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今天下了點小雨的原因,青石磚角的苔蘚泛着新綠,在這灰濛濛的世界中格外喜人。
萊茵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警察局調看那幾名屍體的卷宗。
警察局離碼頭區並不遠,顯然政府有意維持碼頭區的繁華,這裡如果稍有騷亂,督警們能快速趕到事發現場。
這個警察局裡的位置也是一份肥差,光是周圍黑幫團伙交納的‘份子錢’就能讓老爺們吃得飽飽的。
在安迪的導引下,萊茵遠遠地就通過海拉之眼看到一座二層樓的石質建築,門牌上寫着維也納警察局。
萊茵隨意的與安迪聊了起來,“這裡發生異怪吃人的事情很多嗎?”想到了老比爾酒館內張貼的一大張告示欄。
這些應該都是被教會排除了‘危險等級’的初級任務,或者任務的初級階段,也就是傳說中的新手村。
因爲每個教會的執行部隊都人數有限,畢竟超凡的屏障難以跨越,所以將一些任務外包出去,同時選一些合適的新血無疑是一件高性價比的事情。
但是如果真的出現能危害一個城區的超凡事件,值夜者們就會馬上出動,因爲那些人們都是主的羔羊啊,如果只是一兩隻羔羊丟失,那派牧羊犬就行了,那是整隊的羔羊被獵殺,牧羊人就會焦急的拿起火槍,指向那些骯髒的‘小偷’。
“整個下城區的超凡事件是沒法統計的,老爺。”安迪亦步亦趨。
“我從小就聽着怪異吃人的恐怖故事長大,這裡的人流量太大了,而且大多數都不是合法的市民,教會牧師老爺們根本管不過來,警察老爺們又不想管。”
萊茵頓時明白了安迪的意思,對於這種需要大量人手卻又沒有實質好處的事情,警察們當然不想管,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超凡者願意當警察,而警察們難道以自己的凡人之軀去面對超凡的怪異們?
無奈之下,只能層層上報,但當教會開始派遣值夜者調查時,飽餐後的怪異們早已逃之夭夭,甚至對於新來的流民,也許第一天就死在下城區的某個角落,無人問津。
“那政府呢?五國聯盟的維也納政府對這些事沒有任何行動嗎?”埃文斯顯然對這件事很關心。
“我親愛的埃文斯騎士,維也納可沒有冊封的實地領主。”萊茵解釋道,至少希望通過耳濡目染讓埃文斯點些政治技能。
雖然貴族們在領地上對於平民剝削,但是強烈的領地意識讓貴族們將平民視爲自己的私有財產,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而貴族們恰恰又是傳承有超凡力量最多的一羣人,他們有能力,也有意願剿滅領地內的怪異們。
而沒有實地領主的維也納,對於怪異的剿滅,只會成爲上層政客們扯皮的談資,沒有好處還冒風險的事情誰會去做?
每一個超凡戰力都彌足珍貴,那是統治的基石!
“所以維也納少了一大股能維繫平民安全的力量。”
“是啊,這裡雖然是貿易之都,也是黑暗之都,五國相互牽制,讓互相的政令難以貫徹,給了大量黑暗世界生存的空間,不止是黑幫,怪異們也是如此,這裡的失蹤人口始終是全大陸的首位。但是蜂擁而來的淘金的人們又將這些空檔淹沒,成爲一個個冰冷的數據。”克萊兒感嘆道,即使作爲大商會,有着自己的武裝力量,禿鷲家族也在維也納的黑暗世界中吃過不少虧。
推開警察局的大門,門鈴輕聲的響起。
萊茵看了看屋內的景象,不由有些皺了皺眉,這也太鬆散了!
警察們兩兩三三的聚集在一起,相互的吹牛打屁,沒有絲毫的緊張感,這裡的大多數文案,都是由前臺的一個小姑娘,她正埋在厚厚的文案架中。
萊茵更能明白維也納的政治日常了,沒有統一的中央,就沒有強力的監管系統,行政部隊自然就散了,因爲大家都不知道該向誰報告。
在碼頭區,找警察還真當不到找這裡的地頭蛇。
畢竟後者至少還會講講規矩,雖然是地下世界的規矩,但前者只要能矇混過關就行。
估計找那些喝茶的大爺們也不會有結果,他們其中可能幾個月沒碰過卷宗了,萊茵不好意思的麻煩那個埋頭苦幹的小姑娘。
“您好,我是從老比爾酒館接下一份調查事件的冒險者,想要查一下碼頭區最近死亡的幾件案宗。”
萊茵遞過一份憑證,薄薄的一張紙,價值一個銀幣,就算是萊茵也暗感肉痛。
女孩擡起了頭,充滿書卷氣息的面容上架着一副眼鏡,五官小巧,不像是北方人,應該是南方血統居多。
“請跟我來。”女孩查看了憑藉客氣道,能在老比爾酒館直接接取任務的都是超凡者。
五人向檔案室走去,警察局的檔案室是由一層地下室開闢而成,足有四間屋子大小,可見碼頭區堆積的無頭冤案有多少了。
“這類超凡事件很多嗎?”萊茵想要具體的瞭解下碼頭區的超凡事件,畢竟這關係到自己以後的‘狩獵’。
女孩疑狐地看向萊茵幾人,細細打量下,發現除了安迪外,另外三人都不像是爲了金幣奔波的‘冒險家’,臉上看不到一絲風塵。
“呃,我們是新來的。”被一個年齡與自己相當的小姑娘懷疑能力,即使萊茵也不好意思。
“下城區基本上每天都會發生超凡事件,而碼頭區又是其中的重災區,這裡的人流量太大了,‘人流量’不止是人類,也有那些類人的怪異們,他們或許只是路過維也納,想順便吃個‘便飯’。”
女孩的笑話有點冷,但這確實是事實。
“是啊,這裡的人們在晚鐘敲響後,基本上是不會外出的,除了酒館裡那些醉生夢死的酒鬼們,甚至有些時候殺死他們的不是怪異,只是冬夜裡冰冷的地面。”安迪深有體會。
面對這些血淋淋的事實,三人有些沉默了,畢竟從小出生優渥的他們,還是有些不能接受這種生不由己的命運。
繁華下的黑暗不過如此。
“所以這裡的每個人都想要掙夠錢後搬到市民區去居住,至少,各大教會的值夜者們會定時巡視。”
安迪以前也懷有着這樣的想法,但是市民區昂貴的房價讓人望而生畏,只有能獨立買下住房的人才有資格被稱爲市民,取得合法的身份,不然你會被執法隊灰溜溜的趕回來。
“找到了!”顯然女孩對這裡的卷宗很熟悉,那是兩份嶄新的卷宗,上面用紅色的筆畫着數字三。
紅色代表超凡事件,數字三這說明危險等級很低。
萊茵打開卷宗瀏覽了起來,兩份卷宗,死了三個人,其中兩個死在一起的屍體昨天被發現,屍體上都有着明顯被啃食的痕跡,都在貧民區到碼頭區之間的位置。
“死者的身上有清晰地齒痕,類似犬科動物。”案宗上有着腥紅的批語。
幾人傳閱後,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
狼人!
在所有常見的異怪中,只有狼人才會如此不雅的啃食屍體,吸血鬼們大多會優雅的進餐,不會將‘餐桌’搞得這樣血淋淋的,那樣既會增加暴露的風險也與吸血鬼的‘哲學’相違背。
而且應該是新生的狼人,因爲狼人的傳播大概分爲兩種情況,一種是被狼人咬了後沒有及時到教會進行‘淨化’,那狼毒就會順着血液改造被咬者,第二種則是體內天生就流傳有狼人的血脈,這種血脈在狼人中也是高等血脈,只是前幾代一直是隱形狀態,而在這一代出現了顯性。
其中前者在初期的時候是可以治癒的,但是後者基本不可治癒。
但無論怎樣,但它開始食人後,其本質就會發生轉變,從靈魂的根本上它會轉變成一頭異怪,而再非人類。
“是一頭‘新血’,它襲擊人的時間很接近,第一次應該是血脈覺醒,這個時候,它是沒有理智的,第二次就在昨天······”
“昨天是滿月!”狼人是所有異怪中對於滿月抵抗能力最弱的了,除非達到傳奇領域,否則狼人在滿月的時候失去理智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那我們要快點找到它,這種才殺人後的‘新血’會對殺戮產生一種病態的狂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當中襲擊人類!”克萊兒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