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爭朝夕,一朝有感勝過苦修千百年。
幾十息之所感,人似化作了手中之刃,在那萬斤之力的驅使下,似乎有有劈開天地的衝動....
當心中升起這一絲念頭之時,猛然的受到一擊重錘。
朝歌幡然醒悟,他忘了,他現在是處於交感天地之刻,應全力融入於對刀道的領悟,而不是產生逆天的心理。
縱古至今,修行無非順天修行成仙,逆天修行成魔。
雖然修仙之人十有一二會隕落於仙途之中。
但修魔者成功之人不及修仙者一半。
所謂順天生,逆天亡。
在修行一途之中,天資不足,難有成就,資源不足,難以登峰,機遇不足,難以成仙。
所以修仙的大多數結局不過就是潛力用盡之刻,就等着慢慢的老去...
萬事皆有一線生機,得之成魔,失之成灰。
與天地爭,與修士鬥,奪天之造化,奪地之氣運,如此仙途雖艱,卻有長生之望。
不知朝歌是否是那大氣運之人,這一朝之悟竟讓他刀道人階之下大成,他這招起手式,卻是直接越過黃、玄、地、天,達到了人階的臨界點,距離突破人階亦不過半步。
稍稍有些遺憾的便是那劍招加持之法無法加持刀法之中。
如今,領悟了這刀意卻是強過於那劍意,大有執劍爲刀,一揮手便是那破天勢。
刀劍總歸大道,但今時根基淺薄,繁多過雜,有害無益,劍招加持對他來說...無用!
......
“恭喜仙師,悟得無上妙法...”。
“嗯,略有所獲”。
看老鐵匠客氣,朝歌倒也沒有自持身份,畢竟人家守着他一日月,對他來說不過十幾息的感覺,但此情算是有心了。
這會,他也不介意將那所悟之刀法傳授此等赤情之人。
“應仙師所託,老朽將那異石打造成一刀鞘,這會正好出爐”。
不喜言談的小鐵匠將一精緻刀閘卸下,裡面沉放着一墨色刀鞘,鞘口略微深黑似海,鞘身雕雲紋龍。
朝歌一把接過,觀其做工心細,見獵心喜。
“不錯,多謝”。
老鐵匠連連擺手,慌忙答道,“不敢,不敢...只是”。
那股語氣有些遲疑,卻是怎麼也下不去這個口,因爲在心裡這種事情有些過了。
“求仙師,賜我成仙妙法”。
一旁默默無言的小鐵匠,雙膝跪拜,作出懇請的姿態。
朝歌無言...
一入仙途,身不由己,但朝歌不會去勸,他只是將之前看過的幾篇粗淺的吐納之法擇優抄錄下來,不消一刻,便遞了出去。
小鐵匠欣喜接過這部功法。
而老鐵匠更是老淚縱橫。
“此訣粗淺,但勝在容易入門,乃是以武入道,正好適合你”。
“多謝仙師,只是小老兒無以回報,唯有這測刀劍之艱石...還望仙師收下”。
朝歌內心有些膨動,卻也毫不做作的收下了,畢竟此石的珍貴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他清楚。
“此石乃是萬年罡巖,其價值珍貴無比”。
“而我正好需要此物,我卻又不能白收此物,不若我將對刀道所感與你相換吧”。
朝歌再次拿出一竹簡,將一道帶有感悟的神識打入其中。
回身對着小鐵匠說道,“你只需找個僻靜之所開啓即可”。
事情做完,朝歌也不再逗留,只留下小鐵匠在那發楞。
臨行前,老鐵匠將一黑鐵令交予朝歌,說是但凡要打一些凡鐵,憑此令可在武鐵堂行些方便,至於原因老鐵匠卻是不說。
當朝歌走後,小鐵匠才醒悟,急匆匆的對着那道米粒大小的背影喊道,“仙師,我林軒來日必報答仙師的恩情...”。
“林軒嗎,好熟悉的名字....”。
......
順着殘紅似血的怪月升起,照耀着那道血光鋪滿的路。
今夜,中洲天獄被劫,血魔門重現修仙界,許多魔門響應元嬰老怪血魔子的召喚,大舉旗幟攻打十二仙門聯手建制的天獄,一時間修仙界大亂。
妖族乘勢,大舉進攻中洲,仙門卻又無力阻擋,導致凡人界損失慘重。
戒條亂,位於東南邊界的金階宗門更是人人自危,庭門關,法陣開...
妖魔作亂在此夜,朝歌知,妖魔,不僅僅是邪修妖道,還有一些心術不正的正道弟子...
平日之眼,看的未必是真的,但今夜之眼,看得未必是假的。
正如狐妖是否**,且看書生是否寂寥...
鎮上,青燈夜市,紅光映照出喧鬧,笑臉,鬧臉,老少青年挑燈逛會。
看戲看雜耍,甜食糖豆誘人嘴饞。
不知不覺間,行人漸漸多起,朝歌遂已行至中心街頭。
拋開雜念,自己就彷彿置身於古代,無仙無魔,那些只是神話。被掩蓋了氣息的朝歌亦與凡人一般,逛起了夜市。
但他也在等待,等待他所不知道的過去,與未來...
“小友,不若來算上一卦?”。
一道傳音,穿透人羣入朝歌之耳。
定眼一看,卻是不遠處的廣場上一擺攤算命的老道...
不一會兒,朝歌便穿過人羣,坐在那攤椅上。
“道友所謂何事?”。
話雖是這麼問,但內心其實是在猜測,這老道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畢竟他有系統掩蓋氣息...
“倒是貧道疏忽了,實在是對不住”。
那老道起身一拱手。
道帽,道服,還有桃木劍,還有桌上那幾張不顯眼的符籙,左邊的聯掛上書寫着,“道治邪,符治病”。
一番仔細的觀察,朝歌亦是大抵上知道此人身份,心神一時間也沉靜了下來。
“貧道南觀院修士,道號相風,一生所學頗雜,乃以觀氣之術爲最,遂尋常法門遮不住我那天眼”。
老道的眉宇端莊,但朝歌還是在其眼中感受到一絲得意,卻又很快被其碾回。
“吾觀道友留戀世間,遂喚道友前來論道,以固道友問道之心”。
但朝歌的注意力卻是放在那觀氣之術上,這令他有些許炙熱,何謂觀氣,世間生靈自出世以來就攜有氣運,就象靈根此物,乃上天所賜,非人力所能爲,但身懷大氣運之人,卻又三番五次的違背天道,甚至天道順應其生,而觀氣,便是觀其氣運。
氣運生於頂,妖獸之氣運較之人族亦有不同,但大體上分爲九品九色,白、綠、藍、紫、金、橙、紅、赤、黑。
依次升階,既決定氣運的量,也決定氣運的品質。
這老道懂得觀氣,恐怕道術高深,他的修爲,看不透...
至於這老道說的什麼道心,卻是多心了,畢竟他的修煉之法有別於其他人,現在用靈石來足於滿足他很長一段路途。
“道友無需多心,修行一途不免有些枯燥,我這不過是出來散散心,無礙於我道心”。
但隨即,朝歌正色道,“方纔聽道友提起,懂得觀氣之術,可否解惑一二”。
“這觀氣之術啊,略懂略懂”。
相風輕捻鬍鬚,略微點點頭,便緩緩道。
“以貧道這會兒觀之,道友之氣運,不詳,乃是黑氣,此生必多生劫難”。
這越說眼睛就越大,象是在講鬼故事一般,卻又令人心悸。
要說信他與否,朝歌還真說不定,畢竟前世南觀院的道德還是有所保障的,不打誑語,只喜打坐,真正有修爲的只有一人,便是觀主,相風,築基期修士。
可以說這是最爲古怪的事,一名修士所收弟子皆爲凡人,此事,古怪;此人亦怪。
“我奉勸道友還是早日迴歸凡塵爲妙,不然幾時道消,可就晚咯”。
此人真心規勸,難道真的如此?讓做一掌上螻蟻,他不甘心,他怒,他寧願求死...這就是他的道,無怨無悔。
“天道殺人,誰能苟生,不若捅破這天,我也不枉此生”。
相風臉皮微挑,有些不自然,淡然開口道。
“道友妄言,不怕天譴?”。
“你看我曾怕過?”。
朝歌反問。
相風無言,卻轉說道,“道友可願學這觀氣之術?”。
朝歌臉喜,口有些哆嗦,“當真?”。
相風不屑於眼,自儲物袋拿出一卷竹簡,遞出。
“此簡乃是觀氣之術”。
朝歌一卷開,一道金光咻的一聲,隱入識海。
此簡不僅含有觀氣之術,還有相觀主對奇門遁甲的一些感悟,卻是一舉貫通了觀氣之術。
朝歌眼神有些複雜。
再次望着相風之時,眼神有些驚愕。
“相觀主,你爲何...”。
“面露死相?”。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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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有些不自然的點了點頭。
“世人只知貧道修道數百載,卻不知貧道修道之前活了數千載,今幸得將此術有了傳人,不然貧道愧對恩師,愧對一生所學”。
言語之間,莫不是看透了生死,了無牽掛。
朝歌驚疑,他分明從相風眼中看到生死之氣倒轉,此等異相着實怪哉。
“你能一舉突破觀氣第一步,開天眼,說明你氣運不凡,貧道甚是欣慰...”。
“那爲何我與相觀主氣運皆黑如死水...”。
朝歌眉目一緊,卻是如何也猜不出,即便他懂得些許卜卦的皮毛,亦不過看出些混沌。
“吾之氣乃天孤煞星之命氣,汝之氣,哈哈哈...吾算不透...”。
見那老道這會瘋瘋癲癲的,只怕是死氣衝靈,其人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突然之間,天邊響起一道炸雷。
相風天眼大睜,仰天怒斥,“吾命自有吾掌控,天道小童膽敢放肆”。
一時間,天邊聚起天劫,滾滾駭人。
朝歌眼神有些驚恐,他分明是感受到識海中的系統在顫抖。
“哼”。
相風神色凌厲,一擡手,一道青色陣圖自袖口飛出,道道生機將劫雲鎖住,吞噬。
“好霸道的陣圖”。
這會,人倒是有些許慶幸,身上也沒了那股沉甸甸的感覺。
“天道算計,吾已破之,汝之性命汝掌之,吾之道法已成,不作他留,還望小友勤觀勤習,他日必能再見...”。
殘血刺痛了朝歌之眼,下時,街邊人依舊,天邊掛紅輪。
那一切所發生的,此界無人知...
相風走了,只留下算命攤子,還有一些榜身之物。
桌上幾張金光閃爍的符籙吸引了朝歌的注意力。
朝歌見喜,一把將其納入揹包之中,笑道,“今夜此劫,安然無恙,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