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宛若晴天霹靂,衆人驟然跳開,分成兩列將那個風輕雲淡的男子圍在中間。
無名抱着手臂,不緊不慢的走向眼皮狂跳的頭領,“一個優秀的刺客,除了自己連影子都不能相信。”
“殺!”頭領呼吸艱難,猛地大喊,兩邊本來心驚肉跳的黑衣人立刻狠厲殺出,狂卷的兵鋒瞬間將無名的身影攪的粉碎。
頭領瞳孔驟縮,耳邊傳來淡淡的聲音:“看來董是非對你們的教導太過鬆懈了。”
砰,一股巨力將頭領轟飛,落進衆人還未停手的兵鋒中,衆人大驚,已是收手不及,卻見那被攪碎的身影驟然凝實,兵鋒瞬間被一股古怪的力道帶着走,間不容隙地擦過落地的男子,最後鏘的一聲,齊齊架在了臉色煞白的頭領脖子上,所有兵刃交疊,一柄長劍架在上面被無名輕輕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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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駭然變色,發現自己手中的兵刃進退不得,被交錯重疊在一起,動則一發牽全身,這個人,他是怎麼做到的。
無名依舊灑脫的模樣,撤回長劍,冷哼道:“若是盲蛇那羣人,你們有多少命都不夠死的。”
“你是誰?!”頭領的面罩突然四散裂開,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龐,精悍的目光滿是震撼。
“左手第三把,一寸處。”無名沒有回答他,而是有意無意的講着什麼,頭領冷靜了下來,滿頭冷汗的伸出手指輕輕點在那把兵刃上。
鏘鏘鏘,無數寒光驟然退出,全都收回到各自的刀鞘劍鞘中,只剩衆人楞楞的呆在那裡。
“你們在藥王鎮琅月閣等我,人我會帶回去。告訴董是非,醉仙翁不夠勁,多帶點皇天釀來。”無名的聲音漸漸遠去,等他們回過神,已經沒了無名的影子。
“大師兄。”這時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這,他。”
頭領站起身,目光灼灼,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聽他的,我們去藥王鎮。”
輝煌的大殿中,端的是紙醉金迷,淫靡之氣瀰漫,歡聲浪語不斷。
盛大的宴會上人潮喧涌,不少武者一邊推杯換盞,一邊享受着懷中的豐腴柔蜜。
這些是出征歸來的天闕門精銳,奪取了三座獨立空間,賺的盆滿鉢滿,丹藥兵刃此時堆的到處都是,還有不少姿色上乘的女武者做了俘虜正被他們蹂躪。
坐在最上首的四人也是心情不錯,不過沒有屬下那般放浪形骸,他們就是天闕門門主的幾位公子。
坐在中間的丹脣彎眉的正是大公子,杜應天,此時與身旁布衣老者輕鬆的聊着什麼。
另外三個挨着他席位的便是四公子杜應文,六公子杜應武,九公子杜應昭。
四人談笑晏晏,一副兄弟情深模樣,“啊!”突然殿下一名衣衫凌亂的女武者奮力掙脫粗魯大漢,仇恨的目光化作一道快若閃電的流光直刺向最上面的大公子。
哼,卻是大公子身旁的老者大手一揮,暴烈的紫氣轟然將那流光吞噬,傳出女子悽慘的嚎叫,讓人頭皮發麻,聲音轉眼漸漸低沉下去,一副漆黑的骨架被紫氣吐了出來,紫氣緩緩幽幽的飄進老者體內,老者臉上驟然紅潤,皮膚肉眼可見的光潔。
“好好,鬼師的功力又精進了,徒兒敬師父一杯。”大公子暢意非凡,底下立刻響起叫好聲,老者滿意的飲下,掃了眼那些瑟瑟發抖的女武者,舔了舔嘴脣。至於其他三位公子則是面色各異。
宴會經此掀起了高潮,卻在這時,一聲通傳響起:“二公子到——”
大殿中驟然安靜,就見大門處,一個肥胖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正是杜友。
高處坐席上,幾位公子俱是一副古怪模樣,這個胖子竟然活着回來了,當然他們理解的活着和胖子經歷的截然不同。
“大哥,四弟,六弟,九弟。”杜友笑眯眯地走到高處,很不客氣的做到一旁,打了聲招呼,就拿起九公子桌上的美酒灌進嘴裡。
“好酒啊。”杜友抹了抹嘴,看到衆人表情。故作不解的笑道:“怎麼了?”
九公子杜應昭有幾分稚氣,卻是老辣之輩,呵呵笑道:“二哥,你就不怕這酒裡有毒?”
空氣驟然凝固,一些兵刃摩擦的聲音從桌下響起,杜友目光一閃,哈哈大笑:“怎麼會,二哥就怕你這酒裡沒毒吶,不夠勁。”
哈哈哈,杜應昭也大笑起來,瞬間大殿中又恢復了鬨鬧的氣氛,那些兵刃摩擦聲隱去。
“老二,你怎麼現在纔回來,那個藥王林怎麼樣了。”大公子,杜應天向杜友招了招手。
杜友笑眯眯的移動到他的身邊,隨手拋給了他一枚令牌,落到桌子上。
衆人一愣,那是一枚丹藥形狀的令牌,上邊神異地藥林圖案赫然寫着王字,“得手了,眠伯他們都死了,這個大哥看着辦。”
突然整個大殿猛地陷入安靜,空氣中瀰漫着詭異的氣息,杜友似乎沒有察覺拿起一塊美味大吃大嚼還不忘咕囔着,大公子看着老二似乎不存在的眼睛,乾笑聲:“二弟的意思是藥王林不要了?”
這時所有人停下動作,凝神聽着,生怕錯過一個字,那些兵刃摩擦的聲音突然有了詭異地變化,原本全衝着杜友的方向,此時突然各自提防起來。
杜友眼中閃過笑意,抹了抹油嘴,“當然,大哥說來慚愧,眠伯他們爲我死在那裡,我於心不安啊,一到那就會想起眠伯,你知道我這人膽子小,不,多愁善感,哎。”說着竟是嚎啕大哭,眠伯眠伯叫個不停。
突然一隻手如鐵箍般鉗住了胖子的手臂,杜友猛地感覺胳膊要被撕裂,強忍着睜開雙眼與老者對視,“鬼師?”老者陰狠的望着他,“怎麼死的?!”
老者這般問,胖子哭的更狠了,“眠伯中了那藥王林大長老的毒計,與他同歸於盡了。”嗯?老者眼睛大張,殺意化作恐怖的力量就要將他的胳膊捏爆。
杜友驚惶大叫,“那藥王令就是鬼師拼死搶出來的,可惜,嗚哇哇哇!”
老者猛地鬆開杜胖子,後者摔了個大跟頭,疼的他暗罵老不死的。
鬼師一個瞬間來到大公子桌前,就要伸手去拿那令牌。
突然大殿裡鏘鏘鏘的兵刃出鞘聲響作一片,老者的手驟然停在令牌上,牽動了所有人的目光,毫無疑問,胖子已經沒有再殺的價值了,他的人死的乾乾淨淨,主動交出藥王林的控制權,那麼敵人已經不再是哪一個人。
“鬼師,你這是何意?”四公子目光如刀,陰惻惻的問道。
“何意?是我師弟的死才換回來這塊牌子,自然該由老夫看管,讓師弟在天之靈安息。”老者的手又壓下了幾分,卻是突然被另一隻手按住,老者瞳孔驟縮,大公子。
杜應天笑了笑,“鬼師,可是信不過弟子,二弟可是讓本座幫忙,我若失信於人,您臉上也不好看吧。”
鬼師眼中閃過淡淡寒光,點了點頭,收回手掌,“徒兒說的不錯。”
衆人稍稍鬆了口氣,大公子掃了眼全場,略帶慍怒道:“都幹什麼,才喝了多少就分不清筷子了,坐下坐下。”
高坐上老六老九向下使了個眼色,一片哈哈聲,醉了醉了的敷衍着坐下去,手邊兵刃卻是沒有回鞘,倒是那些被蹂躪的女子,趁着機會全都躲到大殿角落裡瑟瑟發抖。
令牌就那麼放在那裡,可誰也沒提,只管飲酒歡宴,卻沒了一點醉意,淡淡的肅殺之意越繃越緊。
大公子突然放下酒杯,正好壓在令牌上,衆人一驚,卻見杜應天微笑道:“二弟,你這麼辛苦得來的,就這麼交出去哥哥於心不忍,不如這樣,就由哥哥做主,來個小小的拍賣,既不傷兄弟和氣,又能給你點補償,你說如何?”
杜友暗稟,好深的心計,卻是激動的拜謝,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場面立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幾位公子和鬼師都在暗暗思琢,這杜應天搞得什麼把戲。
不過衆人還是覺得有些心動,當前這算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而且表面上看誰也不吃虧,也省了立刻翻臉。
大公子見到衆人表情,嘴角挑起,天下盡入吾彀矣。
彎彎曲曲的洞穴中,不時有天闕門的強者來回巡邏,渾身上下皆是出淵級別的法寶武器,尤其靠近那天闕大殿,更是防禦森嚴,宴會已經結束,大門外陸陸續續有人從大殿鑽進不同的通道,然而他們的神識還停留在大殿中。
最後只剩五個人,五位公子,杜應天笑意拂面,對四人說道:“就這樣,令牌還是由二弟保留着,就在這住下,明天我們兄弟再拍賣決定。”
四人沒有意見,杜友笑眯眯的送走了諸位兄弟,大殿就被緊緊的關閉,只剩下一個僕人留在這裡。
杜友身子猛的一垮,癱坐在地,冷汗浸溼了全身上下,那僕人立刻上前將他扶到高座上,而這一幕又通過一面面影鏡被他們的主人看到。
大公子望着鏡中的景象冷笑,果然他這些兄弟沒一個省心的,不過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裡。
另外的空間,老六老九聚在一起,“你說會不會有人趁機奪走。”杜應武皺着眉頭,看到老二狼狽的樣子說不出的快意,一個庶出,還想跟他們爭。
“不會,這個大殿是當初星塔之地的大能修煉之地,除非我們手中的喚醒水晶一起,否則誰也打不開。”杜應昭瞟了他這個傻兄長一眼,內心已經把他當成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