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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軍對吳震的誤導居心叵測,因爲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要吳震具體怎麼做,而他又特別提到了“心意”,這個詞在特定的環境,已經產生了另外一種意思,可是從表面上看,又說不出什麼呢。哪怕到時就算向組織彙報,江軍也是理直氣壯,何小耀確實請朱代東吃過飯嗎?這難道不是心意?
而若是吳震錯誤的領會了意思,那可就有好戲看了。行賄、買官、受賄、賣官,無論哪一條,都夠朱代東好受的。這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絕對是一大危機。可朱代東?他已經聽到了江軍與吳震的對話,只覺得江軍就像一個小丑,爲了報復自己,不惜讓吳震入局。
“江縣長,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吳震在心裡盤算着,這份“心意”得多大,太大了,不值當,自己教育局長當得好好的,何必去幹那虧本買賣?太小了,又怕事情辦不好。
“這有什麼謝不謝的,我又沒幫你什麼。以後有事情隨時來找我,先提前祝賀你就任農業局長。”江軍嘿嘿的笑着。
吳震心裡感慨萬端,都說江軍跟朱代東不對付,看來言過其實,要不這樣,他能知道何小耀的事?望着吳震感‘激’涕零的表情,江軍心裡樂開了‘花’。這件事成不成對自己影響都不大,成了,馬上向市紀委舉報。沒成,自己也沒損失什麼,一切都要看吳震是否調任農業局長。
也不知道是不是吳震的“心意”很到位,僅僅半個月後,吳震擔任農業局長的任命就下來了。當然,這個任命組織程序很到位,一點都沒有漏‘洞’,可就憑這個速度,江軍聽了之後不由得很興奮。這樣的速度,這樣的效率,如果中間沒有貓膩,他連自己都不相信。
自從朱代東調到縣城之後,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亢奮過。就像一個獵人看到獵物掉進了自己設下的陷阱,那種自得、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成就感,讓他很舒暢。
江軍給市紀委書記謝田打了電話,本着一名共產黨員的良知,本着一名黨員幹部的覺悟,他覺得有責任,有義務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紀委。在電話裡,江軍信誓旦旦的保證,吳震絕對給朱代東送過錢,具體多少,他還不清楚。但他可以配合紀委,把問題搞清楚。
因爲涉及到朱代東,謝田不敢怠慢,馬上跟郭臨安溝通了這件事。郭臨安很吃驚,朱代東確實向他提過,吳震更適應擔任農業局長,教育局有一定的專業‘性’,像吳震這種人,實在不怎麼適合。
“謝書記,隨便懷疑黨的幹部,這可會影響到下面同志們的工作積極‘性’哦。”郭臨安不冷不熱的說,每年紀委都會接到大量的舉報,但查有實據的不多,買張二‘毛’錢的郵票,就能把信寄到紀委,這舉報的成本也太低了些。
“這次是實名舉報。”謝田沉‘吟’了一下,緩緩的說。上次雨‘花’縣的常務副縣長王聖利是他親自查的,現在接任的這位常務副縣長,難道又要重蹈覆轍嗎?在心裡,謝田其實對雨‘花’縣的常務副縣長這個職務有些憎惡,他是對職務不對人,不管誰坐在這個位子上,都會令他想到當初的王聖利。
當初王聖利主動向紀委上繳婚喪嫁娶的費用,自己代表紀委重重的表揚了他,就差沒給王聖利開表彰大會了。可沒過多長時間,就傳出王聖利借婚喪嫁娶之名,大肆收取下屬單位和個人的禮金,高達一百六十多萬。這無異於當面給了他、市紀委一記重重的耳光。這個新來的常務副縣長朱代東,不會也是跟王聖利一樣的人吧?
“謝書記,既然有人實名舉報,本着對朱代東同志認真負責的態度,我堅決支持紀委的任何行動。”郭臨安堅定的說,如果朱代東真的是因爲收了吳震的錢財,他絕對不會包庇。這樣的事也包庇不了,但他更願意相信朱代東個人的品質。
郭臨安心裡在詫異的想,到底是誰實名舉報了朱代東?像這樣的事,無論是朱代東還是吳震,都不會跟別人說起,那這個實名舉報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但這個問題,他沒有問謝田,因爲這不符合規矩。縣委書記也不能干擾紀委辦案,這是原則,大家都得遵守,至少表面上得遵守。
“那好,我們不能隨便冤枉一名同志,但也不能輕易放過一名罪犯。”謝田緩緩的說。
江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接到市紀委書記的電話竟然會隱隱有此興奮,除了他,恐怕別人都不願意接到紀委的電話吧?這件事是自己暗中計劃,推‘波’助瀾,現在終於修成正果,這次如果朱代東倒臺的快,自己不接替他的常務副縣長,當個常委副縣長應該不會有什麼難的吧?
“江軍同志,市紀委將派兩名同志來雨‘花’縣,到時他們的工作還需要你大力配合啊。”謝田在電話裡說道。
“保證全力以赴配合紀委的調查。”江軍‘激’動的說。
下午,市紀委紀檢室副主任胡建恩和紀檢室的幹部婁國忠就到了雨‘花’縣,他們沒有驚動雨‘花’縣的相關部‘門’,甚至開來的車,也不是掛的紀委的牌。到了雨‘花’縣後,胡建恩給江軍打了個電話,這件事江軍早就在策劃,他告訴胡建恩,下班後去他家裡。
江軍馬上約吳震吃飯,吳震接到電話,連說不敢,應該是自己請江縣長。江軍笑着說,“飯店的菜味‘精’太多,還是在家裡吃的好。今天你嫂子準備了幾個菜,一來爲你送行,二來爲你祝賀。”
“江縣長,這哪行啊,太麻煩了,要不來我家吧?”吳震連忙說。
“都已經準備好了,吳局長是不是到了農業局,就不認我這個主管副縣長了啊。”江軍淡淡的笑着,既像是揶揄,也像是譏諷。
吳震哪能不給江軍這個面子?吳震跟他約好,八點準時到。
晚上八點,吳震準時出現在江軍家,手上提着兩箱二十年陳釀的茅臺,一盒極品鐵觀音茶葉和兩條軟中華,“江縣長,今天真是麻煩嫂子了,下次找個純天然的飯店,再向江縣長和嫂子陪禮。”
“看你說的哪裡話,你來就來,怎麼還帶着東西。”江軍佯裝不喜的說,原本這些東西實屬平常,下屬來串‘門’,帶點菸酒茶葉什麼的,一般都會笑納。但今天不行,裡面的房間裡坐着兩名紀委幹部呢,自己清正廉潔的形象可不能破壞了。
“我總不能白吃江縣長的飯吧?”吳震笑呵呵的說,順手就把東西放到了茶几上。
江軍也沒有再堅持,小不忍則‘亂’大謀。
“吳局長,恭喜啊,看來你的能力真的很不一般啊。”江軍坐下之後,笑呵呵的說。聲音比平常要大一些,中氣也足了那麼幾分。
“哪裡,都是江縣長指導有方。”吳震打着酒嗝,說,其實這已經是他今天晚上的第三場飯局了,新官上任,要感謝的人很多啊。但江軍對他的幫助很大,無論如何也是要來赴這個約的。
江軍自得的笑了笑,裝着很隨意的說:“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也沒出什麼力,倒是朱縣長,你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朱縣長那人,唉,怎麼說呢……”吳震嘆了口氣。
“是不是胃口太大?”江軍眉頭一揚,大聲的問。
“朱縣長的胃口確實不高,能喝也能吃。”吳震點了點頭,他跟朱代東喝過幾次酒,朱縣長的酒量,他甘拜下風,要是以酒量論職務,朱縣長足夠當國家主席的了。
“我沒問這個,你的心意送到了沒有?”江軍問,“心意”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不瞞江縣長,要不是你提醒,這次的調整恐怕就黃羅。”吳震的聲音也很大,聲音裡透着欣喜,這是真誠的感謝。
“我可沒提醒你什麼,都是你的功勞。”江軍緊張的看了看房‘門’,這個吳震,說話不說重點,七拐八拐的扯這些做什麼?
“要說這次的調整,朱縣長真的幫了大忙,但我更感謝的是你江縣長,古人云,一字千金,江縣長,最近我手頭上有點緊,這點小意思,一定不要嫌棄。”吳震從身上拿出個信封,輕輕的推到了江軍面前。
“吳震同志,你這是幹什麼?我江軍是這樣的人嗎?”江軍駭然失‘色’,‘色’厲內荏的呵道。
“江縣長,請你一定不要嫌棄,這次真的沒有辦法,二千塊錢確實有點拿不出手,可你放心,這錢是我多工資裡省出來的,絕對乾淨”吳震連忙解釋道。
“吳震,你‘混’蛋你調整職務送錢給我做什麼,要送也要送給朱代東啊”江軍顧不上再諄諄‘誘’導,將心裡話全部說了出來。
“江縣長,朱縣長其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我送盒茶葉給他,他硬是回送了我兩箱酒,這不,借‘花’獻佛,提到你這裡來了。但是對於江縣長的提醒,我吳震感‘激’萬分,我知道,這次的錢可能少了些,但你放心,細水長流,到時一定不會讓江縣長失望的”吳震信誓旦旦的保證。
“你……你……你……”江縣又急又氣,除了用手指着吳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