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沁真沒想到他的動作會這麼快,稍稍怔了一下,才驚喜地說:“太好了!謝謝你,雲少!”
可是雲驍卻微微沉了聲音,問了句:“你叫我什麼?”
蘭沁這纔想起來,昨天晚飯時商量好的暱稱,連忙改口:“我是說……謝謝你,阿驍。”
她真的有些不習慣這個稱呼,但是看在對方那麼努力地,想要把她爸爸接回來的份上,她只好讓自己儘可能地順着她。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人家幫了她,她總得有所表示才行。
不過是換個稱謂,就能讓對方高興,爲什麼不做呢?
果然,聽到她如此配合地改口,雲驍滿意地“嗯”了一聲,但是隔了一會兒又說道:“你以後不要總是跟我道謝,我不喜歡你跟我客氣。”
“哦,好,那我以後不說。”蘭沁依舊順着他,只是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了某個溫潤的面龐。她趕緊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那個念頭趕跑。
她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如果父親平安回來,並且順利醒來的話,那麼她以後就好好地當雲驍的情人,再不想其它的……算作是對他的報答吧。
可是不知怎的,她自從接到了雲驍的電話以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右眼皮更是跳個不停。照理說,知道很快就能見到父親了,她應該很開心纔是,可她偏偏就是高興不起來,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焦躁,以及……擔憂。
心底裡像是有着某種不詳的預感,讓她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就打電話給雲驍,阻止他接父親回國。
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可是這個念頭就像是在她的心裡生根了一樣,瘋狂地抽枝發芽,不斷壯大。
她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給雲驍打了電話。
“怎麼了,寶貝兒?”雲驍正在處理工作,忽然接到她的電話,有些意外,又有些開心,他淡笑着問:“你是想我了麼?”
他盼望着能夠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就像是一個盼望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樣,內心深處無比的渴望,彷彿只要願望得到滿足了,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可他失望了。
蘭沁的回答是:“雲……阿驍,讓我爸爸一直呆在美國吧,不要接他回來了,好不好?”
雲驍怎麼也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說,立刻詫異地問道:“怎麼了?你不想見到爸爸了麼?”
“想,可是……我好擔心他。”蘭沁的聲音沉沉的,透着濃濃的擔憂,“我自從接了你的電話之後,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總覺得會出事。美國那麼遠,飛機都要飛好多個小時,萬一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蘭沁實在害怕極了,雖然她知道,飛機其實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出事故的概率遠遠比火車汽車什麼的小多了。可是飛機一旦出事,幾
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最近網上又有那麼多飛機失事的新聞,她實在不敢冒險。
她情願見不到爸爸,情願一直承受着那種思念,也不願意讓爸爸冒一丁點風險。
雲驍聽完了她的話以後,忽然輕笑了一聲,安慰道:“你呀,就是緊張得過頭了。乖,聽我的,不要胡思亂想,自己找點事情做,困了就好好睡一覺……明天這個時候,你就能見到爸爸了。”
蘭沁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不打算改變計劃,頓時內心的不安又加重了一層。
她小聲地說道:“阿驍,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的右眼皮一直跳,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別瞎說!”雲驍打斷她,“我不許你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其實他跟蘭沁的父親之間,半點感情都沒有,老頭兒是死是活他其實都無所謂。可是他知道,如果老頭兒出事了,蘭沁一定難過得要死,所以他纔在意老頭的安危,不願意聽到蘭沁說不吉利的話。
蘭沁怔了怔,也覺得自己方纔說的話實在不吉利,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慌忙地連“呸”了三下,這才心裡稍稍安穩一些。
雲驍在電話裡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取笑了她一句:“我今兒個才發現,原來你這麼迷信啊。”
蘭沁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仔細想想,她爲了眼皮子跳就想要不接爸爸回國,又爲了說錯話而吐口水,可不就是大大的迷信麼。
冷靜下來,她也覺得自己的這番行爲有些好笑,再怎麼說,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實在不該相信那些有的沒的。
“可能真的是我太緊張了,關心則亂吧。”蘭沁嘆了口氣,輕輕地說。
雲驍又安慰了她幾句,這才放下電話繼續工作。
而蘭沁則依舊不安,不斷地懷疑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錯了,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科學解釋不清的事情,不能用“迷信”二字一概而論。
反覆糾結了半天,她也沒想出個結果,只能強制性地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不要再去想這個問題。雲驍的私人飛機都已經出發好幾個小時了,總不能這時候再讓人家掉頭飛回來。
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能由着性子胡鬧。
可是心中的那抹不安,始終揮之不去……
時間在煎熬之中緩緩流逝,好不容易熬到了五點多,雲驍下班回家,一進門就給了她一個緊緊地擁抱。
“寶貝兒,我回來了陪你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溫柔,像是帶有某種神奇的力量,瞬間就讓蘭沁的心安定下來。
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像是終於找到了安全的港灣,她無限依戀,就有些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
雲驍瞧出來她的以來,忽然笑着說了句:“小傻瓜。”
蘭沁狠狠一怔,恍惚之中,竟有些不知道身處何方的錯覺。
那句話,本是蘇錦痕的對她的稱謂啊!
可是她沒有像從前跟蘇錦痕鬥嘴那樣,迴應這句話,而是僵硬地推開了雲驍,訥訥地說:
“我不喜歡你這麼叫我。”
她的情緒轉變太過明顯,以至於讓雲驍以爲,她真的非常厭惡這個稱呼,便只好點點頭輕聲說道:“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叫你。”
蘭沁這才鬆了一口氣。
儘管這段時日以來,她一直在努力地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告訴自己要接受現實,要認命……可是如果總是被這樣勾起回憶的話,她實在不知道究竟要何年何月,才能徹底放下對蘇錦痕的感情。
她始終都是一個對感情有所堅持的女人,當初心裡放不下雲驍的時候,她便無法敞開心扉接納蘇錦痕。現在反過來了,她放不下的人變成了蘇錦痕,亦是一樣。
只要她一天放不下那個溫潤如玉的那人,她就一天無法自然地與雲驍相處。
她忽然在心裡頭嘆了口氣,有些感嘆,自己的感情爲什麼總是錯位的,心裡想着的,和呆在身邊的,總也不是同一個人。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上輩子得罪了月老,纔會如此情路坎坷。
她忽然冒出了一個有些無厘頭的想法,懷疑自己的紅線,是不是被月老給系成了中國結?
她被自己的這個念頭給逗笑了,然後就看到了雲驍頗爲無奈的表情。
“一會兒害怕一會兒笑的,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纔好。”雲驍輕輕地說。
蘭沁吐了吐舌頭,不敢告訴他自己方纔的想法。幸好她也沒問,不然天知道那傢伙會不會又吃醋。
所幸的是,她心裡的那些擔憂情緒,倒是被那個無厘頭的念頭給沖淡了不少,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許多。她甚至開始無比期盼,與父親重逢時的場景。
一直到吃過了晚飯、洗完澡躺進被窩裡的時候,她還在不斷地想象着,再次見到父親時會是什麼樣子。
雲驍實在被她弄得無奈了,黑着臉抗議道:“喂,你一整晚都在走神,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蘭沁瞄了他一眼,知道這貨肯定又吃醋了,於是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想我爸,怎麼着吧?!”
“……不怎麼着,你慢慢想吧。”雲驍無奈地說。
他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跟自己的前任老丈人吃醋啊。只是他想着自己拼死拼活地工作,就爲了早點下班回來見她,結果卻是這個樣子的,心裡頭難免有些不平衡。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用急着回來陪你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嘛……”雲驍小聲地嘟囔。
可是臥室裡只有他和蘭沁兩個人,無比安靜,蘭沁怎麼可能聽不見。她笑了一下,轉身抱住雲驍,輕聲地說:“纔不是呢,人家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直到你回來了纔好轉的。”
雲驍聽到她這麼說,立刻就高興起來,嘴角都不自覺地上揚。他微微用力地抱緊她,在她耳朵邊上磨蹭着,用無比曖昧地音調小聲說:“是麼?那你要怎麼回報我呀?”
蘭沁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這傢伙又想那個啥了,臉當時就紅了,小聲地說:“你能不能……不要成天只想着那種事情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