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
慕夕顏點點頭，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曹月的情況相信你是知道的，當時那天手術因爲病人家屬遲遲不肯簽字而耽誤了時間，最後雖然什麼最平安但是對於曹月的身體卻承受了極大的影響。”
慕夕顏想着之前從報告上看到的情況還有這幾天她的檢查發現，簡短的和鄭醫生說了說。
“……而且最近她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有什麼影響了她的心情，身體的健康程度一直在緩慢的下降，所以若是現在她丈夫再要求轉院，恐怕曹月會經不起這份折騰。”
鄭妍靜靜地聽完了她的分析，兩人坐在對面，慕夕顏能從她身後看到投射進房間的陽光，在玻璃的桌面上反射到頭頂的天花板，空氣中的浮沉纏繞着漂浮。
鄭妍不說話，她也不開口了，說了這麼多月無非就是想知道林景轉院的原因，之後她在從這方面入手，就能阻止林景的轉院。
然而現在看來，事情進行的算是順利，也不算順利。
她找到了可能知道原因的當事人，然而對方卻不想說。
“鄭醫生你要是不想說，也沒什麼，畢竟這屬於你的私生活範圍內，但是…”
慕夕顏把兩隻手撐到膝蓋上，身體前傾，儘量讓兩人的距離近一些，“你知不知道林景一定要轉院的原因？”
只要知道原因，她也不想知道別人的私生活，除非這件事就已經和鄭醫生的私生活牽扯在一起。
兩人的近距離讓她更能清晰看了看鄭醫生的樣子。
同事這麼久，還真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觀察對方。
確實是清秀的長相，然而皮膚很好，臉上花畫着淡妝，一頭齊耳短髮，素雅的樣子，一身白色的制服，說來醫院的女孩穿上白色的制服就沒有難看的，大約也是因爲她愛這份職業，所以看什麼都好看。
鄭妍手中捧着紙杯，溫暖的溫度透過手心，有些燙卻不想放手，就如，那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向後走動着，慕夕顏用手擋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一個哈欠，昨晚醫院加班，她今天還沒有休息，好在她這個年齡還屬於年輕範圍內，熬夜個一天兩天白天不休息也能挺的住。
若是向她們副主任的呀，那個年紀，現在一定是已經靠不住了。
打過哈欠，眼角溢出了兩顆淚花，欲墜不墜的掛在眼角，眼睛前面看什麼都是一片模糊，快速眨了眨眼睛，暈開了眼前的水霧。
鄭妍一擡頭就看到她這幅略疲倦的樣子。
“慕醫生，沒休息好麼…”
終於她開口了，然而問出來的確實她的問題，慕夕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天值班一夜，還趕上了一臺手術，今天還沒來得及注意。”
至於爲什麼沒來得及休息，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爲什麼，鄭妍低頭看着紙杯中的水波，隨着她的動作一圈一圈的向中心蕩去。
“慕醫生倒是很敬業。”
鄭妍低着頭，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半短的頭髮垂在眼前。
慕夕顏把頭髮向後攏了一把，露出光潔的額頭，讓自己精神一些。
聽完她的話，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做醫生的就這樣，自己的手上隨時都是一個人的身體健康，甚至還有可能是一個人的生命安全，無論自己在多麼渺小的崗位，都要儘自己最大的那份職業。”
慕夕顏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着對面的陽光，看着空氣中漂浮的灰塵，臉上的表情充滿懷念。
說完側過頭看向她，“這是當時教我得老師說過的話，聽起來沒什麼，然而要做到卻需要看一個人自己怎麼想，我這兩年一直想着，既然我選擇了這個職位，就要對得起它。”
每個學習醫學的大概都聽過這句話每個職業都有類似的話。
人就像說的那樣，每個人都能說說說出來的大道理都是一堆。然而做到的卻少之又少，並且是盡職的做到。
慕夕顏只是這麼說說，她沒想用自己的道德觀來綁架別人，對於兩人的談話，她認爲差不多就此結束了，對方不肯多說，她也不可能去逼問。
只是心裡已經做好了，在周圍幾家醫院調查的準備。
若是讓夏琳知道又該說她操心不見老了。
揉了揉額頭，和依舊沉思的鄭醫生說了一聲，離開了休息室。
下午的時間她回了家，一邊翻看着慧城其餘的醫院，尋找着最適合曹月的治療，一邊和夏琳發着消息。
慧城的意願大大小小也是不少的，然而真正能治療曹月的病情的也不超過三家。
一個是他們對立的麗莎，也就是上次爆出慕夕顏技術問題的那家，麗莎算是慧城第二大醫院了，然而誰也不願意一直被排在第二位，所以兩家醫院的關係有點冷到冰底。
還有醫療條件不錯的另外兩家，希望醫院和鄧氏醫院，都是慧城的老牌醫院，然而師資力量不夠，當然這一切還是和睦和醫院相比較的結果。
慕夕顏放下電腦，仰頭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紋，室內的空調開的足，她只穿了一件碎花的毛衣，下身一條黑色的緊身，一頭黑色的長髮散落在枕頭上，整個人看起來休閒而又慵懶。
黑白色拼接的大牀上，慕夕顏一條腿搭在令一條上面，白皙的腳上什麼也沒有穿，被子被她掀開到一邊堆在一起。
牀頭上掛着一副她自己的照片，看起來那時的年齡還小，白色碎花裙，一頭及腰的長髮，照片只露出她的側臉，眼睛閉着，紅色的楓林小路，她仰着頭，細碎的光斑打在她的身上，盡顯美好。
夏琳的消息還在和她抱怨他們醫院最近的同事亂搞惱男女關係，被人家正主找到了醫院來，兩人進行的一場撕逼大戰。
然後他們這些看熱鬧的就被主任訓了一頓。
夏琳的口氣很是生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不就是看了個熱鬧嗎！這老女人就是單身太久了！更年期！”
慕夕顏只是從字裡行間能感覺到她的憤怒，夏琳她沒有在睦和醫院工作，而是一畢業就被家裡用關係安排到一家普通的醫院，從她上班開始，慕夕顏就每天都能聽到她們科主任怎麼怎麼樣了，就這些還只是小事。
這麼多次的經驗也讓她知道，此刻她什麼都不用說，只要聽她抱怨就好。
果然手機屏幕上迅速刷了幾條消息，然後人就冷靜下來了，慕夕顏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着，一邊在思考。
慕合的問題，總是這些防備着他也不是個辦法，要知道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只要慕合還有這個心，就能讓他得逞。
即使她態度堅決也是沒辦法阻擋，這兩天除了自己忙的團團轉，她的手機也沒有一刻閒着的時候。
本來她的手機聯繫人只有幾個，除了同事的就只剩下夏琳。
後來多了一個每天問晚安早安的洛清言。
現在又多了一個不時給她發兩條討論某個話題的唐耀。
最多的還是老家那邊發來的短消息，已知的幾個號碼已經被他加入了黑名單，但是這也阻擋不了他們，騷擾她的心情。
輪番的短信轟炸，一開始還算是問好的消息，然後她不回就變成了，打聽之後就是勸告，除了沒有上威脅別的辦法都用了。
老太太大概連短信都不會發，然而卻也給她發了音頻，還特意給那天的事情道了歉。
並且又說自己的身體是真的有些不好，雖然沒有癌症那麼嚇人，但是隨着年齡的增大，越來越蒼老的身體已經讓她有些支撐不住，總之搭配上老太太的疲憊的聲音，聽起來確實略可憐。
慕夕顏若是不想想她之前她們騙她回去的事，還真有些心軟，然而有了之前的事情，現在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接受他們的任何一句話。
腦子裡胡思亂想本來應該睡不着的，但是因爲昨晚沒有睡覺，今天一上午又跟着忙了一上午，此刻竟然有些朦朧的睡意，慕夕顏也不阻止，不到十分鐘整個人就撲進了夢鄉。
慕夕顏這邊睡的正香，和慕夕顏談過話的鄭妍就有些睡不着了。
之前慕夕顏說過她聽到了她和林景的談話，滿心光想着找原因卻忘記了要和這個不安的女人保證，她不會說出去。
鄭妍當時以爲慕夕顏會威脅她說什麼，然而沒有，所以當慕夕顏離開後她也沒有把那句保證和她說出來。
所以現在她整個人都一直在跑神，做什麼都集中不了精神。
“鄭醫生？57牀的化驗報告是不是在你這？”
鄭妍回過神，“啊？在…在我這。”
手忙腳亂從桌子上翻出來，遞了過去。
然而小護士一看，“鄭醫生，這是67牀的。”
鄭妍接過來一看，還真是，又從桌子上翻出一張，見給小護士。
等人走後，辦公室的同事拖着椅子坐過來。
“鄭醫生你沒事吧？是不是精神不太好？要不要請假回去休息休息，正好這個時間沒什麼事。”
男人年齡大約在30左右，長相周正，一雙眼睛溫柔的看着她，裡面充滿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