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前幾天這人一直都是副奔喪臉,那現在看來,實在太過柔和動人,親切感人了。
不僅沒有大聲批判着什麼,居然還這樣原諒他的過錯,簡直就像被鬼附身了。
這要是有人說正常,他非衝上去,給人左右開弓一把,讓他回神來。
夜桀澈挑了挑眉頭,椅子微微轉動,長腿優雅交疊,他似笑非笑着問:“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閒?”
又來了,夜絕慌忙搖頭,抖落滿身的雞皮疙瘩。他最近因爲這男人的喜怒無常,工作量硬生生被直接給提高了三倍。
就像那些高三高考生般,每天都泡在工作裡,上個廁所都嫌用時過長。
他忙前忙後恨不得一天能掰成七十二個小時來用,而這指手畫腳的男人,一直坐在辦公室吹着空調喝茶,心情不好一直罵人。
想到這兒夜絕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他好像還是被罵得最慘烈的一個人。
只因爲工作上的事情,實在太過繁瑣需要在他面前過多晃悠,導致捱罵次數一個能抵別人三。
這男人現在的表情他實在太過清楚了,自己要是再說個幾句話,非得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沒別的事情就先下去處理工作,昨天交上來的文件拿下去好好改一下。”夜桀澈擡頭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男人,擡手指了指桌角放置的文件。
驅逐的意味實在太過明顯,讓夜絕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將那文件給揣於懷中。
提步往外走時,忽然間想到先前韓雪給自己打的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雖然沒有多大意思,可到底還是提過自家老大的名字。
也許,這個男人會有點興趣。
夜桀澈看着去而又反的男人,擡手用簽字筆敲了敲桌子,“還真覺得工作量不夠,想爲一塵鞠躬盡瘁?”
丹鳳眼裡暈染開濃墨重彩,像落地窗外明媚乾淨的太陽,直視着人時,裡頭散發出無法忽視的壓迫。
夜絕嚥下一口口水,調整下被煞到的情緒,板着臉故作正經地回答起來,將上次韓雪說的話八成都給還原出來。
大多數都是在詛咒和宣泄,夜絕自己也能猜測得出一些,韓雪和夏妤最近走得很近,這些話大概也是受了她的影響。
這些話對於夜桀澈來說,絕逼不是什麼好聽的,說不定還會將人莫名其妙高漲的心情,再次推入谷底。
話音落下後,啪嗒一聲,簽字筆從男人手上滑落,於歐式辦公桌上,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連帶着讓夜絕的心跳都加快了兩拍,傳達完這些話後,連忙低頭不去打量男人臉色。
室內空氣都像是忽然之間就流通不好般,空調也不知被哪個不懂事的人,給直接越按越低。
寒意從骨子裡散發出來,讓夜絕抿脣心驚膽戰。
“夜絕,你是不是活得太逍遙自在了,想着給我找點樂子打人去去晦氣?”夜桀澈推開椅子起身,看着那男人笑着問道。
他猶如一個紳士般動作儒雅地解開了袖釦,嗓音涼薄如水,在陽光明媚的清晨,也讓人瘮得慌。
不等人回答,他接着慢條斯理地問道:“夜絕你認爲自己有幾條命能夠被我打死?”
夜絕快速擡頭時,便看見那男人正在挽起袖子,像是準備大幹一場,他連忙後退幾步,“我突然間想起來,還有很多事沒有辦完,就不打擾大哥了。”
跑得比兔子還快,關門聲卻出奇地小。
夜桀澈鬆開脖子上扣至頂端的鈕釦,輕笑着冷嗤一聲,“嘖,膽小鬼。”
移步至落地窗前,目光在底下猶如螻蟻般的人羣中游移,忽然間有種高處不勝寒的無奈感。
擡手揉着痠痛的太陽穴,卻在想起某個女人時,脣角便泛起一抹輕笑,片刻後又強迫着自己收斂。
他還真是越來越無法控制住自己了,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
……
辦公室外,夜絕一改落荒而逃的狼狽樣子,拿着文件裝出一副精英模樣,在秘書辦數十雙眼睛的窺探下,背挺得筆直,嘴角邊甚至還掛着一抹嘚瑟的笑。
瑪麗剛從茶水間端着咖啡出來,便正好撞上這滿面春風離去的男人,擡眼打量了幾下人,陰陽怪氣地問候道:“不知道夜助這是用了什麼法子,把老闆給哄開心了?”
那臉色陰沉得一點也不如她聲音裡的靈動,只給人一種無由的壓迫感,夜絕看了幾秒後實在受不了便轉移了視線。
在夜桀澈那裡討不到便宜,並不代表,他在哪裡都是個軟柿子,可供人揉捏搓扁。
“瑪麗,你好像也就三十來歲年紀,這皮膚不好好保養,都快跟四十歲的老女人有一拼了。”夜絕誇張地咂舌,直接用毒舌攻破着人的心房。
在人氣得幾乎要跳腳咬人時,往樓下的電梯來了,邁開長腿,直接幾個大步便往裡走去。
不等那人回過神,直接按下電梯,在門關上時,他毫不吝嗇地朝人露齒一笑,晃得瑪麗差點紅眼。
“混蛋。”瑪麗看着那關上的電梯,低聲咒罵一句。
她明明纔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哪裡能有夜絕嘴裡說的那麼老。
心底雖然牴觸,可手卻已經下意識地往臉上摸索,直到被一個新人給叫醒,才冷着臉往秘書辦走去。
大聲給人佈置出無法完成的任務。
既然無法在那個男人面前翻盤,那就來虐待手底下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好了。
“我反對,爲什麼三天的工作量,必須在下班之前解決?這不公平!”何依依聽着人的安排,頓時間臉色不太好看,一雙水眸,直接參雜慍色。
辦公室內不乏存在看不慣我行我素的何依依的人,可事關自己的休息時間,一時間但是沒人出來反駁她的話。
並且還有一小部分爲了約會什麼的人,開始同意她,順着人的話反對瑪麗的話。
瑪麗看着人那張清水芙蓉的小臉蛋,咧開嘴角,笑得像是個迪士尼動畫裡的老巫婆,“反對無效。”
於一片哀嚎之中,瑪麗脫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