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志勇介紹,城東區工商局的局長不是孔世祥而是夏曉丹,他真是嚇了一跳,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記憶力,城東區的工商局長是孔世祥,什麼時候換成夏曉丹了呢?
“朱市長,孔世祥確實擔任過我們區一段時間的工商局長,但是因爲某些原因,最後由夏曉丹擔任了局長。宋志勇說道,他很久沒有接到朱代東親自打來的電話了,可是沒想到,現在接到朱代東的電話,問的卻是別人的事。
“夏曉丹?是不是原來你們區委組織部幹部科的那個夏曉丹?”朱代東詫異的說,對於孔世祥去城東分局,他是知道的,可是孔世祥離開城東分局,卻沒有人通知他。
“是的。”宋志勇佩服的說,朱代東的記憶力真是非常強,機關裡的人事檔案,他記得很清楚。
“那好,沒什麼事了。”朱代東淡淡的說,宋志勇到城東區之後,各項工作都能拿得起來,對他的表現,朱代東還算是比較滿意的。
朱代東雖然沒事了,可是宋志勇心裡卻裝了事,朱代東親自過問自己下面一個工商局長,這件事可大可小。說實話,對於工商局長這個職務,當時他並沒有太多的過問,而且他也跟狄南軍溝通過,狄南軍對於城東區推薦的夏曉丹,也表示認可。可是他並不知道孔世祥跟朱代東的關係啊,這是自己的失職。
宋志勇原來只是來城東區掛職的區委副書記,今年就是他掛職結束的時候。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將回到原來的單位。可是最終,卻因爲朱代東的緣故,從而把他留了下來。不但沒走了。而且還扶正當了一把手。對朱代東的感激,他是發自心底的。可是這次對於工商局的人選,他卻沒能察覺到那個孔世祥跟朱代東可能的關係,這是他的失職。
宋志勇當即給狄南軍打了個電話,一開口,宋志勇就連聲抱怨:“狄局長,你可太不夠意思了。”
“宋書記,我怎麼不夠意思了?上次跟你喝酒。我可是一杯都沒落下。”狄南軍被宋志勇問得一頭霧水。
“你還說呢,上次我們城東區工商局長人選的事,我不是徵求過你的意見麼?你怎麼沒詳細介紹孔世祥?”宋志勇嗔惱的說,如果狄南軍提了半句朱代東的名字。他肯定會在區常委會上力挺孔世祥。
“孔世祥?”狄南軍疑惑不解的問,他並不知道宋志勇跟朱代東的關係,市裡很多幹部都認爲宋志勇是周保寧推薦上去的,只有極少數人清楚,真正把宋志勇推到現在這個職務上的。正是朱代東。
“是啊,這個孔世祥是不是跟朱市長有什麼關係?”宋志勇問,這是他亟需要了解的情況,不但要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而且還要知道這種關係的親密程度。
“怎麼啦?”狄南軍驚詫的問,他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孔世祥。上次華坦然給他出主意,讓他推薦孔世祥擔任城東分局的局長。可是最終孔世祥只是代理了兩個月不到的局長,最後還是被涮了下來。現在的孔世祥,恐怕是全局最狼狽不堪的。
“你只要告訴我,他跟朱市長之間的關係就可以了。”宋志勇急道,聽得出來,孔世祥跟朱代東確實有關係,而且這種關係,狄南軍是心知肚明的,可是這個狄南軍,以前怎麼不把這層關係告訴自己呢。
“他跟朱市長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他老婆跟朱市長是大學同學,當然,也只是一般的關係。”狄南軍說道,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接到朱代東關於孔世祥的任何介紹,如果朱代東跟他說起過孔世祥,那不用說,對於孔世祥的任職,他一定會全力以赴。在木川,朱代東早就已經是貨真價實的二把手,木川的官場已經有傳聞,寧願得罪周保寧也不能得罪朱代東。
得罪周保寧的後果,或許只是被臭罵一頓,在會議上直接把他批評得下不來臺。可是朱代東則不一樣,他很少當着別人的面批評人,可是一旦他下定決心,那就不是批評教育的問題,比如常福江、比如申懷中,還有原來驕橫的溫福亮,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然而朱代東卻沒有在他面前說起過孔世祥,這就讓他有一種錯覺,朱代東對於孔世祥的事情,只是隨便一說,或許只是礙於熊世芳的面子,不得已才請他們吃了頓飯。如果誰跟朱代東吃過一頓飯,都要提拔,那就算把組織部長的腦袋想破,他也想不出那麼多職位來安排人啊。
而且據狄南軍所知,頂替掉孔世祥的夏曉丹,背景卻不一般。她原來在城東區組織部,而且還是在幹部科擔任副科長,這樣的人一旦放出來,肯定是要升一格的。
“一般的關係?”宋志勇呢喃自語道,如果是一般的關係,朱代東會親自打電話給他?如果是一般的關係,朱代東會表現得這麼關切,在得知孔世祥沒有擔任工商局長之後,會那麼詫異不已?
“宋書記,是不是朱市長打電話問起了這件事?”狄南軍就算再笨,也知道這件事不同尋常,他壓抑着內心的緊張,輕聲問。
“是的,剛纔朱市長打電話給我,問起孔世祥的工作情況,我是一問三不知,老狄,你得注意,朱市長隨時有可能找你。”宋志勇說道,他這可不是嚇狄南軍,朱代東對待工作非常認真,雖然這件事表面上看,跟公事沒關係,可是誰敢斷定,這件事就會跟公事沒有關係呢?
“找我?”狄南軍心裡一驚,慌亂的說,如果朱代東真的打電話給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孔世祥的情況。如果從能力上說,孔世祥還算是可以的。但從背景上說,他就差遠了。因此,他在單位上,基本上就沒有了出頭之日。好不容易讓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朱代東提出要跟他一起去一線檢查執法,他卻腦殼短路,拒絕了。當時狄南軍氣得很想上去抽他幾個耳刮子,直到抽得他滿嘴流血,臉腫得像個包子似的爲止。
“怎麼,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宋志勇調侃道。
“我光明磊落,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狄南軍兀自嘴硬的說,如果是朱代東聽到,肯定會一陣耳鳴,要說見不得人的事,他確實有一些。可是自從朱代東到木川,特別是朱代東下決心要狠抓食品安全之後,他還真的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那好,現在這個孔世祥還是你手下的兵,這件事你就看着辦吧。”宋志勇笑嘻嘻的說,如果孔世祥留在了城東分局,那問題是他跟狄南軍共同的,可現在孔世祥已經回了市局,跟他就沒什麼關係了。
“什麼叫我看着辦啊,當時我可是推薦他到城東分局當局長的,而且人家還代理了兩個月的局長,是城東區生生把人家給擠回來的。現在可好,不但正科級待遇沒解決,還沒有實職。”狄南軍急忙說道,他哪能讓宋志勇輕易撇清這件事呢,就算事情真的要落到自己頭上,至少也要讓宋志勇欠自己一個人情。宋志勇身爲城東區的區委書記,管轄的範圍和人事,比自己要大得多。雖然兩個人的級別是一樣的,可他寧願跟宋志勇對調。
其實狄南軍原本他也想過,是不是讓孔世祥擔任消費者權益保護處的副處長,雖然比不上城東分局的局長,可也算是聊勝於無。可是後來在調整幹部的時候,那個名額又被別人擠佔了。
權力金字塔的每一次鬆動,能給身處官場之中的每一個人帶來希望,同時也是所有想要參與的人,必須發動一切關係,使出渾身解數的時候。孔世祥每次都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如果他能把朱代東請到工商局來視察一回工作,那對他的安排,局裡也好解決啊。
“你看這樣好不好,出了上次的事,我想孔世祥在你們工商局也待不下去了,乾脆調到我們城東區來算了。”宋匹鵬笑吟吟的說,如果孔世祥真跟朱代東有特別的關係,那跟自己就是一條線上的人,把他調到城東區,肯定不會讓他像在工商局那樣受冷落。
“這樣吧,我問問孔世祥的意思,如果他願意來城東區,我不攔着。可是他若還想留在工商局,志勇書記,是不是讓城東分局的夏曉丹挪挪地方?”狄南軍開着玩笑說,如果宋志勇真願意把夏曉丹挪開,那說明孔世祥跟朱代東的關係不一般,否則讓他去城東區也無妨。
“人事調整豈能兒戲?夏曉丹同志以前雖然是組織幹部,可是哪個單位不是受組織領導,她在城東分局的表現,難道你不滿意?真要是那要的話,我可以調整她的工作。可就算這樣,孔世祥也不適宜再到城東分局了。”宋志勇緩緩的說,他還需要細細領悟朱代東話裡的意思,如果不把這個問題解決,對於孔世祥的安排,根本無從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