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湯家的人,都在想着,就算沒有唐小遠的消息,那她也在某個地方活着,那怕不見面,也能知道她活着,活的好好的。
想必在項天璽的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吧。
“在小遠的十三歲,我到你們家做客,那一天,下着雨,也像今天一樣,她孤單的站在院子裡的鞦韆下,或許從那一時刻,小遠就在我心裡了。”
聽着項天璽的話,湯小野的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他有多愛姐姐,她是知道的。
願以爲,他會是自己的姐夫。
以前,她還小,不知道什麼是戀愛的時候,她一直是粘着她的天璽哥哥,跟着她的小遠姐姐,她是個小不點,是她們的跟屁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總喜歡打發她去做一些事情。
比如買冰淇淋,比如買熱狗,比如……
至到,某一天,她拿着兩盒哈根達斯歡天喜地的跑回來的時候,發現竹林裡的他們,正在熱烈的親吻,吻的暈天暗地,吻的沒有了自己。
她才知道,她不再是她的小遠姐姐,他也不再是她的天璽哥哥。
在他們的心中,最重要的,最疼愛的,不再是自己。
那一天,她沒有回去,只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看着她們,不知不覺中吃光了所有的冰淇淋,從那以後,她討厭冰淇淋,討厭那一種甜到苦的冰淇淋,連帶着,連咖啡也討厭起來。
她看着他們分開,然後心急的到處找自己。
那是她的秘密,那一年,她還小,小的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
他和她,都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項天璽看着湯小野,她變了。
變得有些捉摸不透,自從那一年她迷路之後,她就變了。
嘴裡還是叫着天璽哥哥,卻沒有之前的親近,剛開始他還關注,再後來,他和小遠戀愛,也就沒有注意到她。
她去上學的時候,他和小遠去機場送她。
小小的一個人,拎着一隻包,大步走了進去,連頭也沒有回。
小遠哭的像個淚人。
他是心疼,他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選擇一個人去陌生的城市,明明那座城市沒有親戚,去了那裡,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她就不再是一個被寵愛的公主,她還是去了。
項天璽不說話,他心裡明白,她的委屈不比自己少。
就算是名義上的夫妻,她做的百分之百的好,也不讓他操心。
但她看着自己的時候,更多是一種疏離。
“天璽哥哥,你一直是我的姐夫。”湯小野站了起來,收起醫藥箱,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項天璽的俊臉一熱,腦海裡浮現出來剛清明時她的模樣,俏皮可愛,透明的肌膚上有着櫻花一樣的粉色。
他在心裡爲自己的禽獸行爲感到無恥。
她是妹妹,他最最寵愛的妹妹好不好?
他怎麼可以有這麼無恥的想法呢?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項天璽狼狽的站了起來。
湯小野送他到門口,關上門,她背靠在門後,聽見外面大理石地板上他的腳步聲遠去,心裡的緊張得以放鬆。
她緩緩的走到書房,白色的電腦上一閃一閃的藍光。
她坐在電腦前,打開文檔,繼續沒有做完的事。
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再小不過的插曲。
她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其實想想看,早在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她的全身上下都看遍了。
項天璽回到三樓的起居室,他熟練的從黑暗中找到開關。
過道上的水晶燈的光芒刺的他的眼有些疼,頭也疼了起來,他走進臥室,胡亂的把衣服一扔,將自己淹沒的乾燥而舒適的棉被中,陽光的味道混合着洗衣粉的蓮香將他包裹。
三樓的起居室和二樓的起居室的格局是一樣的。
臥室,書房,衣帽間,浴室,還有音影室。
項天璽環顧了四周,暗色系的裝修風格,中式的沉重,光線透過木雕花的間隙射了進來,光影綽綽。
牀頭櫃上,放着他和唐小遠的合影,那一年,他在美國讀書,小遠暑假的時候來看他。
也正是那一年,他們正式向雙方父母確認了他們戀愛的消息。
相片裡的唐小遠,笑的如花一樣的燦爛,長長的黑髮隨着飛飄了起來。
嘴角上揚,依偎在他的懷裡。
他長長的手臂輕輕地搭在她纖細的肩膀上,一臉滿足。
一想到唐小遠,項天璽就如同如梗在喉,咽不下,卻也吐不出,這麼久時間,他根本就沒有也一點的消息。
彷彿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如果,如果求助他的話,應該會比較容易一些。
只是,他纔不要看那個傢伙的笑話,他是男人好不好?
他也有自尊的好不好?難道要讓那個傢伙知道,他心愛的女人,他的準新娘逃婚了。
那以後,他還要面子不?
他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湯小野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長長的捲髮披在身後,纖細的手指夾着竹子製做的棉籤抹着藥水,那細長的眉皺成一團,如貝殼一樣潔白的牙輕咬着粉嫩的脣,雙眸清澈如泉水叮咚一般。
身子莫名的一緊,緊的他有些疼。
該死的,這是怎麼啦?
他怎麼可以對小遠的妹妹,他愛人的妹妹,他心中最最寵愛的小妹妹有這樣齷齪的想法?
牀頭櫃上的檯燈,散發着溫暖而柔和的光,項天璽的眼角滲出點零星的眼淚,潤潤的沾在睫毛上,長長的睫毛變成漂亮的弧度,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漂亮的男人,但他卻絕對是一個非常有着男人味道,獨特魅力的男人。
修剪着乾淨的指甲,如鋼琴般的手指上從未遺留着菸草的香味,身上有着只有特殊的香味,淡淡的,帶着一些清草的香味,延綿而悠長。
臥室的一切,皆是他和小遠在婚期前,從各個國度,各個傢俱店,一樣一樣的淘換回來的,斯里蘭卡,孟買,沖繩,摩洛哥,熱內,胡志明,麗江,拉薩,成都,洛杉機……
那麼多,那麼多的城市,那麼多那麼多不一樣的傢俱中,他和她,一眼相中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