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死的決心

雲紫涵走進病房的時候,剛好聽見雲驍對蘭沁說:“找人的事情,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你安心保胎,不要再讓我擔心了,好不好?”

雲紫涵愣了一下,她以前從未聽過自己英明神武的哥哥,用這麼柔軟的語氣說話。

由於雲驍是背對着玄關,因此並沒有看到她,反而是蘭沁先發現的。

“紫涵,你怎麼過來了?”蘭沁有些擔憂地說她:“大晚上的,你一個人跑這麼遠,多不安全。明天再來看我不也是一樣。”

雲紫涵走過去拉着她的手,神情關切地問:“嫂子,你還好麼?孩子好不好?”

蘭沁拍拍她的手,說:“我沒事,寶寶也還在,只是需要住院安胎,你別擔心。”

“嗯。”雲紫涵點頭。

蘭沁看了眼時間,都已經後半夜一點多了,便說道:“太晚了不安全,你就別回去了,在這兒將就一宿吧。”

雲紫涵也是這麼打算的。這家醫院的病房都是獨立的小洋樓,裡面有很多空房間,爲的就是方便家屬陪護。哪怕再多幾個人,這裡也是住得下的。

三人各自休息了,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午,管家艾倫送來了不少換洗的衣服,還細心地帶了洗護用品過來。雖然這種東西醫院也提供了,但到底不是他們用慣了的牌子,總覺得不如家裡的好。

九點多的時候,秦楓來探望蘭沁。

對於他的到來,蘭沁和雲驍都有些驚訝。先前秦楓並未說過詩詩住在哪家醫院,因此他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

秦楓是個聰明人,看到他們夫婦二人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表情,就知道雲紫涵肯定沒替他轉達要來拜訪的那番話。

他不動聲色地瞟了雲紫涵一眼,後者冷冷地白了他一下,轉過頭不看他。

那個小丫頭……還真是過河就拆橋,翻臉就不認人的主啊!秦楓在心裡暗暗地想着,同樣是一個爹媽生出來的孩子,性格和教養怎麼就差別這麼大呢。

蘭沁問了問詩詩的近況。

秦楓臉上一貫的散漫立刻不見了,整個人都變得悶悶的。

雲紫涵對他有成見,覺得他這些哀痛都是裝出來的,不想看他演戲,隨便找了個藉口回別墅了。

她走後,秦楓纔開口:“詩詩她……從醒過來以後,就沒再跟我說過一句話。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肯理我。我起初以爲是藥物的影響,還特地請醫生做過檢測,但是結果表明她的大腦沒有受到損傷……她只是不想理我。”

蘭沁安慰他:“心裡的傷口才是最難以癒合的,這種事情急不來,你要多給她一點時間。”

秦楓垂下眼睛,濃密的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蘭沁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她什麼時候又會離開我。”

“你不知道,她爲了籌劃這次自殺,足足準備了三個多月,以失眠爲藉口,讓我買安眠藥給她。她怕我發現,一天藏一粒,藏了一百多顆,趁我不在的時候一次性全吃了……”

“如果……如果我那天行程有變動,提早回家,可能,可能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蘭沁沉默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詩詩竟然

可以籌備那麼久,可見她的求死之心有多麼堅決。她真的無法想象,那個女孩內心裡究竟藏了多少絕望,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她就沒有一天動搖過麼?

“秦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們兩個分開,從此陌路,纔是對彼此最好的結局?”蘭沁問他。

秦楓低着頭,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蘭沁和雲驍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不去打擾他。

忽然,他擡起頭,問雲驍:“有煙麼?”

雲驍愣了一下,在他的記憶裡,秦楓是從來不抽菸的。不,應該說他最討厭的東西就是煙。

秦楓頓了頓,又重複了一遍:“雲哥,有煙麼?”

雲驍摸出一根菸遞過去,又給他點了火。秦楓一言不發地抽着,中間咳嗽了幾聲,但還是大口大口地吸着。

煙抽完了,秦楓把菸頭丟到地上,用鞋底碾滅。他的動作非常慢,帶着一股狠意,好像踩在腳下的不是菸蒂,而是什麼別的東西。

他終於開口說話了,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我知道。可我就是不願意那樣。哪怕她死了,我也要把她的屍體留在身邊!”

他這話說得特別狠,也特別決絕,以至於蘭沁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在說些什麼了。誰都不是傻子,道理人人都懂,只是“懂”並不代表可以做到。否則,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悲劇了。

秦楓起身告辭的時候,蘭沁終於想到了自己還有一句話可以說,於是便叫住了他,說道:“秦楓,如果你願意的話,讓詩詩過來和我住一起吧。”

雲驍也在這時附和了一句:“是啊,就算不能開導她,起碼也能跟她做個伴,免得她一個人胡思亂想。”

秦楓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哪還敢讓她一個人呆着啊,我真恨不得把所有手下全叫過來,圍着她站一圈,二十四小時盯着她……呵呵,真要那樣的話,恐怕她會更恨我了吧。”

蘭沁挺可憐那個詩詩的,於是便又說:“你肯定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每天陪着詩詩,就讓她過來跟我做個伴吧,我替你看着她不讓她自殺,你也能放心些。”

“……謝謝你,大嫂。”秦楓說:“那就過幾天吧,等大嫂你身體狀況穩定一些,我就讓詩詩搬過來。”

蘭沁笑了一下:“那就這麼說定了哦。”

“嗯。”

秦楓走後,蘭沁問雲驍:“我沒跟你商量,就提議讓詩詩搬過來,你會不會不高興啊?”

雲驍掛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道:“我剛剛不是用行動表明過態度了麼?”

蘭沁怔了怔,然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剛纔附和自己的事情。

“可是詩詩過來住的話,你就不能這麼總抱着我了哦,當着外人的面,怪不好意思的。”蘭沁說。

雲驍故意逗她:“哎呀,原來老婆大人嫌不方便啊,成,正好秦楓還沒走遠呢,我現在就追過去,告訴他別讓詩詩過來了。”

蘭沁急了:“那怎麼行!剛纔聽秦楓說詩詩爲了準備自殺,能隱忍三個多月,我覺得以她的決心,很有可能會再次自殺的……”

雲驍點頭:“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

“所以啊,絕對不能讓她一個人獨處啊。這麼巧我和她都住在同一

家醫院裡,不幫幫忙我自己心裡都過意不去的。”

雲驍親了她一口,說:“就知道我老婆最心善了。”

“你不也同意了麼。”蘭沁說。

雲驍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特惆悵地說:“我本來不想同意的啊,可是老婆大人都發話了,我還能怎麼辦啊?其實呢,我很不希望她過來,因爲她一來,我就不能這樣抱着你說話了。”

蘭沁被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給逗樂了,說:“那你就現在多抱一會兒吧,提前把損失補回來。”

“不夠。”

“那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讓你抱着?”蘭沁提議。

“哼,只能抱不能吃,你故意折磨我!”某人繼續一臉委屈狀。

蘭沁差點暈菜,某個大總裁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啊?能不能健康陽光積極向上一點啊!

“誒,你會不會也像電視裡演的那些渣男一樣,趁我懷孕的時候出軌啊?”

“不會。”某個思想不健康的總裁回答得特別堅決。

蘭沁想了想,忽然嘆了口氣,說道:“也對,你本來就不在‘軌’裡。”

雲驍扳起她的臉,一臉嚴肅地說:“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話啊,當心我告你誹謗!”

蘭沁的把視線看向別處,小聲地說:“我說誰你知道。”

雲驍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惡,硬邦邦地說了句:“好端端的,提她幹什麼。”

爲了讓蘭沁心裡好受些,也爲了讓自己不要一想起來就犯惡心,某個大總裁決定,一定要儘快跟洛筱恬一刀兩斷!

還恩情可以有很多種方式,未必要一直保持那種關係。他可以繼續養着她,但是絕對不會再見她!

雲驍陪了蘭沁幾天,直到她的狀況穩定下來,不再見紅,腹痛的情況也基本消失,才稍微放下一點心來,趕回公司去處理連日來堆積下來的事務。

詩詩在一個陽光很好的日子搬了過來,和她共用一個大房間。秦楓私底下對蘭沁千叮萬囑,讓她一定要看好詩詩,千萬不能讓她在自殺。蘭沁答應下來,讓秦楓放心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起初的日子,詩詩也並不跟蘭沁講話,蘭沁跟她講笑話、念新聞,她都像個木偶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蘭沁的電話很多,雲驍每天都要打好幾個,叮囑她照顧好自己、記得按時吃飯什麼的。秦楓也每天固定時間打來,詢問詩詩的狀況。

蘭沁想,如果秦楓肯把自己的關心直接對詩詩表現出來,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一定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又過了幾天,醫生告訴蘭沁,孩子保住了,她可以出院了。

聽到這個消息,蘭沁又是高興又是擔憂,喜的是她和雲驍的結晶不會失去,憂的是詩詩沒人陪伴的話怎麼辦。

就在她心情複雜的時候,忽然聽見旁邊病牀上的詩詩幽幽地嘆了口氣。

“孩子……真好。”詩詩輕輕呢喃,像是在跟蘭沁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蘭沁愣了一下,這是她第一次聽見詩詩說話。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女孩的聲音真好聽,這麼甜,笑起來的時候、唱歌的時候,一定更加好聽吧?

可是,她和秦楓糾葛在一起,還會有歡笑歌唱的時候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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