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的門被推開的時候,暮夕顏正在脫下白大褂準備下班,聞聲擡頭,蹙着細眉看向款步走進來衣着雍容的女人。
精緻漂亮的臉蛋上神情頓時陰鶩下來,隨後移開視線,繼續手上的動作,“你來做什麼?”
季秋禾嫵媚風情的眉眼挑了挑,也不在意她態度的冷淡,踩着平底靴步子優雅的走到辦公桌前的椅子邊坐下,白皙的手腕搭在桌面上,蔥白纖細的手指輕輕釦着桌面,性感的紅脣勾出微笑,”找你保胎啊。”
溫軟細柔的嗓音,漫不經心的語調,簡單五個字卻如一把重錘狠狠的擊在暮夕顏的心上。
握着大褂的手指倏然收緊,剎那呼吸幾乎都滯在了胸口,腦子裡只有四個字——她懷孕了?
過了好幾秒才緩過神,手指慢慢鬆開已經被抓出褶皺的大褂,掛到衣架上,努力保持着冷靜,淡淡的道:”對不起,我下班了,你去找別的醫生吧。“
說完拿起大衣穿上,低頭將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和鑰匙放進包裡,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又笑着出聲了,”可是我只相信暮教授的醫術。“
暮夕顏冷笑,”可是我不想接你的診。“
季秋禾臉上本就得意的笑容綻得更濃,坐在椅子上眼神挑釁的望着她,“如果是顯風讓我來的,你也要拒診麼?”
女人翹起的二郎腿慢慢悠悠的搖晃着,像個看戲者一樣注視着暮夕顏倏然僵住的動作,脣畔的弧度加深,嗤笑,“看來你還真是對他餘情未了呢。”
暮夕顏僵在原地,閉了閉眼,她的孩子因這個女人沒了,時隔兩年載,他竟然讓她給季秋禾保胎,這一刀果然捅得夠狠,將她心頭未曾癒合的傷口再次戳得鮮血淋漓。
可是,她卻不能拒絕,只能接受。
再睜開眼時眼底已經恢復平靜的神色,她側過身看向那張笑的張揚肆意的臉,”既然是陸總的意思,那就讓人把你的孕檢報告送過來吧,不過,我今天有約,要檢查,等明天上班。“
”好,那我就不耽誤你約會了。“
看着女人搖曳的身形消失在門口,手裡的包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暮夕顏整個人跌坐在椅子裡。
兩年的時間,六百多個日日夜夜,她一直在努力忘記,有時候她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但今天再次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她才發現,有些人,有些事,就像一種毒,長在她的骨血裡,根深蒂固。
稍一觸碰,就會錐心刺骨的疼。
透過明淨的玻璃窗看着外面在路燈昏黃的光線下洋洋灑灑的落雪,暮夕顏擡起手將大衣裹了又裹。
房間裡開着空調,明明溫暖如春,她卻彷彿置身在冰窖中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也是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天,也是在這樣大雪紛飛的日子,一夕之間,她失去了自己生命中所有最重要的東西,生活被那個男人輕而易舉全盤推凡,碾成齏粉。
多年來充斥在胸腔裡那股鋼鐵般的意志消失殆盡,從前活的那樣頑強,目標清晰明確,不外乎是爲了超越自己出生的階層,完成進化,期望能拉近與他之間家世上的距離。
結果,後來,一切都變成了一場笑話。
原來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只有童話裡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