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清脆的撞擊聲音,從一座假山的山底處傳出,這是在將巨大堪比宮殿般大小的假山,整體挪動了三圈之後,才詭異發出來的聲音。
在挪動這巨大的假山的同時,葉濤甚至有無數次在懷疑,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不是搞錯了,或者自己偶然間從父母間交談那裡聽到的隻言片語,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可是就在剛剛,這巨大的假山在整體旋轉了兩圈之後,葉濤感到假山的重量突然變得沉重,當他發現這種變化的瞬間,下意識的就開始在雙手之上加力,同時雙目也隱隱有着光芒釋放而出。
直到那清脆的機括碰撞聲音響起,葉濤驚訝的發覺自己竟然不論如何,都無法再推動眼前的假山分毫。
“這傳說難道是真的?”這已經是葉濤第五次忍不住開口詢問,與之前的幾次不同,肖月十分認真的看向自己的兒子,鄭重的回答道。
“你當初聽到我和你爹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只是當時你的年紀太小,我們只能騙你沒有這個大陣的存在,就是怕有一天真的需要動用的時候,我們手中連這最後的底牌都沒有了。”
看到母親那副鄭重的模樣,葉濤也下意識的收起了自己的玩鬧之心,變得嚴肅了起來。
“可是這東西畢竟是萬年之前的東西,難道時至今日還仍然可以使用麼。要知道即使陣法還可以運轉,可是那些機關難道就不會損壞麼?”
肖月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不光是機關,包括構建陣法的那些部件,同樣是無法承受歲月的侵蝕。而這機關陣法能夠進入中樞的就只有國主和大長老,所以每年的小修補,以及十年的大修補,每百年一次的主要材料更換,這些只有他們兩人親自完成。”
即使從未聽說過當年的傳聞,單是聽這機關陣法的維護,便可以看出它的存在是有多麼重要。
“眼前這應該是最後一處開關了吧,可是我怎麼什麼變化都看不到?”葉濤帶着滿心的不解,四下裡張望起來,既然是那樣一座傳說中的大陣,那麼當陣法啓動之時,不應該一點動靜都沒有才對。
肖月淡淡一笑,隨即轉頭朝着身邊的巨大假山望去,說道:“你想要多大的動靜,這樣難道還不夠麼?”
在說話的時候,葉濤下意識的隨着母親的目光,望向了身邊的假山。本來只是下意識的望一眼,可就是這一眼望過後,葉濤立刻露出了疑惑之色,隨着他仔細觀察,眼神之中卻是立刻露出了震驚之色。
“娘,我沒有看錯吧,怎麼這山好像比之前變矮了。”葉濤震驚的開口說道。
肖月沒好氣的一笑,同時說道:“當然不可能是看錯了,這山足足矮了三丈呢,你仔細聽聽腳下的聲音。”
得到母親的提醒,葉濤也是將注意力放到腳下,很快他就聽到了無數細密的聲音。因爲發出聲音的位置太多,同時太多稀奇古怪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另外聲音好似還在不斷的延伸向更遠處。
感受到這樣的變化後,葉濤一臉駭然的開口說道:“難道這假山的重量,便是推動機關運轉的原始動力?”
肖月十分平靜的點了點頭,到了這個時候,關於這機關大陣的秘密,也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她自然對兒子知無不言。
“這假山比起父親的那座前殿還要大上一圈,不用說這重量如此巨大,光是這山如此龐大的體積沉下去,將其容納的空間更是難以想象。”
肖月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所以這機關大陣纔會成爲帝國最後的手段,那時候的王氏家族,耗費百年,幾乎將帝山之內挖空才建造出來的。它的強大隻有真正使用的時候,你才能夠完全瞭解。”
“那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葉濤抑制着內心的激動,卻是突然想起了前殿那邊還在激烈戰鬥中的父親。
微微擡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肖月輕聲解釋道:“這是機關陣法的最後一部分,也是最爲關鍵的所在。整個機關陣法得以順利運轉,就要依靠這假山下沉的力量。
我們現在就是要保證,這巨山在沉落中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當這巨山沉入到最底部的一刻,也是機關陣法完全運轉的時候。”
想了想,肖月轉頭望向另外一個方向,在那邊有一道女子的身影,飛快的朝這邊靠近而來,她也是肖月最爲信任的親衛。
“小姐,其他幾處位置都沒有問題,好在小珍對這機關陣法所知不多,所以纔沒有被祭魂殿和葉蟬他們所針對,而那三處通道已經完全開啓,幾個重要的世家都正在朝着帝山頂端轉移中。”
點了點頭,肖月再次問道:“這些人要全部轉移還需要多少時間?”
對面的女子略微估算了一下,說道:“這些家族都是人口衆多,雖然其中有不少家族正在被襲擊,向帝山頂端轉移的人每一家都不少於千人,恐怕最少還需要半個時辰。”
聽到對方說出的時間時,肖月面色便陡然一沉,冷聲說道:“怎麼會這樣,不是讓人傳國主葉山和我的命令,讓他們每一家只能挑選不超過四百人轉移嗎,他們怎麼會最後還是弄出了這麼多的人。”
面對肖月的質問,那名親衛不禁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這個問題非常難以回答。
肖月雖然性格非常豪爽,可是她卻並不傻,只稍加思索後便猜出了一個大概,立刻問道:“是不是肖家和葉家這兩族不聽從命令,集中的人數過多,其他家族這纔有樣學樣,結果造成了混亂。”
對面的那名親衛,這一次倒是沒有再隱瞞,而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面色陰沉的略作思考後,肖月當即說道:“讓葉家和肖家用一條通道,其他家族分用另外兩條通道,他們既然非要不聽命令,那就讓他們使用一條通道,能夠轉移多少人,就讓他們自己去爭去鬥吧。”
“小姐,一邊是葉氏家族,另外一邊是咱們……”
那名親衛還沒有說完,肖月便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說道:“國主他將如此重任交給我,就是對我的信任。現在根本不是考慮一個家族的時候,葉林帝國若是想要重建,便必須要凝聚一切力量。
我不能爲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又或者只爲了偏向葉氏家族,而置整個帝國的安危於不顧,按照我的命令去執行吧。”
最後一段話肖月說的斬釘截鐵,絲毫沒有轉圜餘地,那名親衛最後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去執行命令了。
“娘,肖瑟阿姨也是爲了你好。這命令固然是爲了帝國好,可是卻會同時得罪兩個家族啊!”
肖月一臉無奈的望着兒子,嘆息着說道:“我兒看得出來,爲娘又如何看不出來。可是眼下這種情況,也只能夠‘兩害相權取其輕’,否則就將會動搖帝國的根本,你豈不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葉濤深思一番後,也終於露出了恍然之色,再次看向母親的眼神,也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一副欽佩之色。
“怪不得外曾祖父最疼你,經常誇獎你巾幗不讓鬚眉,說你每逢大事必有靜氣,看來還是外曾祖父他老人家眼光好。”
肖月伸手在兒子的頭頂敲了一記,同時說道:“你這小猴子,什麼時候學了這份油腔滑調,不光來拍我馬屁,連你外曾祖的馬屁也沒忘記了。若是你練功上,有平時一半的精明,也不是現在這份修爲了。”
聽到母親如此說,葉濤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紅潤,不過他立刻就轉頭指着假山,說道:“娘,快看吶,這假山差不多完全陷下去了,按照你說的這機關大陣應該要發動了吧。”
明知道兒子是在故意轉移話題,肖月也沒有繼續糾纏之前的話題,因爲此時假山最頂端的部分,也終於在逐漸陷入到地面中。
只見那巨大假山,最後一部分緩緩的陷入地下,同時露出了深不見底的巨大深坑。而且注意觀察,會發現在地底有着一道道陣法光芒在亮起。那些光芒一處處亮起,之後彼此聯繫,最後連成片,似乎正在凝聚成一座極其恐怖的大陣。
葉濤探頭探腦的向下望去,此時也看清了下方那驚人的一幕,忍不住轉頭望向母親,開口問道:“娘,這機關和陣法,可有什麼名字?”
聽到兒子的問題,肖月的眼中不禁浮現出當初葉山首次跟自己講述的一幕,當時聽到葉山的介紹後,肖月光是聽到名字,都不禁有種心潮澎湃的感覺。
收回思緒後,肖月望向葉濤,輕聲說道:“這機關大陣的名字,是當初王家那位先祖所取。雖然後來得到調整和改進,但是名字卻一直沿用下來,它叫做……‘天河倒懸’!”
“天河倒懸”
葉濤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心中卻反而又有了更大的疑惑,光是聽這名字就給人一種氣勢磅礴的味道,可是他不明白這“天河倒懸”,與衆人從帝山轉移出去又有什麼關係。
似乎猜到了兒子的疑惑,肖月伸出食指豎於脣邊,之後輕聲說道:“你再靜靜的聽一聽,是否有什麼特別的聲音。”
葉濤依言凝神靜氣的露出傾聽之色,可是仔細聽了一會兒後,滿臉的不解的問道:“什麼啊!現在連機關的聲音都停止了,除了北寒江的潮水聲什麼都沒有啊!”
葉濤剛剛說完,似乎就想起了什麼,不禁猛的瞪大雙眼,朝着母親望了過去。而母親那平和的目光,彷彿已經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