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連指切脈”之法左風也同樣從莊羽哪裡學習過,只不過這需要對衆多的脈象有一個整體的認識,還要對經脈的運行有着極爲清楚的瞭解。這對於左風這樣一名十幾歲的少年來說,掌握的那一點也與不懂差別不大,所以即使他會這門技法,卻從來未曾運用過。
他記得莊羽教他這門技藝之時,曾經特別叮囑過,“只能爲自己村裡人診病時纔可使用”。左風當時還以爲是莊羽怕自己學藝未精,若是一旦出去爲他人看病,一旦誤診恐會引起麻煩。可直到藤肖雲講訴了以前的事後,左風才直到莊羽是不想因爲這些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也讓左風不由得再次聯想起,莊羽曾經是生長在玄武帝國的,這也是他對莊羽的醫道還抱有一絲幻想的原因。而且莊羽這一次有外人在時竟然運用了這秘法,顯然對於左風的請求也是盡了最大心力。
莊羽的診脈繁瑣但卻迅速,左風知道這種診脈極重第一印象,若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診明就算成了,若是沒成再嘗試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莊羽收回手來,就眉頭緊鎖的沉吟起來,直到周圍兩名侍女都露出不耐的神色時,莊羽纔再次動手將安雅那包裹嚴實的手臂解了開來。
“你幹什麼,怎麼可以這樣?”
那叫小文的侍女發現莊羽竟然是要大開小姐的傷口,表情立刻變得極爲嚴肅的大聲說道。
“噤聲”
一旁的天叔卻極爲鎮定,呵斥着那位叫小文的女孩,阻止她繼續出聲。小文雖然有些委屈,卻也不敢違拗天叔的意思,只得再次退回到原來的位置,默默觀察莊羽手上的動作。
莊羽對於周圍發生的事情如同未聞,將纏裹在傷口上的布條緩緩撤去,在見到最後一塊覆蓋在傷口上的軟布時,莊羽也動作變得更加緩慢下來。食指與拇指輕捏軟布的一角,從一旁掀開了一點,不只是湊近了仔細觀察,而且還用鼻子稍微嗅了嗅。
做完這些莊羽並未將那傷口再次包裹上,而是轉過頭來一臉嚴肅的看着天叔。天叔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才似乎想起了什麼。偏頭看了一眼牀邊那兩位侍女,然後又看了看門口,兩女立刻會意的悄悄離開房間。
見屋子內只剩下了自己幾人,莊羽這才神色鄭重的說道:“這的確是‘化魂液’的毒,而且還是玄武帝國那位人物親自調配的,沒有他的配藥單我無法將這毒根除掉。”
天叔聽完不禁眉頭深鎖,但她也聽出了莊羽話並未講完,所以他也就沒有急着開口,而是等待莊羽繼續講下去。莊羽又再次看了一眼牀上的安雅,這才說道。
“這‘化魂液’屬於一種混毒,而且是用了極爲高超的手法制作而成,只有玄武帝國的“藥駝子”才能夠煉製處。也只有知道了他混毒所用的幾種配方和手法,否則根本無法解毒,若是盲目用藥只會起到反效果。”
天叔聽完之後,輕輕點了點頭,對於莊羽所講的情況他只知曉一點。而對於她講的“混毒”之法,卻是根本不明原理,也只能等待莊羽解釋下去。
“經過剛剛的驗看,安雅所中毒液的分量還算比較輕,但只是這些也足以致命。不過我看到你們在傷口上塗抹過迷魂草汁液,這種毒草也的確對此毒能起到一些緩解的作用,但最多也就能將毒壓制一年左右,到那個時候再次爆發,毒性會比現在猛烈的多。恐怕那個時候,就算是藥駝子本人親來,也沒有辦法化解此毒了。”
天叔下意識的問道“那怎麼辦?”
莊羽略微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不知天老是否信得過我?”
天叔對於安雅的重視絲毫不下餘安雄,他一生孤獨沒有家室,這安雅也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所以心中有些矛盾的思考了片刻,若不好是剛剛莊羽所講,一部分與他早先聽說的一樣,現在甚至連猶豫都不會。
可就在他猶豫之時,眼神卻下意識的撇向了莊羽身旁的“女子”。左風喬裝的女子也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趕忙下意識的將頭轉過去,裝出在思考其他事情的模樣。
天叔在這“女子”身上停頓了一會兒,就忽然有了決斷,目光堅定的看着莊羽,說道:“這段時間以來,左家村也爲城主府做了很多事情,我們也是心存感激。有些事情上城主只是一時糊塗,但我相信我們的關係一直是最親近的,所以我相信莊羽先生的醫道。”
天叔之前的一番話卻是盯着左風說的,直到最後一句時才轉過臉來看向了莊羽。莊羽並未多說其他,就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請天叔爲我準備一桶清水,再準備十幾只盛水的容器。我會盡我所能,但恐怕也只能讓安雅的情況稍微好轉一些,幫其減輕一些痛苦罷了。”
天叔感激的點了點頭轉身而出,應該是按莊羽的吩咐準備物事去了。天叔和門口的兩名侍女吩咐了一聲,就轉身走了回來,再次說道:“還有什麼需要我來準備的,還請儘管提出來。”
莊羽輕輕搖了搖頭,接着就將注意力又放到了安雅身上,好像在心中思量着什麼。時間不大兩位侍女就將一隻盛滿清水的木桶搬來,接着又拿來了二十隻陶瓷所制的容器。應該是天叔有過吩咐,兩女將東西放下後,就立刻離開了房間,而且聽聲音竟是直接下樓去了。
莊羽也沒有客氣,取過一隻容器就從木桶中盛出一些水來,並且快速的清洗了一下雙手。剛準備動手,莊羽就察覺到了一些不妥,扭回頭來說道:“你們兩個暫時迴避一下。”
天叔和左風都是微微一愣,不敢久留立刻離開了房間。
天叔走出房間後隨手將房門關緊,這才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左風,說道:“沒想到你還是回來了,在大家認爲你已經離開了雁城之時,你竟然又回來了。”
這話說得很突兀,但左風只是臉色變了變,隨後就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妹妹在雁城失蹤,而安雅又爲了我搞成這副模樣,我怎能就此一走了之,您是什麼時候看出我來的?”
天叔再次看了一眼左風,好像對他現在的裝束感到有些好笑,但卻根本笑不出來。嘆了口氣說道:“就在你進入這房間後,我才發覺的,我其實早就應該發現的。如此你年紀就有煉骨期二級的實力,有這樣天賦的人應該並不多。”
左風心中一動,知道自己此時沒有佩戴“囚鎖”,面對這種半隻腳邁入煉氣期的強者,根本無法隱藏自身的修爲。
天叔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我還是在你進入這房間後才發現的,因爲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到了愧疚之情,這根本不是第一次見到大小姐的人應該有的神態。”
左風心中嘆了口氣,原來還是自己當時控制不住情緒,真情流露之下才露出了破綻。沉默了一會兒,左風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天叔聽左風這樣說,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複雜,但猶豫了一會兒就開口道:“能怎麼辦,你對城主府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看你也不想投靠任何勢力,我又怎會將你交出去呢。可眼下雁城之中的勢力在找你,而東郡的其他勢力也都對你虎視眈眈。你……”
“我是不會再對安雄抱有任何幻想,恐怕現在這些人都是想得到我的秘密。我要找到我的妹妹,不依靠任何勢力,我也不相信任何勢力。”
天叔再次嘆了口氣,艱難的說道:“城主大人太過急功近利,所以他也只在意眼前,當初做了一些對不住你的事情,但我希望你……”
“不要說了天叔,安雄的爲人我已經看透。我在統領府遭到圍攻,他竟然是最後纔到來,這已經可以說明一切。安雅的毒我會去想辦法,同樣不會依靠任何外力。”
天叔知道左風已經對城主安雄徹底失望,無論自己再說什麼也無法挽回。這東郡突然撅起的天才少年,本來應該是應該和城主府緊密聯繫在一起。而且從十長老的態度可以看出,這左風的價值絲毫不比他的妹妹小,可城主卻親手將這層關係完全破壞了去。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左風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天叔,又看了看安雅那緊閉的房門,才搖頭說道:“先看看安雅的情況再說吧,我暫時也沒有什麼計劃。”
天叔知道對方已經不再信任城主府,所以也只能放棄追問下去。可猶豫了一會兒,天叔還是決定將雁城現在的情況透露給左風,雖然他不認爲這對左風有什麼太大幫助,但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爲左風做的事情。
在天叔心中,左風是一名天賦極佳又才智不俗的少年,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也始終覺得,是城主府欠了這少年的。雖然當初左家村購買商鋪時,城主府給予了很優厚的條件,但這一切在左風出戰旋塔試煉時就已經還清了。
可左風對於第二次參加試煉,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在沒有任何好處的前提下,就一口答應了下來,所以天叔此時也希望儘自己的能力,卻幫助一下眼前的少年。
天叔自然將昨日左風被帶走後的所有事情,都一一細說了一番。之後又將雁城現在的情勢解釋了一下,包括那帝國來的十長老,還有他頒下給各方勢力的一道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