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闆,可把你給盼來了。”張治春從出了李金的辦公室後就一直在盼望着江崇義早點來,可是一直到下午,江崇義才姍姍來遲。
就在剛纔,他聽到了一個令他魂飛天外的消息,朱代東竟然來去了樹木嶺中學,表面上是跟原來的同事述舊,可誰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他想去聽聽朱代東跟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可是擡了幾次腳,最後都收了回來,這件事要慎重啊,一個應對不好,自己的行爲就會起到反作用。
“張主任,我一接到老李的電話,馬不停蹄的就趕來了,可是一刻都沒有耽擱。”江崇義四十來歲,大腹便便,兩隻圓溜溜的眼珠子就像方向盤似的,不停的轉着,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這不是急麼。”張治春滿面愁雲的說道,朱代東把話說得很重,雖然李金讓他放心,可是隻要朱代東一日沒有點頭,他這心就懸在嗓子眼,根本就放到了肚子裡。
“張主任稍安勿躁,我剛從老李那裡來,情況已經都清楚了,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江崇義笑的時候,眼睛只露出眯縫一線。但如果緊盯他的眼睛的話,反而能看到裡面精光四射,他是個生意人,而且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處理這些問題駕輕就熟。
“真的?”張治春現在可是把江崇義當成了救命稻草,李金的後面有個袁平不錯,但朱代東的背後也站着個陳樹立啊,朱代東在樹木嶺的根基尚淺,可再怎麼淺,也是個副鄉長,自己這個沒級沒品的學區主任跟人家還是沒得比的。
“我還能騙你?再說,騙你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張主任,我聽說這個朱鄉長以前是你們學校的老師,跟你的關係應該很不錯纔對,爲何會在這件事上故意爲難你呢?”江崇義拿出盒煙,很熟練的抽了一支出來,送到張治春面前。
“說來話長啊,朱鄉長現在就在我們學校,要不要先去跟他見個面?”張治春說道,他現在是學區主任,其實辦公地點離樹木嶺中學並不遠,一百米都不到。
“現在還不是跟他見面的時候。”江崇義輕輕搖了搖頭,眸子裡透出一道亮光。
“現在還不是時候?”張治春現在可是心急如焚,他現在最喜歡聽到的就是朱代東能跟他說一句:設備的事就交給你了。其他的,對他都是浮雲。
“張主任,現在真的不是時候,這可是工作時間,現在去打擾他不合適。”江崇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想,張治春好歹也是個學區主任,卻這麼糊塗,這樣的事能在大白天去說去做麼,沒腦子!
“好,我一切聽江老闆的。”張治春現在是灰心喪氣,誰要是能給他出個主意,他就能把對方當成主心骨,當成自己的精神寄託。
“這就對了嘛,晚上跟我去趟朱鄉長家裡,一切就OK了。”江崇義拍拍張治春的肩膀,安慰道。
張治春原本也是個機靈之人,一聽江崇義的話,便明白剛纔自己孟浪了,現在這個時候確實不是去見朱代東的好時機。如果他聽了學校老師們的一些胡言亂語,一怒之下說出什麼過激的話來,可就一點回旋餘地也沒有了。
“江老闆,現在時間還早,要不我給你安排個地方,先去休息一下?”張治春明白了江崇義的意思,心情也好了起來,這件事有袁鄉長在後面當後盾,有李副鄉長全力配合,再加上江崇義這個老油條親自出馬,相信朱代東應試不會爲難自己了吧?
“現在休息什麼?張主任,要不摸幾圈吧?”江崇義淡笑道。
“好,我馬上安排。”張治春笑靨如花的道,上次江崇義提出要摸幾圈的時候,他還以爲這個江老闆是個不務正業之徒,看在李鄉長的面子上,他勉爲其難的叫了幾個人來陪了一下。沒想到結果是出乎意料之外,江崇義這哪是打牌,簡直就是送錢嘛。一開始他還沒有覺察出來,後來見他有胡不胡,有炮不捉,甚至還把清一色自摸這樣的牌放水,如果這樣他都不知道江崇義的意思,那他比學校後面豬圈裡的幾頭豬還要蠢了!
上次張治春只是應付江崇義,隨便從學校叫了兩名老師,今天他就把自己的親信,教導主任徐正武和總務主任潘勇叫來。當張治春把徐正武和潘勇介紹給江崇義時,江崇義聽到二人的身份時,眯縫的眼睛猛的張了一下。
今天的牌局比上次又要大一些,江崇義特別坐在張治春的上首,一個小時不到,江崇義已經輸了近二千元,這其中張治春贏了近一千,徐正武和潘勇各贏了幾百元。
張治春現在已經把上午的憂愁丟到了九霄雲外,望着身邊越堆越高的鈔票,他的嘴巴就沒有合攏過。現在時間還早,就算玩到晚飯前,按現在這樣的速度,自己得贏好幾千塊錢。這個江崇義真是好手段,竟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自己拿的開心,他也送得樂意,這樣的人想不發財都難。
正在張治春在盤算着贏的這筆錢要如何花的時候,外面傳來幾聲“篤篤篤”的敲門聲,張治春很不樂意的起身去開門,誰他媽這麼不開眼,不知道自己玩興正濃麼?猛的拉開門,張治春正想對來者破口大罵一頓時,突然一愣,因爲映入眼簾的是穿着公安制服的幾名警察。
“我們是派出所的,接到羣衆舉報,有人在此聚坐賭博!”站在門口的侯勇冷冷的說道。
“侯所長,這是從何說起?”張治春滿臉堆笑的道,“我們就是在陪個朋友玩玩,怎麼能算是賭博呢?”
“這不是賭博是什麼?”侯勇走進去,看到光是桌上的錢至少就有數萬元,光是那個胖子身前,至少就有二萬元。這可不是賭博了,簡直就是豪賭。
張治春暗暗叫苦,江崇義喜歡講大牌,剛開始的時候,他就從包裡拿出三沓錢擺在身前,不管他是作秀還是擺譜,這筆錢現在都成了罪證。
“侯所長,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張治春額頭上開始冒汗,心中暗罵,這是哪個缺德鬼告的密,讓我知道,一定讓他好看!
“有話就在這裡說吧。”侯勇一臉的嚴肅,可他心裡卻樂開了花,朱代東告訴他有人在賭博,問他有沒有興趣,只要是朱代東的事,侯勇怎麼會有興趣?這個時候朱代東突然告訴自己這麼一條消息,侯勇就算完全沒有興趣,他也會全力以赴的來辦這件事。
“這位是侯侯所長吧?我們這是娛樂,不是賭博。都是幾個朋友,沒必要搞得這麼僵吧?”江崇義此時已經從慌亂中鎮靜下來,這裡是樹木嶺,這個所長再狂,自己有袁平和李金這兩個後臺,還會怕了他這個小小的所長?
“娛樂?拿人民幣娛樂就是賭博,賭資沒收,人全部跟我回派出所!”侯勇冷笑道。
“侯所長,你不能這樣啊。”張治春大驚失色,他還沒從剛纔的喜悅中清醒過來,馬上就要樂極生悲,這讓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張主任,我們也沒有辦法,你們違反了治安管理條例,就必須接受處罰。”侯勇大體知道朱代東這次是想針對誰了。
“侯所長,錢你們可以帶走,人能不能就別去派出所了?”張治春哀求道。
“張主任,你想讓我犯錯誤?知法犯法的事我侯勇可從來都不會幹!”侯勇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如果沒有朱代東報料,他也不是不能給張治春這個面子,畢竟自己的兒子還在樹木嶺中學呢,但是既然是朱代東發了話,這件事如何處理,自己是不能擅自作主的。
“我要跟李鄉長打個電話。”江崇義見侯勇油鹽不進,又有些慌亂了,他這次來樹木嶺,總共帶了三萬元,爲了給自己臉上抹金,他故意把錢全部拿了出來,準備輸個萬把塊錢就收手,沒成想,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到了派出所會讓你打的。”侯勇一把擰起江崇義,指揮所裡的其他人,把桌上的錢全部收了,押着張治春、江崇義、徐正武和潘勇就回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後,侯勇讓別人按照程序去審,自己回到辦公室給朱代東打了個電話。
“代東,人已經抓回來了。”侯勇笑道,剛纔他在學區可是一直板着臉,可實際上,心裡早就樂開了花,這次光是沒收的賭姿就有近三萬元,再加上罰款,至少可以爲所裡創收四萬元,這筆錢可能給所裡解決大問題。
“那就好。”朱代東說道。
“你就沒什麼要說的?”侯勇笑着問。
“裡面有個叫江崇義的,至少給我關三天,有沒有困難?”朱代東問,江崇義是檢舉信中的關鍵人物,只要掌握了他,這件事自己就要從被動變爲主動了。
“沒有問題,我保證七天之內他離不開派出所的大門,除非你來電話,否則就算是局長來了電話,也要不走人。”侯勇篤定的道。
“好,侯哥,那我就多謝了。”朱代東笑道。
“是我應該多謝你纔對,這次可是抓了條大魚。對了除了江崇義外,其他人是不是按照正常程序走?”侯勇問。
“可以。”朱代東沉吟了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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