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進入劍聖市後,無奇學乖了,他沒有如當時進入羅薩王國時那般漫無目的的胡亂尋找,而是直接帶着破法團一行人來到了自己當年在劍聖市的住處,藥師維莎奶奶的家。一來到屋門前,無奇便興奮的敲了敲門,喊道:“有人在嗎?”
沒人回答,無奇不急,他又耐心的連敲了兩下,喊道:“維莎你在家嗎?”
還是沒有回答。無奇不禁有些奇怪起來,他暗自思考了片刻,然後又繼續敲了兩下門。
這時正好從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條小路上,走過了一個扛着鋤頭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條黑布長褲,上半身赤裸,褲腿上沾着一些泥土,臉上還有豆大的汗珠滾落,顯然是剛剛乾完了農活回來。
修斯一把攔住了對方的去路,想要出聲詢問,卻不料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中年漢子一看到自己,便嚇得是雙腿發抖,臉色蒼白如雪。修斯連問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見那漢子忽然張口叫出一聲“媽呀”之後,便好似煙一般,灰溜溜的跑了,就連鋤頭都隨手一扔,丟到了地上。
“別介意,修斯大哥。你不知道,他們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就連修煉者都沒真正的見過。第一次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會嚇破膽的。一會再有人路過這裡,還是我來問吧。”娜可露露見修斯的表情非常難過,她連忙上前好似一個小大人一般,在修斯的後背上輕輕的拍了拍,安慰着說道。
“好。”修斯無奈的點了點頭,第一次出門,第一次和外面世界的普通人說話就讓對方嚇成這種樣子,他還真是沒有料到。
無奇繼續不停的敲着木門,娜可露露和修斯則靜靜地站在他的背後一邊陪伴着無奇等待,一邊則目光向着道路的兩邊不停掃視,共同期待着下一名過路人的早日到來。
時間不長,並沒讓兩人等太久。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便來了第二名過客,這是一名穿着平常的婦女,身高緊緊一米六左右,可腰卻粗的像是一個大水桶,臉上的肉更是多的把兩隻本來就小的眼睛擠壓的都幾乎變成了兩道細縫。
“這位大媽您好!”娜可露露一看到來人,她便一臉微笑的上前搭訕,誰知纔剛打完招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大媽搶了話頭問道:“你們是賣寵物的?哎呦,我看你們那隻小黃貓好可愛啊。到底賣多少錢呀?我把它買了。”
娜可露露苦笑着搖了搖頭,誠懇的說道:“阿姨,我們不是賣寵物的,是想向您打聽點事的。”
“原來是打聽事啊。那你別問了,我什麼也不知道。再見。”這婦女倒也足夠果斷,一聽對方的目的不合自己心意便立刻扭頭就走,根本不理會娜可露露的挽留。
看着婦女最終沒入小路的盡頭,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修斯忽然看了一眼,娜可露露輕輕搖頭,取笑道:“看來你也不行啊。”
娜可露露沒好氣的瞪了修斯一眼,不過隨即她臉色也頓時變得無奈起來。不過她和修斯並沒有因此放棄,之後的整整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就如同是剛剛從鄉下進城的外鄉人一般,一逮到路過的行人就不厭其煩的上前詢問。
可最終的結果卻並不如意,那些路人不是對維莎的家一無所知,便是連維莎這個藥師的人都沒有聽過,即便有人每天都會經過這裡,卻誰都沒有想過,這種老舊,都快要淘汰的房子竟然還會有人居住。
這樣的答案,完全出乎了無奇的預料。在他敲了兩個多小時之後還無人開門之後,無奇終於把門撞開了,他難得魯莽了一次,闖了進去。但這不撞開門還好,一撞之下,衆人不禁全都呆了。
屋子裡除了空氣還是空氣,哪裡還有一絲人住過的痕跡,原本放在屋內的火竈,洗漱用具,睡覺的棉被,以及維莎最愛的煉藥缸全都不見了。衆人掃了一圈,把屋子內轉悠了好幾趟,竟然除了蜘蛛網和厚厚的灰塵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個結果,最失望的莫過於無奇本人。他不明白怎麼維莎奶奶好好的忽然搬走了呢?她難道在劍聖市裡得罪了什麼人?可即便如此應該也沒關係呀。維莎奶奶可是和劍術學院有關係的重要人物,即便是有仇家,只要去找劍術學院的新生老師薩凱幫忙,不就可以解決了嗎?
難道維莎奶奶的仇家是比薩凱還要厲害的超級強者?不可能。薩凱老師已經是大師級強者,維莎奶奶嚴格一點來說,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修煉者,怎麼會得罪比薩凱老師還要強大的敵人呢?
這明顯不符合邏輯。可無奇怎麼想都得不出一絲有邏輯的頭緒,於是,他只好和衆人先回到劍聖市中暫時對付一晚。到了明天再想別的辦法,實在到了萬不得已他纔會選擇去劍術學院找薩凱老師帶自己進入劍聖市的皇城。
不然,無奇可不打算先去劍術學院,因爲克羅伊德在那裡。以他對克羅伊德的瞭解,當年對方會固執的試圖以一己之力留住自己,卻意外輸給自己時那眼神的中的不甘,無奇至今難忘。
所以他很確定,如果自己先見到了克羅伊德,那麼他絕對無法說服對方,等自己辦完了大事再與對方一戰。若只是一戰,倒也罷了,可無奇知道,對方不可能會輕易的答應自己,到時如果自己真這麼說,只會讓克羅伊德認爲自己是不想履行約定,這必然會造成誤會。
克羅伊德是無奇出生以來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他很重視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所以他並不願意增加兩人的誤會。這纔會選擇來自己當年的住處詢問維莎奶奶,誰知對方竟然不在了。
維莎奶奶到底去哪了?
無奇一邊不解的暗自思索一邊和娜可露露,修斯等人一同向着劍聖市的城中行去。到了城門口,吹起了一陣夜風,此時正逢秋季,深夜的晚風吹在臉上已經有了幾分涼意。
穿着兩件衣服的無奇和娜可露露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無奇更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宛如雷鳴炸響般的噴嚏,可衣着單薄,只穿着一件青衫的修斯卻絲毫不覺涼意,他甚至詫異的看了自己的兩位正副小團長一眼,說道:“你們倆都這麼強了。居然還會着涼啊!”
娜可露露沒有解釋,她沒好氣的瞪了修斯一眼便扭頭不再看他。似乎對修斯提的這個問題,不屑回答。
無奇卻沒有在意,他只是慢吞吞的取出紙巾擦去臉上的鼻涕之後,苦笑着解釋道:“修斯大哥。我的身體從來就沒好過。一直都在感冒,就是有時候重一些,有時候輕一些。不然團長她怎麼會叫我鼻涕蟲呢?”
說到這裡,無奇看了娜可露露一眼,娜可露露見到無奇那比苦瓜還難看的臉,頓時捂嘴一笑,說道:“胡說。你就算不感冒,還是會流鼻涕,誰讓你這麼猥瑣呢。小小年紀好的不學,就學那些大人們猥瑣的一面。”
無奇無奈,他說不過娜可露露,只得再次苦笑着搖了搖頭,對修斯繼續解釋道:“至於團長露露嘛。她會着涼就更容易解釋了。因爲她是魔法師,魔法主要修煉的是精神方面,對於身體沒有任何的強化。所以她會着涼或者是感冒都是很正常的。”
“原來是這樣啊。”修斯恍然的點了點頭,但隨即他目光卻忽然一凝,身形一晃之下迅速竄到了無奇身後,右手猛的一抓,衆人的耳邊便立刻響起了一道痛苦的慘叫聲“哎呦!”。
“誰?”幾乎是在聽到這聲音出現的同時,無奇,娜可露露以及一直在無奇肩上趴着的小白全都立刻把目光投向了無奇的身後。
衆人目光掃去,只見無奇身後不到半米的半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隻肥胖的小手,五指微張,手掌正對無奇的後背,不過手腕處卻被一隻墨綠色的大手牢牢地抓住,就好似鐵鉗一般,不能移動分毫。
衆人順着小手的主人看去,頓時,一個相貌普通,臉上肥肉橫生,卻有着一頭金髮的小胖子映入了眼簾,只不過對方此時身穿的衣服與白天無奇等人在城裡所見的居民完全不同,竟然是一套灰色的鎧甲。
小胖子的腰間還彆着一把灰色的長劍,在月色的照射之下,劍鞘之上還隱隱有灰光閃動,很是不一般。
發出慘叫的人正是小胖子,不過他的年紀卻一眼便能看出還是一名少年,比無奇和娜可露露也大不了幾歲。但衆人卻不敢大意,幾乎在發現小胖子之後,無奇,娜可露露以及修斯都在第一時間擴散出了體內的氣息感受了一下對方的實力。
直到確認小胖子的實力只不過才達到初級修煉者四五層左右後,三人內心這才同時鬆了一口氣。修斯冷冷的掃了小胖子一眼,沉聲問道:“你剛纔想幹什麼?”
修斯的這句話非常的普通,但他在說話的同時把自己的氣息化作無形的壓力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強壓到了小胖子的心頭,小胖子頓時就感覺修斯的問話好似烏雲中盤踞了好久的悶雷一般,轟隆隆間響個不停,差點把他的耳膜都震破了。
不過,小胖子同樣身爲修煉者,他竟然硬是咬牙,挺了過來。但當內心的壓力驀然消失之後,他卻頓時被修斯剛纔說話同時所展現出的可怕氣息嚇了一跳,不敢再看修斯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轉而看向無奇。
沒有急着說話,而是再次低頭沉思了半晌之後,這纔有些不確定的詢問道:“你是無奇?”
“是。你認識我?”無奇忽然一愣,他沒想到面前之人會認識自己,不過發愣之後他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問道。
小胖子一看到無奇點頭,頓時臉上一喜,開心的指着自己連忙說道:“你不記得我啦?無奇。我就是當年和你一起經歷過死靈熊王的那個小胖啊!你忘記了嗎?當時還是你救的我。”
“死靈熊王?”無奇努力嘗試着回憶,第一次他沒有想起面前之人到底是誰,但第二次仔細的回想之後,他終於想到面前之人到底是誰。
原來只是當年自己在對戰死靈熊王時,遠處觀戰的那羣倖存下來的同學之一,非常的不起眼。不過無奇卻清楚的記得,那個記憶中的小胖子和麪前之人確實在外型上極爲相似。除了個子稍微長高了點,幾乎沒有半點區別。
“是你啊。我想起來了,小胖嘛。後來有次跟我一起逃課,不幸被薩凱老師抓住罰俯臥撐的對吧?”無奇微笑着說道。
“對對對。就是我。”小胖微笑着連連點頭。
碰到和自己許久不見的老同學,無奇的話匣子也在瞬間打開了。之後的一個多小時,便是兩人胡扯瞎侃的時間,談話的內容多半都和衆人此行的目的無關,純屬廢話。不過,無奇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他明天要去皇城的目的已經成功解決。
如今已然身爲皇城守門人之一的小胖,就可以勝任帶自己進皇城的任務。又閒聊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無奇這才把談話的內容轉到了一個他非常在意的地方。
於是,他忽然把話鋒一轉,認真的問道:“對了,小胖。我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的住的那間屋子的主人去哪了?剛纔我和我的朋友去了一趟,發現屋子裡竟然好久都沒人住過了。你知道里面主人的去向嗎?”
這純粹只是無奇一時的好奇,他也完全沒有在意什麼。若小胖告訴自己維莎奶奶搬到別的地方去了,那他也只會安然的接受。並不會再起尋找對方的念頭,自己會有此一問,也只是因爲白天沒有見到人,而有所擔心罷了。
誰知,無奇隨口的這一問,卻讓小胖子的臉色頓時大變,就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傷心至極的往事一般,悲色溢於言表。足足沉默了半分多鐘,小胖才輕嘆了一聲說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