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弘靜靜的坐在廳內,龍少涵的話一遍遍在心裡徘徊。忘記?在他親眼目睹了兩位至親的人慘死,還叫他去如何忘記?
至今,母妃枉死在慕容敖陽劍下的場景,姨娘因藍鳳兒被皇后滅口的慘狀,時常還縈繞在夢裡,糾結折磨着他。就連他最最敬愛的父皇,也是因藍鳳兒抑鬱而終。
藍鳳兒,慕容敖陽你們的女兒他要如何對待?才能緩解這份根深蒂固的仇恨!母妃姨娘的血債,冰封了十六年的心,他要他們的女兒來做補償!
修長的手緊緊地抓住桌角,“咔”的一聲桌角折斷。田子弘起身,黑色的衣袍飄飛,走到門口。房頂傳來瓦片的碰擊聲,冷眸悠的凝聚,手附上寶劍。
一條粉色身影從房檐滑落,藉着昏暗的燈光,方看清那張緊閉雙眼的小臉。田子弘的心驀地收緊,縱身接住了小禍水。
“喂——!你怎麼了?”焦急的呼喚,冷峻的臉驚慌無措。
“喂!小禍水!”他又急急的喚了一聲。
“好吵!”懷裡的人卻咂咂嘴,喃喃囈語。小手張牙舞爪的揮舞,無力的捶打着他的胸口。小臉向他的懷裡湊了湊,抓緊他的衣襟,再次香甜的睡去。
田子弘長吶一口氣,薄脣揚起魅惑的笑,蘊含着他自己都未發覺的溫柔。抱着她的感覺讓他又舒心,又充實。輕柔的收緊手臂,大步的邁出院子。
身後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接着是婷婷的叫罵聲。
“啊——!痛死我啦——!是誰把我從牀上踢下來的?叫我知道定打斷他的腿!啊?這是哪裡啊?”
田子弘無奈的搖搖頭,定是婷婷又偷聽他們談話了。可她卻不知這個廳堂是經過特殊設計的,做了很好的隔音。
田子弘把小禍水送回房間,小心翼翼的給她蓋好被子。
站在她的牀頭卻邁不開腳步,每每憶起他們在京城那甜蜜的兩日,總是讓迷戀不已。可這牀上的可人兒是否也像他一樣的迷戀呢?
望着她長而翹的睫毛,想起平日裡那小鹿般剔透清澈的眸子,總是骨溜溜的亂轉。看似精靈古怪,卻滿腦子傻傻笨笨的想法,嘴角又不自覺的上揚。
她那睡得微紅的小臉煞是迷人,田子弘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額頭,手指刮下她小而微挺的鼻樑。
轉身,剛欲推門。
“大冰山……你的手……還痛嗎?”牀上的小人兒輕輕喚道。
“早就不痛了,你不用掛在心上!”田子弘的心一暖伴着有力的狂跳,激動的第一時間回答。
努力斂盡歡喜,換做一臉冰冷,轉身。眼前所見差點讓田子弘吐血,牀上的人依然是恬靜的睡着,時不時還發出了呼嚕聲。
無奈的笑笑,又悸動不已,她做夢都在關心他嗎?汩汩溫熱沁滿心間,卸下以往的武裝,溫柔的看一眼熟睡的人兒,輕輕的掩門而出。
剛走不遠,蕭越慵懶的聲音便傳進他的耳畔。
“你喜歡她麼?”蕭越抱胸,斜靠在迴廊的柱子上,月光潑灑在他臉上,是一道柔和的曲線。
“不用你管。”田子弘微微側頭,冷冷生硬的道。本想說不,可這個字緣何這麼難吐?他真的喜歡上她了嗎?
“若是喜歡她,就把那塊破玉扔掉!一心一意的待她!若不喜歡就別去招惹她!”蕭越看到田子弘小心的把小禍水抱進房間,他臉上的溫柔與滿足,是蕭越從未見過的!他希望兄弟找到幸福。他會放下對小禍水的那份還未深刻的心動,即使是很難割捨。
“不!”田子弘否決,之後又後悔否決的那麼果斷。
是啊!既然放不下小語,何必還去妄自淪陷在小禍水身上?可那是兩種感覺,都是他不想放棄的。對小語的思念,時時刻刻的牽掛。對小禍水是那種充實的,舒心的,甜蜜的。哪種纔是喜歡?他迷茫了,手又習慣性的附上胸口白玉的位置。
“老四!十年了你都不曾尋到她!你也曾說過當年她是個毒人!不定還能活在世上了!你何必還一直欺騙自己?放下過去,追求眼前的!你們那個約定肯本沒有愛,那只是你在最無助,最孤單的時候,她向你伸出了援手,你對她只是一份來不及報答的感激之情,那不是愛!”
真的是這樣麼?田子弘修長的手緊緊的握住那塊白玉。
“把它仍了!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別辜負了她!她是個好女孩!”蕭越說完便去奪田子弘手裡的白玉,田子弘旋身躲過。
蕭越這一舉反而激怒了田子弘,他不喜歡除他以外的人去關心小禍水,更不喜歡有人逼迫他。
“是你喜歡她纔是!我不喜歡!”田子弘冷冷的喝道,說完這句話心裡卻淌血般的痛着。身體愣住,滿腔沉重的空虛侵襲着他,轉瞬便被他的怒火掩埋。
“龍少弘你果真還是放不下她?你會後悔的!”蕭越猝然抓住田子弘的衣領,低聲咬牙道。
“本王的名諱,也是隨口能叫的嗎!”田子弘憤然打掉蕭越的手,冷冷的低喝。
“好!不叫!”蕭越輕笑一聲,懶散悠哉的靠在柱子上,手裡的摺扇一展一合。
“你離她遠一點!”田子弘冷冷的低喝一聲,轉身背對燈光,棱角分明的臉看不清表情。
“這你就管不着了,這是我自己的事!”蕭越抱胸慵懶的起身,背對田子弘。
他對小禍水的喜歡能維持多久?他的不放手到最後會不會傷害了她?她的幸福是他可以給的麼?心裡一遍一遍問自己,他又能給小禍水多少?他真的可以專一麼?
田子弘邁開步子,既然說了不喜歡她,緣何還要去管她的事情?緣何還要去關心?可心裡是丟了什麼東西?竟如此空蕩,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