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赧派了張參謀過來送飯,陸少桀等的就是這個時間於是主動要求送客,宋明輝放下水果刀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笑意盈盈的說:“那好,子君,我改天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樑子君點了點頭,笑着說了一句:“好的!”
樑子君目送宋明輝離開,陸少桀心裡很不是滋味的擋住了她的視線,樑子君這才驚訝道:“咦,明輝哥都走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陸少桀估計着自己這會兒說出她失憶的事情,她肯定得大哭大鬧的不肯吃飯了,於是只能黑着臉說:“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再給你解釋其他的。”
陸家老宅送來的早餐是皮蛋瘦肉粥,陸少桀倒出來大半碗,用細白花瓷的勺子舀了,到脣邊吹涼了才餵給樑子君吃。樑子君吃了兩口,笑眯眯的問:“你真好,是陳啓讓你來照顧我的嗎?他自己怎麼不來?”
陸少桀手裡的細白花瓷勺子哐噹一聲掉到了地上。
“少夫人,你真的不記得大少爺了嗎?”
一旁的張參謀實在看不下去看了,與其百般驚訝的問。
“少夫人?”樑子君細細的品味着這個稱呼:“是叫我嗎?”
“對,少夫人你已經和我們大少爺結婚了,怎麼還能想着別的男人呢?”張參謀是看着陸少桀長大的,言語間自然是處處替陸少桀着想。
而陸少桀沒有制止,就說明了陸少桀其實也想說這些話的,可是因爲萬般顧慮所以一直開不了口而已。
“我和你?我們結婚了?”樑子君臉上的表情豈止震驚可以形容的。
“是呀,你再好好想想,說不定就能想起我們大少爺的好來,你不知道你出事這些天,都是我們大少爺在費心費力的照顧你,我從來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這麼好過,因爲你是他的妻子啊。”
張參謀秉着反正都勸了,不如就一勸到底,省得大少爺那個剛烈脾氣不好意思開口。
樑子君在腦海裡苦苦思索了半天,可是半點頭緒也沒有,而且腦袋跟炸開一樣的疼。
“子君,你怎麼了?子君,子君?醫生,快去找醫生。”陸少桀看見樑子君抱着腦袋疼得在牀上翻滾,心就像被最細密的針扎一般,急急忙忙吩咐一旁的張參謀叫醫生過來。
醫生過來檢查了一下樑子君的情況,給她開了一些安定情緒的藥物,並且再一次注射了鎮定劑。
“醫生,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她爲什麼會頭疼?”陸少桀一臉擔憂的問。
“沒事,病人腦中尚有淤血未曾消散,在這期間,只要不刺激她就好了。”穿着白大褂的主治醫生一邊做着記錄一邊說道。
陸少桀明白了,一定是剛纔張參謀的話刺激到樑子君的腦部神經所以纔會這樣。
醫生走後,陸少桀揮了揮手讓張參謀也回去。張參謀猶豫了一下說:“有些時候該狠心就要狠心,我說的那些事情雖然會讓少夫人頭疼,但這樣一來說不定能幫助她恢復記憶,這樣不是很好嗎?”
“
你回去吧,明天也不用來送飯了。”陸少桀語氣平靜的說出一句話。
“可是大少爺……”張參謀還想說什麼,話到一邊卻被陸少桀接了過去:“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承擔傷痛的話,那就讓我來承擔吧,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想起我來的。”
下午的時候華兆廷他們也來過一躺,不過樑子君正在昏睡,他們也沒有停留多久,陸少桀讓華兆廷聯繫了幾位國外頗負盛名的腦科醫生,約他們過兩天來G城給樑子君會診。
樑子君是被一個噩夢嚇醒了,醒來之後滿臉都是淚。
“子君,你怎麼了?”陸少桀輕撫着她的後背問道。
樑子君反手抓住陸少桀的衣袖,一看他不是陳啓,立馬哭喊起來:“不是你,不是你,我要找陳啓,我沒結婚,你們騙我,我要找陳啓,他說他會娶我的。”
“子君,你冷靜點。”陸少桀試圖安慰她,可手還沒碰到樑子君就被她推開了,樑子君一把掀開身上蓋着的被子赤腳跳下了病牀往外跑:“你們不告訴我陳啓在哪裡我就自己去找。”
“子君,你別這樣。”陸少桀長腿長腳的追了出去,從後面抱住了樑子君,然後附身在她耳邊,一遍一遍地說着:“你別這樣。”
樑子君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陸少桀抱着樑子君回到了病牀,把哭得一雙眼睛紅腫的她安安穩穩的放在了牀上,神色痛苦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子君,你失憶了你知道嗎,你和陳啓已經成了過去式了,你親口跟我說的,我纔是你的現在,你看,這是我們的結婚證,我們已經領證了。”陸少桀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摸出一張紅本子攤開放到樑子君面前。
樑子君只看了一眼,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目光陰冷的望着陸少桀:“不,我不相信,陳啓說過會娶我的,陳啓,我要見陳啓,我要跟他問個清楚。”
樑子君又哭又鬧,陸少桀擔心她的身體,只好安慰她說:“好好好,你別哭了,我幫你把陳啓找來,讓他親口給你一個交代好不好。”
樑子君看着如此妥協的陸少桀,心裡一動,點了點頭說:“好。”
陸少桀坐到了病牀邊上,摸出手機開始當着樑子君的面調出陳啓的電話號碼,電話通了以後,陸少桀就把電話交給了樑子君。
遠在D城的陳啓怎麼也沒想到陸少桀會給他打電話,可電話已接通卻是樑子君的聲音。
“陳啓,我生病住院了你怎麼都不來看我啊?”
陳啓楞了一下,手裡拿着的報紙都掉在了地上:“什……什麼?”
“你來看看我吧,我保證不和你鬧脾氣了。”樑子君拿着電話小女孩般的撒嬌。
陳啓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電話那邊就換成了陸少桀的聲音:“子君前段時間出任務的時候發生了事故,現在失憶了,你有時間的話就過來一趟,沒時間的話····”
“好!”陸少桀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陳啓立馬就應承了下來,然後上樓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面走。迎面卻碰到了推門進
來的孫雨霏。
“你要去哪裡?”孫雨霏拽住陳啓的胳膊質問道。
“G城。”陳啓說完掙開孫雨霏的胳膊就下了樓。孫雨霏反應過來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的追了出去,卻只看到亮着尾燈的車屁股,氣得也顧不得形象叉腰大罵道:“陳啓你有本事,走了就別回來!”
陸少桀放下電話,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樑子君,心裡五味陳雜。
樑子君知道陳啓要來看她,心情好了不少,微笑着偏過頭把腦袋擱在了陸少桀的肩膀上。
陸少桀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輕撫着樑子君柔軟的發頂,一遍又一遍。
陳啓第二天早上來的醫院,當時陸少桀正在喂樑子君喝雞湯,還是樑子君第一個看見的陳啓,於是歡喜的跳下牀拖着陳啓的手使勁的晃啊晃的:“陳啓你終於來了。”
“子君……”面對如此的樑子君,陳啓有些動容,剛想伸手給她一個擁抱卻被放了碗迎上來的陸少桀橫插在中間攔住了。
“子君,你不是有問題要問陳啓嗎?”陸少桀開口,聲音帶着一絲淡淡的涼意。
陳啓不明所以的看了樑子君一眼,樑子君拉着他的手坐在了牀邊,望着陳啓的眼睛問道:“陳啓,他說我跟他結婚了,你說他是不是騙我的呀?說娶我的人不是你麼?爲什麼我會跟他結婚呀?”
陳啓看着樑子君,心情如潮水般翻涌,他記得上一次在D城碰到樑子君的時候,他說:“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和孫雨霏離婚。”可是當時子君是怎麼回答的,哦,對了,她說我已經嫁人了,我嫁的人人,他叫陸少桀,子君愛的人應該是陸少桀纔對吧?可是現在她失憶了,只記得自己,對自己來說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呢?
陸少桀似乎也看出了陳啓的動搖,提醒道:“你已經欺騙過她一次了,不要再讓她失望了可以嗎?”
陳啓聽了陸少桀的話彷彿如醍醐灌頂一般,渾身激靈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陸少桀,真誠的請求道:“你可以出去一下嗎?”
陸少桀考慮了一下,面色凝重的推出了病房,並且體貼的把門帶上,陸少桀並沒有走遠而是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背靠着牆壁,仰頭望着天花板,心裡猜測着陳啓到底會不會實話實說。
陳啓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再看了看坐在病牀上一臉期待的樑子君,忽然岔開了話題,指着桌上面的一個蘋果問:“子君,我幫你削一個蘋果吧。”
樑子君搖了搖頭說:“不要,你先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再說。”
陳啓坐在了病牀旁邊的椅子上,然後拿起蘋果擦了擦,用水果刀從頂端削起,一點一點,細緻認真。
“子君,你還記得嗎?我曾經答應過你,這一輩子都不對你說謊。”
樑子君點頭說:“記得,你說了,騙我會跟匹諾曹一樣長出長鼻子。”
陳啓爲自己當初說出的如此幼稚的承諾而自嘲:“可是,子君,你知道嗎?我還在很後悔,真希望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