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認爲,木川現在搞的全民免費公交也好,即將實行的全民免費醫療也罷,就算是楚川公路,也有人認爲,現在木川只是作秀,一旦建成之後,沉重的財政壓力,將把木川壓得透不過氣來。?
之所以現在朱代東敢這麼花錢,無非就是木川出了個有色金屬企業罷了,每年木川從冶煉廠,隨時都能套現數十億的資金。要不是這樣,朱代東會有這麼大的底氣??
但是這些人都只是就事論事,他們沒有看到,一旦木川實行這樣的政策,讓人民羣衆無需爲看病而擔憂,無需爲子女的教育擔心,他們對待生活的態度,將會發生多麼大的變化。改革開放以來,人民羣衆的腰包確實慢慢開始鼓了起來,但是相應的,他們身上的負擔,也開始越來越重。按照收入支出比,現在的人未必就比二十多年前的中國人要高。?
現在的教育與醫療支付,在人民羣衆的生活支出中,比例越來越高,上不起學的人,現在倒不多,但是看不起病的人,大有人在。?
在公安局那邊沒有完全收網之前,朱代東並沒有打算向省裡彙報。他在聽取趙金海彙報的時候,也向他提出,要嚴格保密,迅速出擊,爭取讓犯罪分子一個也不漏網。?
但是這件事,朱代東覺得有必要向周保寧作一次專門的彙報,扒竊團伙的事,不但關係到朱代東,同時也跟周保寧有莫大的關係。以現在周保寧的身體情況,如果扒竊團伙的案子沒有處理好,省裡完全有理由借這件事,調整週保寧的職務。我黨的政策,一向都是無過便是功。周保寧現在好端端的市委書記當着,只要他不犯大的錯誤,這個市委書記他能穩穩當當的幹到退休,或許幹到他無法正常工作的時候。?
但是到市委大院之後,朱代東還沒有見到周保寧,就“聽”到一件讓他反感的事情。馬志旺正在向王利波彙報扒竊團伙的案情。作爲政法委書記,馬志旺對木川的公、檢、法、司都有非常大的影響力。昨天晚上在百貨大樓抓到的那對男女,以及今天清晨在迎賓館抓獲了蘇山同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此時的他,正在向王利波彙報。?
“保寧書記,對於蘇山同這個犯罪團伙,我想知道市委會是什麼樣的處理意見?”朱代東說。?
“當然要嚴厲打擊這種氣焰囂張的犯罪團伙,但是代東,距離你向省裡的保證,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時了,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周保寧說,他此時並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蘇山同一案最新進展的彙報,對於朱代東提出來的問題,自然也不能給出滿意的答覆。?
“蘇山同已經在今天清晨落網了,保寧書記不知道?”朱代東佯裝詫異的說。?
“落網了?”周保寧驚喜的說。?
“是啊,我以爲你知道了呢,馬書記沒有向你彙報?”朱代東驚詫的說。?
“現在還沒有正式上班嘛要。”周保寧臉色一變,強裝笑顏的說,作爲市委書記,他應該對全市所有的重大事情,有最先的知情權。可是現在,朱代東知道了,馬志旺也知道了,唯獨他這個市委書記卻不知情,這算什麼事嘛。?
“也對。”朱代東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現在距離八點只差幾分鐘,算是免費接受了周保寧的解釋。?
“蘇山同是在哪裡被抓獲的?”周保寧問,這件事不但關係到朱代東的前途,跟他的命運也惜惜相關,他已經聽到省裡有傳聞,說省裡準備調整自己的工作。他正準備向省裡的主要領導彙報工作,以飽滿的精神狀態,回擊那些流言蜚語。?
“說出來真是令人不敢置信,這個人竟然躲到了迎賓館,以外地投資商的名義,讓招商局安排住進去的。我一得到消息,馬上就趕了過來,趙金海同志向我彙報,今天晚上之前,公安局就要採取行動,爭取一網打盡這些犯罪分子。”朱代東說道。?
“抓人的事就由公安局去處理便是,這樣吧,讓志旺同志過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如何處理這個扒竊團伙。”周保寧淡淡的說,說到志旺同志的時候,他的語氣稍微有一些變化。?
馬志旺剛剛向王利波彙報會扒竊一案的最新進展,得知這個結果之後,他滿腔的喜悅頓時化爲烏有。原本以他的判斷,公安局想要在明天八點之前抓到這個以江南賊王爲首的扒竊團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朱代東在沒有任何重要線索的前提下,敢向車杜炯做這樣的保證,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一度他甚至以爲,朱代東在木川恐怕很難再待下去了,就算他的到來,爲木川的經濟發展作出了一定的貢獻,就算他的到來,讓木川人民得了一定的實惠,可是政治就是這樣的殘酷,功過不能相抵。朱代東從一名副廳級幹部,現在享受正廳級幹部的待遇,就已經是組織上對他最好的獎勵。?
可是哪能想到,朱代東竟然就像走了狗屎運似的,先是昨天晚上在百貨大樓遇到了兩名扒手,後來又得到了迎賓館住進了一名行蹤異常的人。朱代東又不是刑偵專家,他哪能一下子就看到那兩名扒手呢??
據馬志旺所知,那對在百貨大樓被抓獲的男女,是蘇山同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可就是這樣的高級扒手,竟然會被朱代東一眼就看了出來,而且還叫來公安人員,把他們摁在百貨大樓。這樣的眼光,不要說一般的刑偵人員,就算是馬志旺自己,他也覺得不可能做到。特別是朱代東帶着公安人員去抓人的時候,就好像那對高級扒手,是專門在那裡等着被抓一樣,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公安局的人來了個甕中捉鱉。?
剛纔他向王利波彙報的時候,也把自己的疑點說了出來,他甚至還懷疑,這個扒竊團伙,是不是朱代東讓公安局故意弄出來的,爲的就是讓人看到木川的決心有多大,木川公安局的能力有多強。要不然,這麼多的疑點,根本就沒有解釋。?
對於馬志旺的置疑,王利波有一部分也有同感,可是在電話裡,他卻不會同意馬志旺的判斷,甚至還告誡他,應該相信朱代東的政治覺悟,同時對木川公安局的能力,也不能這樣懷疑嘛。?
接到任光敏的電話,馬志旺心裡一驚,剛纔只顧着向王利波彙報扒竊案的最新進展,卻沒有來得及向周保寧彙報,會不會讓周保寧不滿?周保寧的能力如何暫且不說,他在木川的威望和脾氣,那可是出了句的。就算是他,如果周保寧要批評,也絕對不會留有餘地。?
“小任,保寧書記找我什麼事?”馬志旺問,在去見老闆之前,先從秘書這裡打聽一下,是很有必要的。特別是如果碰到老闆心情不好的情況下,那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彙報的。?
“好像是關於扒竊團伙的事吧,朱市長也過來了。”任光敏淡淡的說,他身爲市委書記的秘書,全市所有的領導,都會對他客氣有加。他也清楚,別人看重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職務。?
對於這一點,他有非常清醒的認識,所以他對待市裡的領導,態度都差不多,表面上恭敬、親近,實際上卻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他如果因爲要討好某個領導,而與之走得近,那很有可能就會跟周保寧走得遠了。在市委大院,他服務的對象永遠都只能是周保寧,這是他工作的根本原則,如果離開了這個原則,任光敏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現在的位置。?
“哦。”馬志旺暗暗吃了一驚,朱代東肯定已經知道了扒竊團伙的事,趙金海是他的人,只要是這件事有一丁點進展,趙金海肯定就會第一時間向朱代東彙報,甚至馬志旺也知道,趙金海並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對於這一點,他心知肚明,可是卻無力改變。?
到周保寧辦公室後,馬志旺果然看到了朱代東,他進去的時候,朱代東跟周保寧不知道在談什麼事,相談甚歡,可是一見到他進來,馬上就停了下來。兩人臉上的笑容也立馬消失,都換上了一套嚴肅的表情。這讓馬志旺心裡一驚,朱代東跟周保寧如果在某種事上的態度保持一致,木川的事情,也就基本上沒有了再更改的餘地。?
“志旺同志,請坐,找你來,只要是想聽聽你這個政法委書記的意見。”周保寧淡淡的說道,他特意沒有說是蘇山同的事情,相必馬志旺也應該知道是這件事。?
“保寧書記,朱市長,今天早上,蘇山同已經落網,是不是這件事?”馬志旺心裡一驚,周保寧對待他的態度,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是啊,馬書記的消息很靈通嘛。”朱代東笑了笑,說。?
“我也是早上纔得到消息,聽說今天就可以收網。”馬志旺微笑着說。?
周保寧卻只是板着臉,哼了一句,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根,重重的吐出一口濃煙,讓馬志旺一時都看不清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