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明一笑:“程總說,這個要徵求大家的意見。你們都說說自己最想去什麼地方吧,我統計一下。至於最後究竟去哪兒,我現在也說不準,反正少數服從多數唄。”
大家又非常熱烈地討論了一會兒,告訴康子明:“咱們設計部,一致決定要去歐洲!”
“好。”康子明很喜歡這個答案,這可比一個一個統計省事多了,直接把這個答案告訴程總。至於最終結果,還得等其他幾個部門的統計結果出來。
第二天,程總宣佈:“十一期間的安排是……歐洲六日豪華遊!”
設計部衆人齊聲歡呼,互相擊掌,果然意見統一就是有好處啊!
至於其他人,也都很高興地接受了這個結果。雖然有的人想去的地方並非歐洲,但這是集體活動,總要考慮一下大多數人的意見了。至於更心儀的旅遊目的地,大不了回頭自己請年假去唄。
整個九月,都是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度過的。大家數着日子盼望着假期快來點。
終於等到了出發的日子,大家興致勃勃地上飛機,先飛帝都,然後在轉飛歐洲……
某個深夜,蘇錦痕終於處理完了手頭的工作。至此,他負責的部分算是告一段落了。後面的事情,就要看三少和雲驍的了。
他終於可以休息一下。
他剛想起身活動活動,卻一下子跌回椅子上,一隻手用力地捂着腹部偏上的位置,疼得臉都發青了。
這段時間,他的胃病又發作了,疼得一天比一天厲害。他想,等明天天亮了,得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了。
胃病是最需要將養的了,像他這樣沒日沒夜地拼命幾個月,病情都不知道惡化成什麼樣子了。
徐秘書端了一杯咖啡進來,看見蘇錦痕的表情,就知道他胃病又發作了。
她默默地退了出去,換了一杯溫水,端過來輕輕放到蘇錦痕桌上。
“蘇總,喝點水緩緩吧。”作爲雲驍的心腹,徐秘書多少事知道一些內情的,知道蘇錦痕現在做的一切,表面上是把雲驍逼到了絕境,暗地裡卻一直在幫他。蘇錦痕辛苦成這樣,也全是爲了儘快幫雲驍打垮顧家和姚家。
正因爲知道這些,徐秘書對蘇錦痕也多了幾分敬佩和感恩。她並不像那些不知情的員工一樣,對他陽奉陰違,而是全力輔佐他,也是發自真心地擔心他的身體。
她,把蘇錦痕當成了跟自己一樣的人——雲驍的心腹。
蘇錦痕拿起水杯,輕輕對徐秘書說了聲:“謝謝。”
他的手抖得厲害,水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劇烈地翻動,像是一場小型的波濤。他吃力地湊到嘴邊喝了兩口,忽然覺得喉嚨中有什麼東西涌了上來,口腔中滿是腥腥甜甜的味道。
他被那突然涌上的液體嗆了一下,猛地咳了一下。
杯中,一片猩紅蔓延開來。
徐秘書驚恐地看着杯中的血,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咳血了!
“蘇總,我送您去醫院。”徐秘書很快鎮定下來,對着蘇錦痕說道。
蘇錦痕凝望着杯中的猩紅,眼神忽然一暗,心頭涌起不祥的預感。自己的身體……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徐秘書想要扶着蘇錦痕站起來,指尖觸到他的手掌時,才發現他的手冷得像冰一
樣。
“我自己能走。”蘇錦痕吃力地說完,卻又吐了一口血。
徐秘書不敢再讓他逞強,不由分說地把他的一條胳膊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撐着他往外走。
蘇錦痕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身體沉得嚇人。儘管他已經儘可能地不給徐秘書太大負擔了,可是對方還是被他壓得氣喘吁吁。
論工作能力,徐秘書的確不輸任何男人,可是體力上的先天差距,卻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彌補的。把蘇錦痕扛進電梯,她就已經累得額頭冒汗了。
可是她找不到人幫她。大部分的員工都已經下班了,剩下的那些,手頭上都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耽誤不得。
當初爲了不引人懷疑,雲驍帶走了所有的心腹,只留下徐秘書一人。可卻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她現在叫人來幫忙也趕不及了。
由於不確定蘇錦痕的情況是否危及,暫時不能讓不信任的人之情,免得公司里人心不穩,影響計劃進行。
徐秘書好不容易纔把蘇錦痕弄到自己的車上,擦了把汗,趕緊開車去醫院。
蘇錦痕蜷縮在後排座椅上,只覺得整個人一陣陣地發冷。腹中,前所未有的疼痛。
到了醫院,做了一連串的檢查,最後的結果讓人很是心驚——胃出血!
蘇錦痕在去醫院的路上就已經昏迷了,經過一連串的搶救,出血的勢頭算是暫時止住了,可人還是一直沒有醒過來。
徐秘書只得打電話,將這個情況通知給了雲驍和三少。她還特意詢問雲驍,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蘭沁。
雲驍一直對蘭沁和蘇錦痕之間的微妙關係,抱有很排斥的態度。聽了徐秘書的問題之後,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沒必要告訴她。”
徐秘書只得遵命,腦海中卻不自覺地回想起這段時間,無數次蘇錦痕胃痛發作她勸他休息的時候,他的回答總是:“我想快點把計劃完成,這樣……我就能告訴她真相了。我不想讓她一直誤會我。”
他的話,一遍一遍地迴響在徐秘書的腦子裡,讓她忍不住想要落淚。
她雖是女強人,卻也有柔軟的一面。這些日子,她間接地見證了蘇錦痕對蘭沁的思念和深情,若說內心半點觸動都沒有,那絕對是騙人的。
計劃最關鍵的時期,也是蘇錦痕最繁忙的時候。那幾天裡,他甚至忙得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只能靠掛營養液維持着。爲了保密,計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很多事情他都必須親力親爲。
他手上扎着針,還有堅持工作的模樣,徐秘書每次想起,都會覺得眼眶溼潤。
沒有任何女人會不渴望愛情,她只是年輕時陰差陽錯地卻過了這一生的因緣,不得不自己堅強起來罷了。可是如果……如果有一個人男人可以爲她付出到這種程度,她甚至連命都願意給她。
只是她沒那份好命罷了。說實話,她其實很羨慕蘭沁。
病牀上的蘇錦痕似乎很痛苦,眉頭鎖得緊緊的,臉上白得幾乎沒有血色,只有一滴滴冷汗。
徐秘書用紙巾替他擦了擦,忽然聽見他含糊地說了句什麼。
她一驚,以爲他醒了。可是問了幾句之後,才發現他其實還在昏迷中。剛纔的那句話,不過是無意識中發出來的。
過了一會兒,蘇錦痕又嘟囔了一句
。這次徐秘書聽清了,他說的是:“小蘭。”
他在叫蘭沁。
他該是有多思念她,就連昏迷了都不忘叫她的名字。
徐秘書靜靜地看着蘇錦痕充滿痛苦的臉,心裡的滋味說不出來,不知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麼。猶豫了好久,她終於撥通了蘭沁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吵雜,夾雜着分辨不清的外國語言。
“你好,哪位?”蘭沁禮貌地問。
徐秘書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開口道:“蘭小姐,我是雲少的秘書,我姓徐。”
“徐秘書你好。”蘭沁記得雲驍以前跟她提起過這個人,他非常信任她。
“蘭小姐,我想告訴你……關於雲氏集團發生的所有一切,外界的報道全都是假的。蘇少……並沒有搶奪雲少的什麼東西,相反,他一直在暗中幫助雲少。”
蘭沁沒說話,心裡思量着到底該不該信她。
徐秘書繼續說:“具體的細節,電話裡不方便跟你透露。但是我可以用人格向你保證,我對你說得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蘇少現在在醫院裡,一直昏迷着,不確定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蘭小姐……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來看看他吧。”
蘭沁焦急地問:“他怎麼了?”
“胃出血。”
胃出血!這病可大可小,嚴重了會死人的!
蘭沁捂着電話飛快地跟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然後換了個安靜的地方,急急地問道:“他在哪家醫院?”
徐秘書把地址報給了她。
“好,我這就回國!”蘭沁掛了電話。
旭陽廣告公司頭一次組織全體員工出遊,而且還是境外遊,這麼好的美事兒當然所有人都參加了。不過卻有一個人,中途要求退出,打算立刻回國。
那個人當然就是蘭沁。
同事們都看出了她的焦急,紛紛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蘭沁猶豫了一下,含混道:“我的……一個朋友,住院了。”她真的已經無法確定,自己現在和蘇錦痕的關係到底該算什麼,只能用朋友一語帶過了。
但是卻有人忍不住說了句:“是男朋友吧?”
蘭沁沒答,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大家看她情緒不對,也就不亂開玩笑了,紛紛勸她不要太擔心。還有人熱心地替她買好了最近一班回國的飛機,大家一起送她去了機場,看着她登機了才放心地繼續去遊玩。
一路輾轉,蘭沁終於回到了江城,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蘇錦痕所在的那家醫院。
他還昏迷着。
徐秘書一直在照顧着,蘭沁見了她,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打聽病情?還用得着打聽麼?長眼睛的人都能瞧出來,蘇錦痕的狀況現在非常不好,幾乎都沒多少人氣兒了。
打聽那個所謂的計劃?她現在根本沒心思聽那些事情。
原本還對蘇錦痕有些許小埋怨,怪他爲什麼不早點把真相告訴自己。可是看了他現在躺在病牀上的樣子,她哪還狠得下心怨怪他。
“他……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蘭沁的眼圈都紅了。
徐秘書嘆了口氣,說道:“累的。他想要儘快完成計劃,好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他說……不想你誤會他太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