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子君一愣,滿目震驚的看着陳啓,陳啓卻兀自削着手裡的蘋果,半晌,擡眼輕輕看了樑子君一眼說:“子君,我不騙你了,那個男人是你結婚的對象,也是……你愛的人!”
樑子君得到陳啓肯定的回答,眼眶裡霎時間蓄滿了淚水:“爲什麼?你不是說會娶我的嗎?爲什麼啊?”
陳啓手裡的蘋果皮已經快要削完了,串串連連的不間斷,他只顧着削蘋果,偏着頭,整張臉都埋在了陰影裡,樑子君只看到他微微上揚的脣角,心裡一起,一個枕頭摜了過去。陳啓手裡的水果刀滑了一下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拉出一道血痕,樑子君心裡一刺,陳啓卻擡起了頭,他的臉上依舊掛着笑,可眼睛裡都是淚。
陳啓大概是不想哭的,一個大男人在女人面前哭太丟臉了,淚水滾落眼眶的時候他想伸手抹去,卻不曾想一抹一手的濡溼。
“陳啓,陳啓,你騙我的對不對?”樑子君也哭,抓着陳啓的手不肯鬆開。
“子君,是我背叛了你,是我該死。”陳啓說到這裡的時候是十分懊悔的,樑子君終於明白了,陳啓不會對自己說謊,因此他說的,都是真的!
陸少桀繃緊的神經在陳啓出來的時候斷裂了,陳啓看了一眼從長椅上忽然站起來的陸少桀,平靜的說:“你進去看看她吧。”
陸少桀那還用等陳啓吩咐,早已經一步跨進了病房。
病牀上的樑子君抱着膝蓋無聲的流淚,藍色條紋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本來就大了,袖子捲了兩卷,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陸少桀心疼了,走過去抱着她說:“子君別難過了。”
樑子君撲倒陸少桀懷裡控制不住的大聲哭了起來。
這一哭就哭了很久,陸少桀胸口的襯衫都被打溼了,冰冰涼涼的貼在胸口很不舒服,可懷裡的小女人還在抽抽噎噎的,陸少桀聽她聲音都啞了,輕拍着她的後背哄她睡覺:“好了,子君,別哭了,爲同一件事傷心兩次不值得。”
樑子君哭得迷迷糊糊的最後才沉沉睡去。陸少桀把她放進被窩裡,甚至體貼的爲她掖好了被角,才走出門去拿出手機給蘇易南和華兆廷打電話。
深夜,位於千羅大廈十七樓的Angel娛樂會所白金VIP包廂裡。陸少桀已經喝得爛醉如泥,陪他的蘇易南和華兆廷看不下去了,一左一右擠到他的身旁,將他面前的杯子扣住移到了遠一點的地方。
“你說子君爲什麼偏偏忘記了我?”陸少桀已經喝高了,一張俊臉緋紅,好看的眼睛裡迷濛着一層霧氣,偏頭,十分認真的看着華兆廷的眼睛。
華兆廷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大通安慰的說辭,可是在陸少桀這樣的目光下,張了張口,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重重的拍了拍陸少桀的肩膀,他們不是樑子君,誰也不知道樑子君是怎麼想的,雖然說孫雨霏說出了那樣的話,可是他們誰也不相信那是真的,然而真假唯有樑子君恢
復記憶後自己抉擇才能夠看出。
蘇易南到底是萬花從裡走過來的人,對於這樣的事情,多多少少比別人多那麼一些經驗,此刻,華兆廷把話讓給他說,於是蘇易南自己喝了一杯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三兒,不是當哥哥們的說你,你和樑子君之間的感情開始得不夠純粹,雖然說後面我們都看出來子君心裡還是喜歡你的,但你有自信這種喜歡在她心底能比過青春年少的陪伴嗎?當然,我也不是勸你這就這麼放棄,子君的確不錯,值得你去珍惜,所以,哥哥我給你出個主意。”
陸少桀聽到蘇易南這樣說,似乎也覺得是有道理的,半信半疑的問:“什麼主意?”
“吶。”蘇易南見陸少桀接自己的話茬了,於是拍着他的肩膀說:“子君現在不是失憶了麼?算陳啓那小子有良心,給了你機會,你現在可以重新追求她一次。”
蘇易南的話像是給了陸少桀啓發,陸少桀的酒意一下子散了一大半,反覆咀嚼着蘇易南話裡的可行性。細想下來,他和樑子君之間連一場正式的約會都沒有過,更別談求婚這些,一個女孩子願意嫁給他這樣一個無趣又不解風情的男人,實在是有些委屈。想到這裡,陸少桀伸手抹了一把臉,提起外套就往外面走。
“幹什麼去?”蘇易南話還沒說完呢。
“子君一個人在醫院,我去守着她。”陸少桀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凌晨兩點多了,陸少桀輕手輕腳的推開了病房的門,屋子裡烏漆麻黑的,什麼也看不清,陸少桀怕打擾樑子君休息,也不敢按燈,摸索着剛走到牀邊,被噩夢驚醒後蜷縮在牀上不肯入睡的樑子君立馬張開雙臂樓住了陸少桀精瘦的腰桿。
寂靜的夜裡,樑子君壓低了的啜泣聲像一把利刃切割着陸少桀的心,陸少桀伸手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的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自從陳啓來看過樑子君以後,樑子君忽然變得沉默起來,大多數時候都是配合着醫生乖乖吃藥,乖乖打針,陸少桀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從來不會反對,就像一個完全聽話的木偶人一樣。
因爲開年後正式上班了,特警大隊裡積壓的許多事情都需要陸少桀親自處理。
有時候陸少桀不在,老宅的人過來醫院送飯,飯菜裡有樑子君不喜歡的魚蝦,一開始樑子君把它們堆在碗裡不肯吃,張參謀爲了她的身體着想,說了她兩句。
下一次的時候她就乖乖的一聲不吭的全部吃掉,等到陸少桀下班過來看她的時候,她捂着胃部趴在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陸少桀又心疼又生氣問她:“既然不喜歡爲什麼不直接表達出來?”
樑子君紅着眼睛告訴陸少傑:“我以前也不喜歡吃魚蝦,每次都把我不喜歡的堆到陳啓碗裡,也許就是因爲我太任性了,所以他纔不肯娶我。”
“子君,你別這樣,你和陳啓
之間都已經過去了,他不娶你,是因爲他混蛋,不關你的事。"陸少桀按着樑子君的頭在自己的胸口,一遍一遍的解釋道。
樑子君無聲的哭,然後揪着陸少桀胸前的衣襟說:“我要回家。”
“好,回家,我帶你回家。”面對着樑子君的眼淚,陸少桀一顆心都柔軟的快化掉了,只能滿口的答應。
由於樑子君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醫生建議最好再留院觀察幾天,可樑子君哭鬧着不肯,陸少桀只好讓醫生交代了一些細節,然後叫來張參謀幫他開車,連夜將樑子君接出了醫院。
車子行駛在午夜無人的街道,張參謀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路況,偶爾透過後視鏡看一看坐在後排的陸少桀和樑子君的情況。
陸少桀的臉色說不上難看,但總歸是有些擔憂的,畢竟醫生說以樑子君目前的情況來看是不適合出院的,樑子君卻沒有那麼多的顧慮,知道可以不用整天整天的待在那個瀰漫着消毒水氣味的地方,心裡多多少少有了些放鬆。
“累不累?”陸少桀看她神色有些殃殃的,忍不住輕撫着她柔軟的發頂問道。
樑子君順勢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很輕很輕的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陸少桀。”陸少桀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鄭重其事的在樑子君面前介紹道。
“少桀?”樑子君細細品味着陸少桀的名字,陸少桀希冀她能想起點什麼來,可半天過後,靠在他肩膀上的小女人只是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陸少桀側着頭親了親樑子君的額頭,寂靜的午夜裡,他那顆懸了多日的心終於在樑子君平穩的呼吸你一點一點的寧靜了下來。
是啊,蘇易南說的很對,他和樑子君之間,一開始,就是爺爺精心設計的一場騙局,再然後不過是兩人步步入坑,被爺爺生拉活扯到一塊兒的,雖然後來情義漸明,可是他卻連一朵花一句情話都沒有對她說過,子君是個懂事的女人,知道他的性格,萬事都不跟自己計較,這次的事故雖說是孫雨霏有意而爲之,但誰又能說這不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呢?
囂張蠻橫,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爺爺的羽翼下一路順風順水的活到了三十歲的陸家長孫,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
所以派了個樑子君這樣懂事,獨立的小女人過來試練他,讓他悲,讓他苦,讓他有愛說不出。
車子停在了錦江花園,陸少桀抱着樑子君下車,跟張參謀道了謝,轉身往電梯方向走去。
電梯叮的一聲響樑子君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見抱着自己的是陸少桀安心了不少,閉上眼睛繼續睡。
陸少桀將樑子君放在牀上後,自己拿了浴袍去浴室裡洗澡。
正月裡的天氣還有些涼,陸少桀洗完澡鑽進被窩裡從後面抱住了樑子君,樑子君被陸少桀輕微的動作驚醒了,坐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