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山。
這是一座頗有名氣的山峰,距龍劍山莊不足十里。站在龍劍山莊中,功聚雙眼,可遙遙觀望雲海山的高聳輪廓。其高逾千丈,極度陡峭,如立在天穹間的神劍。又有瀑布垂掛而下,氤氳蒸騰,更平添幾分縹緲的氣息。因大半山體都沒入雲海之中,莽莽蒼蒼,故而有“雲海”之名。
據傳,劍尊少年時曾來雲海山練劍,一些石頭上還留有刻痕,故而偶有劍客來此觀摩,但終究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野獸橫行。
但在今日,雲海山卻是人頭攢動。
“八月十三,雲海山上。刀劍雙尊,誰堪稱雄。”
從劍尊刻字應戰後,這十六個字就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擴散出去。
凡是聽聞這一則消息的武林人士,無論當下是在做任何事,都不顧一切的向雲海山趕來,當真是酒客拋杯,賭徒散局。
只可惜,劍尊迴應至決戰時間不過三日,雖然有人不惜跑死千里馬傳遞消息,但終究時間太短,消息不曾真正擴散至整個江湖,來的只是極少數人。若將這消息推遲一兩個月,只怕雲海山絕對可說是人山人海,聚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
“林復乃武林中不是出的奇才,雖然年紀輕輕,但無論刀法、內功、拳腳功夫都已登臨化境。轉戰江湖,敗在其手中的年輕高手,武林名宿不知多少。尤其是夷青朝廷的高手,更不知有多少死在其手中,無一敗績,這位年輕刀尊,絕對有與劍尊爭鋒的資格。”有年輕一輩的武林人士眼中閃爍狂熱。
“呵,林復雖是驚才豔豔,但劍尊卻是真正的不敗神話,武林傳奇。其劍法如龍如神,堂皇霸道中卻又飄逸出塵,入世出世,天下無雙。老夫二十四年年前,曾有緣一見,驚爲天人。莫說林復這個小輩,就是往前推一百年,往後推一百年,也尋不到一個對手。”
說這話的是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他經歷了劍尊輝煌燦爛的那個時代,即使劍尊沉寂多年,但依舊將其奉爲神聖。在他們心中,或許只有兩百年前,那位橫推天下,即使正道邪道前一百高手加起來,也可從容擊潰的雷帝子方能與之媲美。
“哼,劍尊上次出手,還不知是十年或二十年前,如今更已有七十歲高齡,縱然內功深厚,但終究氣血衰敗,如何能與年輕的刀尊相比。”林復的擁躉也是在不少,尤其是年輕一輩的武林人士,更是對其推崇備至。
“嘿嘿,林復能否過得了天干十劍的那一關都不好說。”
兩名正主還未出場,現場就已是脣槍舌戰,議論紛紛。
但無論如何,所有人都對這一戰充滿期待,認爲這一戰或可名垂後世。
有一名中年捋須,道:“數十年前的刀劍雙尊一戰,已是百年罕見。像那樣驚豔的人物,一個也就夠了,更何況還是兩人。我等不能瞧見當年那一戰,不可不謂憾事。但今日這一戰,卻是千古少有,比之當年那一戰還要轟動。劍尊本就天下無敵,經過數十年的沉澱,不知已精進到了何等層次。而林復崛起之勢,更不可想象,縱橫無敵。今日一戰,實在是千古盛事,此戰之後,我等縱是一死也無憾了。”
“只可惜決戰之日太過倉促,我兩位好友還在百里之外。”
“哈哈,這一戰傳出去,只怕許多人不曾觀看的人,都要捶胸頓足。”
“快看,龍劍山莊的高手來了。”
就在衆人議論之際,遠處一行人馬映入眼簾,遠處馬蹄聲漸近。
九匹駿馬呼嘯穿過山林,馬背上騎士多爲中年。對於武者來說,中年是算得上黃金歲月。他們比之年輕一輩有更雄渾的內功,更多的戰鬥經驗,又不似老前輩那般氣血衰敗,貪生畏死。不消說,這九騎就是天干十劍之九,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大派掌門實力。九人聯合起來,幾乎可橫掃江湖絕大部分勢力。
在九騎之後,是一輛馬車。
車伕是個年輕公子。
天干第一劍,葉甲,葉劍白。葉劍白嘴角帶着懶散的笑容,打了個哈欠,舉手投足間都有着說不出的魅力,讓不少女俠少婦爲之面紅耳赤。
當然,更多的人卻是將目光放在馬車上。縱然瞧不見馬車中那人,但衆人的目光卻依舊炙熱。所有人都知道,劍尊便在馬車內。
“龍劍山莊已至,刀尊何在?”
在穿過人羣后,十騎與馬車停下,葉甲一聲輕喝,聲音傳蕩的極遠。
顯然,這葉甲雖然年輕,但內功卻已是爐火純青,不遜前輩。
“某已等候多時。”聲音從雲海山深處傳出。
第一聲“某”分明極遠,如在天邊,但接下來每一個字都逐漸靠近,卻由低沉到高亢,最後一個“時”字,更似九霄龍吟,震耳發聵。
伴隨着這一道聲音的,是一條青衣人影,從遠處縹緲而至,足尖輕點在樹梢上,那樹梢竟只是微微下壓。
衆人心頭火熱,知曉此戰的另一位主角到了。
連城玉從樹梢飄然而下,衣袂迎着山風翻飛,腰間佩刀,嘴角帶着懶散的笑容,瞧着是說不出的瀟灑從容,如天臨凡。
他向馬車微微抱了抱拳,神態恭敬:“林復見過前輩,今日邀前輩一戰,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馬車中傳來渾厚,絲毫不顯老態的,但卻充滿威嚴的聲音:“很好,老夫接受你的邀戰,你是一個值得出劍的對手。不過老夫昔年立的規矩,也不能作廢。”
緊接着,葉甲手掌憑空一拍,整個人扶搖而上,緊接着落在連城玉面前,抱了抱拳道:“天干十劍,葉甲。”
連城玉道:“林復。”
葉甲道:“我是天干第一劍,也是劍尊後人,理當第一個出手。”
連城玉很能理解葉甲的處境和想法,所以他只說了一個字。
“請。”
葉甲道:“請。”
嗆啷!
下一刻,沒有多餘的廢話,劍作龍吟,向連城玉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