瀰漫纏繞的黑色煞氣中撕開一個口子,整個隊伍的前進速度頓時提高了很多。
身前身後全都是密密匝匝的活屍,這些活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剛剛被斬碎很快就又一次凝聚成型,似乎永遠都殺不完。
剛剛提高的前進速度很快就慢了下來,整個隊伍如同鑽進濃稠泥漿中的游魚,不管再怎麼奮力掙扎都無濟於事,反而越來越慢越來越難以動彈,消耗完了前進的慣性之後,只能滯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重新復活的活屍一次又一次的撲擊上來……
此時此刻的天光已經開始變得清明瞭很多,東方現出了一片魚肚白,用不了多久太陽就會升起來了。只是這片黑色的煞氣依舊昏暗,彷彿
一天連陽光都照射不進來的混沌世界。
陷進來的越深,那片黑色的煞氣就越濃郁,好像一片化不開吹不散的濃霧。
似乎是受到了黑色煞氣的影響,這裡的活屍變得更加靈活也更難對付,一個個活蹦亂跳,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僵直和滯怠。而且復活的速度更快,明明剛剛砍翻了一個屍怪,轉眼之間就又一次站立起來,挺着刀槍又衝過來……
持續不斷的戰鬥,已經讓林飛變得麻木了,只是反反覆覆的揮舞着真武大劍,機械的砍殺着。
雖然每一個怪物都不是林飛的對手,但這種無限復活的狀態讓他完全看不到勝利的希望,似乎所有的戰鬥都只是毫無作用的徒然浪費力氣而已。
“林兄弟,你還挺得住嗎?”不遠處傳來了楚南天的呼喊聲:“這些怪物實在難纏,要是再這麼打下去,累也能把咱們累死了……”
已經打了半個夜晚,持續不斷的劈砍已經完全成了機械麻木的動作,林飛的臂膀早已痠疼,卻還在咬着牙繼續堅持:“我還能支撐得住……”
雖說左臂的舊傷還沒有完全癒合,但林飛的體力還算不錯,至少還能堅持下去,但他身後的那些人似乎已經堅持不住了。
黑色的煞氣不斷聚集,彷彿大火當中的濃煙,夾雜着腐臭的氣息隨着人們的呼吸不斷進入體內,讓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胸中好像塞進了一把乾燥而又灼熱的草木灰。
尤其是那些體力稍弱的女人和孩子,在吸入了太多的黑色煞氣之後,臉上已經浮現一層若隱若現的黑氣,精神恍惚連目光也變得越來越呆滯,只是盲目的跟隨着隊伍,看起來好像是在夢遊一般。
也許,用不多久,這些人就會在黑色煞氣的侵蝕下自行倒地,或者乾脆被矇蔽心智成爲一具嶄新的活屍。
東方無病擡頭看了看前方那一團漆黑如墨的煞氣:“這些活屍全都是傀儡,如果不能攻破那團煞氣,不能擊破邪魔的真身,所有的戰鬥將全無意義。我們應該衝過去與邪魔決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