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夏思澈被人從被窩裡撈出來,懶洋洋地軟着身子骨任由夏妤擺弄自己,穿上軟妹裙,明媚的臉蛋皺巴成一團。
小姑娘絮絮叨叨着:“媽媽,爲什麼不能讓我再睡一會呢?我還想要和小哥哥道別的呢,時間好緊……”
“太陽都快要曬屁股了,昨天媽媽就和你說過今天需要趕飛機,這能怪得了誰?”夏妤給人穿好衣服以後,就放開她,收拾一下用物。
餘光裡卻看見小姑娘像毛毛蟲一般拱呀拱的,差點再躺進被窩裡去了,被夏妤及時給一把拉住。
“再睡你就一個人在這裡睡吧。”
“不要!”夏思澈的睡意被壟斷一點,最後卻還是被人給抱着上的飛機,到底還是忘記了要去和小哥哥道別的事。
飛機上。
夏妤從空姐那兒拿來一條毛毯蓋在小姑娘身上以後,就打開平板看着上面的設計圖發呆。
直到藍天白雲到達一個觸手可及的距離,她纔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窗外,眸色沒了清明,反而還透着一種迷茫。
她正乘坐在回國的班機裡,帶着自己的孩子,還有她的設計作品,只是爲了回國更好的發展。
而不是爲了某個人。
心底涌入酸澀情緒,夏妤閉上眼睛不讓自己再去多想,手碰上小姑娘的手臂,細細軟軟的,還未多想,手心就鑽入一隻小手。
小姑娘睡覺向來安穩不會亂動,這回卻正好轉了個身體,落在了她的懷抱裡,似乎是感覺到人的抑鬱心情,所以轉身給她擁抱。
夏妤緊緊抱住人,輕聲一笑,軟着嗓子笑容有些虛無:“真是個乖寶寶。”
小姑娘翻轉了一個身子,動了動嘴巴不知道是做了一個怎樣的美夢,嘴角都咧笑成花。
國內機場。
夏妤將小姑娘給包成一團,以用來阻擋大風,身後傳來一陣塑料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她還沒有轉頭,就聽見熟悉的嗓音:“今天準備在哪裡入住?”
顧川踏步往前,用身體擋住吹向她們母女兩的風,眼神有些柔和,在外人看來,那就是一幸福的一家三口模樣。
“在舉辦方預定好的酒店入住,距離這裡也不是很遠,就麻煩你送我們一程了。”夏妤託了託小姑娘的腦袋,透過茶色墨鏡看着人的小臉蛋。
清脆的童聲忽然傳入耳中:“爸爸,我今天又學會了一首曲子,是……”
磁性慵懶的男聲懶散地響起:“嗯,阿忘彈奏一定很不錯。”
擦肩而過,帶起一陣風聲。
顧川看着身旁忽然頓住腳步的女人,有些不解地靠近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剛纔那對話的聲音,她聽着覺得很熟悉,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那個男人……
夏妤搖搖腦袋,眼角餘光掃向斜後方,彎彎脣角笑容略帶無奈:“沒事。”
都已經過去了,再慘烈的傷疤都有了結疤的趨向。
酒店,黃昏時。
液晶電視被打開,播放着少兒頻道,拿着遙控器的小姑娘皺着眉頭,悶悶不樂的樣子。
夏妤擦着頭髮剛坐在牀邊,小姑娘就湊了過來,撅着嘴巴有些埋怨道:“媽媽爲什麼不把我給叫醒,讓我錯過了給小哥哥驚喜的時間。”
她本來都想好了,等離開的時候要把自己給小哥哥畫的畫親自送給人,結果就因爲睡懶覺而錯過了。
如果媽媽能夠再早一點叫醒她,那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夏妤哭笑不得地皺眉頭道:“你自己起不來,倒還是怪着我了?”
知道自己有些理虧的小姑娘不做聲地躺回牀上,臉對着天花板,撅着的嘴脣能夠掛上一個夜壺。
蹬了蹬腳,滿滿的不樂意。
夏妤哭笑不得地給人蓋上被子,“我們又不是不會回去了,總有一天還能夠見到你親愛的小哥哥的。”
“不一樣了。”夏思澈將腦袋往被窩裡縮,悶悶的聲音從嘴巴里吐出來,像是糖融在了地上,沒了讓人品嚐的滋味。
如果是以後的話,意義就不一樣了。
夏妤看着人小鬼大的小姑娘,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國外的幾年裡,她發現夏思澈性子活潑,但是不怎麼聰明,比較認死理。
要是自己走不出一個糾結點,除非勸說她的人知道怎麼催眠,不然這丫頭絕對能夠倔得讓你懷疑人生。
“快把腦袋弄出來,本來就不聰明瞭,還想變得更傻嗎?”
“我沒有這樣的親媽!”
“嗯,你沒有。”
“……”夏思澈敗下陣來,也實在有些悶得慌,探出腦袋來看向夏妤,明眸裡泛着淡淡的惱。
……
隔日,夏妤將自己的設計圖紙交給顧川以後,就被直接送到了活動舉辦方的高樓裡,她帶着小姑娘,開始去熟悉這座城市的環境。
日頭毒辣,小姑娘腦袋上戴着一頂遮陽帽,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媽媽,你要是帶我去遊樂場,給我買雪糕冰淇淋和雞腿吃,我就原諒你了。”
“饞貓。”嘴上雖然是這樣嫌棄着,但是身體卻很是誠實地帶着人去買了她所說的這些東西。
把小姑娘給哄開心以後,纔算是長舒出那麼一口氣來,接下來的一段空閒時間裡,小姑娘都笑容明媚得不可方物。
夏妤被她這樣好情緒渲染得也沒有了一點的焦躁,就是一開始的不耐,都在慢慢消退之中。
她站在旋轉木馬前的欄杆位置,眯起眸子看着在旋轉木馬上歡呼雀躍的小姑娘,嘴角邊微揚起。
“爸爸,我今天又學會了一首曲子,是……”
看着小姑娘的時候,她忽然間腦袋裡響起這樣一聲話,聽得她狠狠皺起眉頭。
如果說,她真的沒有記錯,答話的那個男人是他的話,那剛開始說這話的孩子是不是……
夏妤不敢深想,眸子已然紅了一圈。
“媽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我去叫顧叔叔過來,你先撐一會好嗎?媽媽你別嚇我呀。”耳邊忽然炸起小姑娘的聲音。
夏妤找到一點歸屬感,立馬搖頭抓着人的手細聲道:“沒有,媽媽只是忽然間有些頭疼而已。”
寂靜無聲,痛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