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血脈被封禁的一刻開始,麻雀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幼崽正在逐漸的發生着變化。用“由內而外”脫胎換骨來形容,絲毫都不爲過,因爲改變的太過徹底。
所以纔有了麻雀後來在面對記憶中的過往,明明只有自己親身經歷的事,纔會出現在記憶當中,可面對生有四翼三足的幼崽,就是不敢相信那真的就是自己。
直到從記憶中看到,血脈封禁之後,自己開始一步步改變,它也才終於肯相信,不管是四翼三足的怪鳥,又或者是麻雀模樣,那都是自己。
對於麻雀來說,它雖然搞清楚了,自己外形變化上的原因,可是仍有一些謎團,是它到現在都未能解開的。
所以麻雀依舊在努力的探尋着過往的記憶,只不過它腦海當中的記憶,卻已經開始變得非常模糊,到最後已經化作了一道細細的縫隙。
能夠最後辨認出來的畫面,除了母親的靈魂飛離身體,那灰霧鑽入到母親的身體外,就在自己一直生活的巨大平臺上,十分突兀被一道陣法壁障所籠罩。
那陣法壁障非常詭異,對整個平臺進行探查後,那陣法將被灰霧佔據的母親軀體留下,卻是將麻雀給直接推出了平臺。
麻雀的記憶,差不多也就是停留在了這裡,一方面從四翼三足的鳳雀,蛻變成爲麻雀以後,它的記憶已經不再那麼的清晰,甚至記憶中發生的事情,都已經開始失去一個完整的時間邏輯。
這其實與麻雀最初探查記憶的時候差不多,這也是一隻普通的麻雀,所擁有的記憶有關。
另外一個原因,是血脈封禁的同時,加上已經融入身體的灰霧強令剝離而去,對麻雀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它一直堅持到現在,直到被平臺上的陣法給推出去以後,它才漸漸陷入了昏迷。
直到這一刻,麻雀的思緒才緩緩從腦海當中,那部分存放記憶處收回,也是在這一刻,它的意識又重新放在自己如今的身體之中。
而此時的麻雀,已經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特別是它所面對自己的身體之時,它甚至會產生一種強烈的陌生感。
在此之前它的身體已經發生改變,尤其是骨骼、血肉和臟器,不是徹底破碎,就是損傷非常嚴重。
在進入改造的狀態後不久,它其實就進入到了探查記憶的過程中,雖然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變化,尤其是自己的智慧正在逐漸的開啓,可是對身體改變卻並未給予太多的關注。
直到此時此刻,將自己的注意力,徹底從探尋記憶中抽離出來,才真正看清楚自己身體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如果說以前的骨骼,算得上是粗壯的樹幹,那麼現在的骨骼反而變細了許多,但是質地上卻是金屬。
如果說之前能夠直接讓骨骼破碎的攻擊,那麼現在那攻擊即使直接落在骨骼上,也會非常輕鬆的被骨骼給吸收掉,而且不會讓破壞在骨骼上擴散開。
當然,獲得改造的不僅僅是骨骼,內腹的諸多臟器,以及渾身的血肉,都獲得了巨大的改變。
這一刻的麻雀,深深的明白了到底什麼纔是“脫胎換骨”,什麼纔是徹底進行了改造。
現在稱呼麻雀已經不準確,因爲它現在已經是實實在在的鳳雀,是連左風都未曾見到過的強大獸族,其真正實力到現在就連麻雀自己都搞不清楚。
而它這個時候,卻是努力的回憶着,之前在記憶中看到的過往,然而讓它感到有些吃驚的是,那段過往的記憶,竟然開始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按照道理來說,既然是屬於它的記憶,那麼不管過去多久,只要重新去觀看,記憶的內容都該會清晰的展現在腦海當中。
可事實卻讓它大爲吃驚,過往的記憶的確還在,並沒有徹底的消失,然而卻已經逐漸變得模糊。
這隻鳳雀一開始並未太當一回事,只是單純的認爲,自己沒有集中精力去探尋,所以纔會展現出了相對模糊的狀態。
然而當它開始集中自己的精神力,去努力的探查那段,對於它來說無比重要的記憶時,卻發現竟然越來越模糊,甚至每一次去觀看時,其中都會缺少一些細節。
到了這個時候,這鳳雀也發現了問題似乎超出了自己預料,它下意識的想要去努力將過往的記憶,烙印到自己的腦海深處。
可是當它想要這麼做的時候,這段記憶卻已經變得殘缺不全,甚至只有大致的輪廓留下來。
到了這個時候,鳳雀知道不論自己如何努力,都將無濟於事,已經根本沒有辦法再去追回那段記憶了。
只能說還算萬幸的是,它之前在探查那段記憶的時候,還是非常認真的,所以記憶當中的有些重要內容和感受,它相信自己是不會忘記的。
可是對於這隻鳳雀來說,還是有些遺憾的,因爲那段記憶中的許多內容,尤其是一些細節的地方,對於它來說有着不少的研究價值,自己如果可以的話,日後必須要好好研究一番。
可是現在它努力去回憶,卻是發現印象非常深的,反倒是母親在發出鳴叫聲時不斷髮出的幾個聲音。
在它還是麻雀的時候,那個聲音它根本就聽不懂,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而現在的鳳雀,卻是能夠明白,母親多次發出叫聲,是在呼喚着一個名字,那是屬於自己的名字。
鳳離,這是自己的名字,自己並不是普普通通的麻雀,而是擁有着王族血脈的強大獸族,自己的名字叫做鳳離。
那一大段重要的記憶雖然逐漸模糊,甚至到最後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可是其中還有幾個畫面,被鳳離給保存了下來。
其實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即便是記憶中的畫面也不該會被保存下來,然而當時的事情有些特殊,那段記憶之中,麻雀曾經專門記憶了一部分,在腦海當中。
那是當時壁障剛開始出現變化,一部分壁障開始轉變成爲陣法的時候,以及後來一部分陣法,轉變成爲黑色空間的時候。
當時的麻雀只是下意識的認爲,這部分畫面有些特殊,所以它也沒有多想就將它們給刻印到腦海當中。
其實對於當時的鳳雀來說,它的腦海也正在恢復之中,精神力也在逐漸變得強大。如果它想的話,其實可以將這段記憶中的一大部分,刻印到腦海當中都可以。
但是當時的它,覺得既然是保存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那麼自己日後隨時隨地都可像翻閱書籍般,去翻看其中的內容。
完全沒有想到,那段重要的記憶,自己就只能看一遍,其中記下來多少,自己就能夠從其中獲得多少訊息。
雖然內心中充滿了無奈,可是鳳雀倒也沒有太過糾結。畢竟相比於自己失去的這些,它所獲得要更多。
它不僅僅從一隻雀鳥,轉變成爲了鳳雀一族的強者,雖然還不清楚自身的修爲如何,可是至少自己的生命層次已經不同。
而且從這一刻開始,它將不會再渾渾噩噩的度日,它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也知道了自己是有父母的。
同時它也知道了自己的目標,那目標不是父母們可以捨去生命的目標,而是它要爲母親和自己報仇。
想到這裡的時候,鳳雀緩緩睜開了雙眼,透過包裹着身體的血液,以及最外層的晶殼,遠遠看向了聳立在視野盡頭的那高高的石臺。
從小就生活在這裡的鳳雀,哪怕之前並未開啓靈智,也沒有那麼完整的記憶,可是對於周圍的環境它還是很熟悉的。
遠處的那處巨大的石柱,它其實並不陌生,甚至於它曾經有過許多次,飛到那附近去。只不過當時的鳳雀,並沒有什麼智慧,靠近過去也只帶着好奇心想要靠近一看究竟。
然而不論是下方的石柱,又或者是上方的石臺,都被一層看不見的能量所包裹着,自己只要靠近到一定距離,就會被一股力量給推開。
最開始鳳雀也感到了恐懼,可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同時又好像什麼在吸引着自己,連它都記不清楚自己靠近了多少次,又從不同的角度觀察了多少次。
可不管從任何角度,又或者任何位置,它都根本無法接近,同時也看不清楚平臺之中到底有什麼。
現在它終於明白,那平臺就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也是自己的父母戰鬥到最後,而最終喪命的所在。
自己哪怕被封禁了血脈,哪怕變成了一隻麻雀,可是烙印在靈魂深處的一些本能,還是促使着自己想要靠近過去,甚至想要進入到其中。
如今在粘稠的血液當中,又是透過外面的晶殼,鳳雀也看不清楚外界的情況,只能夠隱隱約約的看到,在那平臺上方似乎正有着一片雲停留在那裡。
雖然內心之中充滿了好奇,不過鳳雀也知道眼下不急於一時,它下意識低頭朝着身下看去,在那裡此時正有着一名人類,正緊緊的閉着雙眼。
此時的鳳雀正在觀察的正是左風,重新獲得了智慧的它,除了對這名人類充滿了好奇,同時內心之中更多的是深深的感激。
如果沒有眼前的人類,自己不知道還要以麻雀的身份生活多久,可能一直到死亡都只是一隻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