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一)

等我甦醒過來的時候,只看見白白的牆壁跟身邊全都是一臉沉重的人。有雅特婆婆,有霍爾,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可是這些人之中唯獨沒有慕晨。

“怎麼回事?”我模模糊糊想起來剛纔想要尋死,可是被大爺跟慕晨救了之後忽然覺得肚子疼,之後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事吧?”我問道。

可是身邊的人全都回避了我的目光,沒有人回答。

“我問你們,我的孩子呢?”

“黎兒,你別激動……”霍爾開了口,“你之前太操勞了,孩子沒有了。”

我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孩子沒有了?我不相信,一定是你們用了什麼手段,讓我的孩子沒有了對不對,一定是你們!”我不由分說,一把抓過霍爾的衣領,現在誰的話我都聽不進去,誰說的話我都不信,“你們這些兇手,都是你們害的!”

“這一切都是註定的!”一個聲音忽然從衆人的後面冒了出來,衆人讓開一條道我纔看清楚,是慕晨。

“這一切都已經註定了,那個孩子本來就是一個錯誤,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錯誤!”

我哭的無聲,更加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這種時候我還能夠說些什麼呢?那個孩子,真的只是一個錯誤嗎?

“不僅那個孩子是一個錯誤,我們兩個也是錯誤。”慕晨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顯得那麼的刺耳。

“慕晨……”

“我們兩個人之間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我不應該爲了我的復仇讓你成爲犧牲品。這樣的結果只不過是犧牲你,犧牲了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既然註定了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那我們還是在這裡畫下句點吧。”

“這些話你之前已經說過了,我也已經回答你了,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就算你說了我也會當做沒有聽到的。”我知道慕晨會這樣說的原因,我的心裡面已經很難過了,我不想失去他了。

“話我之後不會再說,因爲從現在開始你不會再看見我了。”慕晨的表情如此堅定,是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表情。只是這樣的慕晨卻讓我覺得退步。我越是靠近,他就離我越遠。

“我不準,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我不知道去哪。”我哭了,狠狠的哭了。房間裡面頓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大家很自然的退出房間。

“霍爾,等一下。”慕晨忽然說道。

霍爾站回原來的位置上,沒有看着我。“如果你只是擔心沒有人照顧你的話,這個人可以照顧你,而已一定會比我還要適合你。”慕晨沒有看着我。整個房間沒有人看着我,只有我一直盯着慕晨,可是就連他都不看着我,我已經不知道應該怎樣反應現在的情況。爲了慕晨,我曾經放下了我所有的自尊,只爲了能夠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再次放開了我的手。我們曾經說過,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放開彼此的手,可是現在他再次背棄了我們的承諾。

“我不要。”

“你沒有選擇。”慕晨忽然看着我,眼神裡面滿是冷漠的神色。我試圖想要溫暖他的臉,可是我的嘗試在慕晨的面前就連一角都沒有辦法改變。

“我以爲一切都會向着我想的方向發展,可是事實好像並不是這樣的,不是嗎?”

慕晨沒有說話,我沒有閒暇顧及霍爾,因爲在我的心理面他並不重要。當我忽然瞟到他的眼神的時候,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對於慕晨的想法並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只是這樣默默的站在旁邊,就好像這些事情都跟他無關一樣。

忽然一直沒有說話的霍爾開了口,“慕晨,出去吧。”

“是。”

“不準走。”我試圖做最後的掙扎,可是慕晨還是頭也沒有回的離開了房間,房間裡面只剩下了我跟霍爾。

“我說了,不準走。”明明慕晨就已經離開了房間,可是我卻還在說話,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像是一個瘋子,可是我沒有辦法改變我現在的窘況,慕晨離開了,離開了我的世界。可是卻闖進了一個跟我很陌生的人。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想要左右我的人生嗎?”我把所有的怒氣全都發在霍爾的身上。

“你冷靜一點,你的人生在你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的。我沒有辦法改變,你也沒有辦法改變。我們的使命就是這樣,我跟你,註定是要在一起的。”霍爾果然是一個君王,就連說出來的話都是氣勢十足,讓我感覺到了君王的氣勢。沒有意外的,沒有預感的,侵入我的世界。

“我可以改變。”

“可是結果是什麼呢?你把自己的孩子害死了,還把自己弄成像是現在的這個樣子。慕晨就是這樣,想要改變些什麼,可是賠上了自己,也犧牲了你,不是嗎?”霍爾明明說話的語氣很溫文儒雅,可是聽起來卻是這麼讓人膽寒。這樣的氣勢,就是君王啊。

“你的意思是說,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

“不,不管你做什麼,你的孩子都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爲只要你的孩子不是與我所生,你的孩子不管有多少都會死,這是註定的事情,你現在想清楚這件事情還來得及。”

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這樣的結果本來就不是想要的。可是,似乎霍爾說的很有道理。這個孩子,難道真的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嗎?

“我們的婚禮在半個月以後,你在這段時間好好的休息吧,到時候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做一個漂亮的新娘好了。”

“我沒聽懂,什麼意思?”我不是沒有聽懂,而是不想相信這個事實。

“你聽懂了。”霍爾看懂了我的眼神,讓我覺得有種很強大的壓迫感。本來應該是很儒雅的人,爲什麼到頭來卻是一個氣勢者。

我沉默半晌。

“你休息吧,我會再來看你的。”說着霍爾就準備走。

“等一下,”我把他叫了回來,有些事情我沒有搞清楚,是不會這樣輕易受擺佈的,“你跟慕晨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明明是想要殺你的人,爲什麼現在卻跟你同流合污勸我嫁給你?”這件事情一直在我的心裡,我卻一直都沒有問出口。我害怕知道那個答案,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好,但是我還是問出口了。

霍爾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你沒有回答我我想知道的事情。”霍爾是一個聰明人,卻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知道我想問什麼的。

只見霍爾嘆了口氣,“反正我們不是用你來威脅他,或者任何東西威脅他,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所以我們就準備將這件事情壓制下來,然後放了他,讓他遠走高飛,做他原來的遊俠,而不是一個爲了報仇不顧一切的笨蛋。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

“他是自願的?”

“是的。”

我忽然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跟我之前的想法一樣。“那好吧,我嫁。”

“你爲什麼忽然.......”

“他全都是爲了我,那我也可以爲了他做些什麼不是嗎?”

霍爾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懂,不過我是聽懂了,我完完全全的懂了。慕晨還是原來的慕晨,於是我決定做原來的我。如果我們註定不能夠在一起,那麼我們也要做到能夠互相懷念。或許我們的身邊並不是對方,可是心理面唯一的那個一定是對方。我相信慕晨也是這樣想的。爲了黎民百姓,我願意做一些我應該做的事情。母親希望我做的事情,外婆希望我做的事情。我果然還是不能夠這麼幼稚,這麼不負責任。我的人生,本來就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所以,我決定接受這個事實。

“好吧,半個月以後,我們成親。到時候我就是西原國的王菲,對嗎?”我想了想,“你應該沒有王妃嗎?”

“沒有,我的王妃的位置早就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只爲了一個人而存在了。”霍爾的眼神裡面透露了些什麼,被我結結實實的看見了。可是我故意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如果這是在沒有遇見慕晨之前聽到這樣的告白,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投入他的懷抱,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我的心裡面裝不下兩個人。當我認識慕晨的時候,我們三個人的人生就已經徹底的被改變了。我們之間,註定有這樣的糾葛。

“很好,那我們成親之後就開始尋找之後的洛夏之弦,我想要慕晨回來幫我,你有意見嗎?”我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霍爾顯然有些吃驚。“我已經隊慕晨死心了,我只是爲了能夠更好的找到洛夏之弦而已。你也知道,這個國家沒有人比他的能夠更好了。”

霍爾想了想,“好,只要你願意嫁給我,我願意說服他。”

我對霍爾笑了笑,這是我這幾天第一次笑,並不是對着慕晨,卻是對着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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