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提醒所有妖獸小心,並非只是因爲對方回答震天的那番話而已,更讓左風感到驚訝的,還是對方此時那雙臂舞動時劃過的軌跡。
在場的其他人看不懂,可左風卻已經看出,陽冥獸此時正在刻畫一道複雜的陣法。尤其是對方剛剛所刻畫而出的符文,自己竟然有一部分從未曾見到過。
以左風的見識,哪怕是那些神秘的遠古符文,其中一大部分沒有掌握,但起碼還是見過的。如今這些符文,自己竟然連見都沒有見過,這如何能讓他不感到心驚。
不過左風這個人,天生就有着一副倔強的脾氣,這也是傳自他那位父親。其他人也許光是看對方揮舞手臂,根本無法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可是左風卻已經藉助觀察對方手臂舞動的軌跡,將其刻畫的符文記憶在了腦海之中。
一般人必須要清晰的看到刻畫出來的符文,從形態和各種符文脈絡加以記憶,若是精神力更差的,甚至需要數日時間來慢慢記憶。可是左風卻是雙目緊盯着陽冥獸揮舞的手臂,便在腦海之中勾畫出對方刻畫出的軌跡來,並將那符文完整的呈現在腦海之中。
隨着時間的推移,那陽冥獸刻畫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左風在某一刻,突然轉頭向着下方望去。
這一次熔漿湖表面並未出現任何變化,可是左風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就在剛剛陽冥獸雙臂停止的瞬間,在那熔漿湖底部,突然有着一道極爲明顯的波動傳出。
這波動之中不僅蘊含了恐怖的能量,同時還帶有着天地規則之力,這些都是讓左風不得不謹慎對待的存在。
可是熔漿湖表面此時一片平靜,左風雖然心中緊張,卻也無法提前做出佈置加以應對。
正在左風緊張的望着熔漿湖時,那熔漿湖表面也突然出現了一絲變化。這種變化並不大,甚至不仔細觀察會將之忽略。
熔漿湖表面呈現橘紅色,而此時在其表面,浮現一道道漣漪,若仔細觀察那些漣漪呈現深黃色,所以打眼一看就好像盪漾在熔漿湖表面的漣漪。
隨着那些“漣漪”不斷的盪漾,數量也在不斷的增多,漸漸的已經覆蓋了數裡範圍之內。這段時間蟲傀始終沒有任何行動,妖獸也不曾主動發起攻擊,現在不管是左風等人,又或者是妖獸,都下意識的將注意力放在了那熔漿湖內。
突然在熔漿湖表面,傳出了“噗”的一聲輕響,彷彿水囊被戳破時發出的破裂和漏氣的聲音一般。
伴隨着聲音的響起,在那熔漿湖之內,有着一道深黃色的線,徑直從熔漿湖內鑽出,搖搖擺擺的飛了起來。
下一刻,熔漿湖之中,無數密密麻麻的聲音傳來。
“噗,噗噗噗……”
一連串的聲音在整片熔漿湖數裡範圍內響起,並且有着無數小指粗細的暗黃色絲線從其中飛出。
看起來就像無數的遊蛇一般,搖晃之間已經飛快的衝向了那些屍傀。當那暗黃色的“線”,落在蟲傀身體表面的一剎那,便立刻有着“嗤啦啦”的聲音響起,伴隨着一陣陣的焦糊味道,那些蟲傀的身軀表面有着陣陣的煙霧升騰而起。
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左風的瞳孔便微微一縮,心中暗暗驚呼‘好恐怖的溫度’。那些蟲傀本來就存在於熔漿湖內,其身軀對高溫有着天然的免疫。
可是現在暗黃色的高溫,竟然讓其身體隱隱有些難以承受的架勢,可見溫度有多麼恐怖。不過這溫度雖然恐怖,卻並不會對蟲傀的身軀直接造成破壞。
在左風震驚的目光之中,蟲傀那些深黃色的“線”,在與蟲傀身體接觸後不久,便慢慢的擴散開來。
一根手指粗細的“線”,很快便分散成無數比髮絲稍微粗了一點點的線,而且那些線彷彿有生命般,在蟲傀的身體內慢慢的擴散開來,如同植物的根鬚一般。
以左風的目光來看,那些看起來毫無章法擴散開來的“細線”,其中卻隱隱與某種天地規則有着聯繫。
“細線”並不只侷限在蟲傀的身體,而是在蔓延到雙肩的時候略微有些停頓後,便徑直朝着那一雙刀臂而去。
與身體上的變化略有不同,當那“細線”進入刀臂之後,那刀臂表面從原本的亮銀色,漸漸的轉變成了暗黃色。
那些呆呆在原地站立半天的蟲傀,此時終於動了。原本暗淡無神的雙目之中,突然有着絲絲黃色的兇芒綻放,那不大的口中發出了尖銳的嚎叫聲。
最先融入了暗黃色“線”的蟲傀,身體詭異的衝出,已經迅速的朝着妖獸衝來。除了那些蟲傀的身體和刀臂之外,表面看起來與之前似乎並無太大的區別,可是雙方真正交手後,蟲傀的變化就十分明顯的表現出來。
變成暗黃色的刀臂,揮舞之間會有着極爲恐怖的熱浪蕩漾開,其上所蘊含的溫度更是異常恐怖。
隨着一道低沉的金屬碰撞聲響起,一隻沙蠍舉起的蠍鉗上便有着一溜火光閃現,正是蟲傀的刀臂所過之後留下的。
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在那沙蠍的蠍鉗之上,已經能夠看到大約半寸左右的凹痕。本來蠍鉗的硬度極爲恐怖,此時卻留下如此痕跡,足見那刀臂所蘊含的高溫有多麼恐怖,甚至可以軟化堅硬的蠍鉗。
妖獸和蟲傀第二次交手就此展開,周圍道道火光閃現,那些之前還能輕鬆防禦的沙蠍,此時卻已經狼狽異常,有的沙蠍只勉強抵擋了四刀,在其蠍鉗表面就已經顯現出了裂痕。
看到這一幕,逆風和琥珀都緊張的望向左風,就連剛剛化解了“寒凝冰泉”寒力的老石,也忍不住望向了左風。
他們看到的卻是呆愣於當場的左風,眼看着戰鬥陷入如此境地之下,左風整個人反而愣在哪裡,眼中有着一絲難掩的驚訝之色,雙目似乎沒有焦點,彷彿整個人也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對於眼前戰況的急轉直下,反倒沒太往心裡去。
‘怎麼會是這樣,它到底動用的是什麼陣法,怎麼會與我當初胸口的變化,那麼的相似,其中必然有所聯繫。’
也不怪左風在這種時候分神,因爲他剛剛看到蟲傀的變化,立刻就聯想起了自己當初的身體變化。
之前在雁城之中,左風因爲妹妹左天添被擄,一怒之下單槍匹馬獨闖章玉的統領府。在統領府之中,左風從外圍一直殺入到內部,可是到最後他卻實在不是章玉的對手。
不管左風如何了得,畢竟只有煉骨巔峰的實力,章玉卻已經邁入了感氣期,兩者之間有着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煉體與煉器”。
抱着必死決心的左風,在最後關頭髮動了暴氣解體,可是在第一此逆轉靈氣的循環,即將完成的一刻。身體之中突然間出現變化,左風整個人釋放出了連他都難以理解的恐怖戰力。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左風甚至已經無法保持自己的冷靜和清醒,能夠勉強做到的也唯有模糊的分清敵我罷了。
至於用何種手段攻擊,那幾乎處在一種野獸的本能狀態下,而實力在當時來看似乎已經達到了感氣中後期。詭異的是實力在那種狀態下會有起伏,高的時候甚至已經達到納氣期。
這一次的事情對左風的影響很大,尤其是從那之後,自己胸口那處獸魂的凸起位置,出現了無數的黑色細線,那些細線開始只是圍繞在獸魂周圍,可是後來竟然開始慢慢的向外延伸,就像植物的根鬚般朝外延伸着。
獸魂對於左風來說太過重要,尤其是當時暴走後,那些黑線不斷的生長,左風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很可能會因此徹底喪失自我。
詭異的是,當自己到達玄武,機緣巧合下在新郡城找到獸紋之後,竟然化解了胸口的那些黑色細線,那處獸魂所在也重新化爲本來皮膚的顏色,只是凸起仍然還在那裡。
剛剛看到的一瞬間,無數的回憶涌上心頭,左風感覺自己好似摸到了一道模糊的思路,可是一時間又無法抓住那思路。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間,逆風焦急的喊道:“左風,快想想辦法,若是這樣下去,外圍的防線就要被蟲傀突破了。”
看到左風那般神情,逆風也猜到對方定然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這個時候打擾自己這位好兄弟。可眼下情況太過緊急,除了喚醒左風他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聽了逆風的呼喚,左風馬上就回過神來,緊接着耳畔便已經充滿了妖獸的吼叫聲。與之前不同,這些妖獸此時的叫聲,左風即使聽不懂內容,可是卻還是能分辨出那其中有着痛苦的嚎叫。
擡頭望去,正見到的蟲傀揮舞着深黃色的刀臂,不斷髮動猛烈的攻擊。同時沙蜥的攻擊落在蟲傀的身體上後,只見其上的暗黃色“細線”微微閃爍,竟然保護着其身體,反而還會讓沙蜥的獸爪受傷。
現在的蟲傀,身體之外雖然只是爬滿“細線”,可是卻如同船上一層火甲,而那刀臂如今化作炎刃,威力更時成倍翻漲,局面對左風一方來說大爲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