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巫師,不要試圖用你那廉價的花言巧語來迷惑我,我的忍耐非常有限度。”
納魯西亞緊握着騎槍,他看向羅維的眼神裡並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好感。
但就像羅維說的,納魯西亞並非那種毫無底線,會因爲憤怒而喪失理智的所謂騎士,所以在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羅維幾人,就是製造銀古什河以北區域慘案的兇手之一前,他並不會大開殺戒。
“我們幾個,是剛剛翻越羣山,從坎迪亞那邊好不容易纔逃出來的。”
所以雖受到了威脅,但羅維卻並會因爲這威脅而變得怯懦,他反而更加堅定了之前的判斷。
“山中之城坎迪亞,我知道的這個地方。”納魯西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據我所知,坎迪亞擁有着完善的城防設施,擁有着一座能夠爲守城戰提供巨大幫助的魔法學院。所以我完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導致你們這幾個傢伙,逃離安全的坎迪亞翻越無數座大山來到我們奧蘭德伯爵領。”
“是的,你說的完全正確騎士長閣下。”羅維再次欠了欠身:“但問題在於,就在隕神惑星出現的前一天,坎迪亞魔法學院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在地面被炸出了個巨大窟窿以及夷平了幾乎整個魔法學院的建築後,一個青銅時代的古代遺蹟暴露了出來。”
“青銅時代的古代遺蹟?”納魯西亞騎士長的聲音,已經隱約有了驚呼的感覺,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問出了直指關鍵的問題:“這個青銅時代的古代遺蹟裡,究竟有什麼?”
“有讓我們這些人,不得不拼命逃離坎迪亞的東西——”羅維扭回頭。朝着坎迪亞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一支來自於青銅時代的,人數上萬的一支亡靈軍團,以及一個強大的亡靈軍團支配者。”
“亡靈巫師,你真的確定在坎迪亞的地底,有這麼一支數量上萬的亡靈軍團?!”
納魯西亞的聲音。終於完全走了樣。
如果山中之城坎迪亞,現在已經被一支人數上萬的亡靈軍團所佔據,而且還有個更加強大的亡靈領主的話,那麼就算奧德艾蘭德伯爵領,位於羣山隔絕道且沒有直通道路的費羅佳羣山背後,也依然會處於危險之中。
作爲一位成名已久的黃金騎士。納魯西亞清楚的知道亡靈支配者們最讓人恐懼的地方,就是這些傢伙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的亡靈軍團,滾雪球般的不斷擴大!
甚至,連討伐者們都必須擔憂,擔憂他們如果被亡靈軍團殺死,那麼會在多久之後就會變成與本該並肩作戰的戰友。關係變成爲必須不死不休的亡靈戰士。
“事實上,我還去親眼看過那些殭屍戰士,而且這還並不是最糟糕的。”羅維用肯定句式的語言,打消了納魯西亞最後的僥倖之心不說,還順道說出了更加令其吃驚的消息:“更糟糕的是,坎迪亞城內還有惡魔使徒以及惡魔崇拜者在活動,沒有人知道這些反人類的瘋子究竟在打着什麼主意。以及他們和地底下的那支殭屍軍團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繫。”
“亡靈巫師,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些,究竟意味着什麼?”
納魯西亞的視線,緩緩掃過站在羅維身邊的衆人,試圖從衆人的臉上與身上找到證明羅維所說駭人聽聞的情報,全部都是謊言的證據。
可環視一圈後,納魯西亞失望的發現他找不出任何有問題的地方,這確確實實是一支風塵僕僕的疲憊團隊,對於羅維駭人聽聞的言辭所有活人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吃驚的表情。
“我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否則我們怎麼會放着更容易到達的巴納漢姆不去,卻冒着極大的風險跋山涉水的繞路前來這裡?”
羅維聳聳肩膀,雖然這這番話中的想法,更多是來自於阿爾維娜而不是他。
納魯西亞的神色再次一變,他當然能夠聽懂羅維這番話中。所蘊含着的信息。
“報出你的名字,然後以你所信奉之神名義發誓,發誓你確實都是因爲以上的原因,纔來到了的這裡。”
納魯西亞從坐騎上翻身跳下,他已經不需要繼續在馬上威懾羅維衆人,倒不是因爲羅維幾人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而是因爲跟隨他而來的第一騎兵橫隊,終於已經全數抵達。
在艾特恩這個有神的世界,以所信奉之神名義所發的誓言具有着相當高的可信度,當然也有些神信徒的誓言是不可信的,比如謊言之神的信徒或者陰謀之神的信徒之類。
但掌控者死亡之法則的腐朽之主,無論怎麼看怎麼算,都不屬於誓言不可信範疇。
所以,本就說的是實話的羅維,並不在意以神之名發誓這種事情,畢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對腐朽之主的信仰,頂多頂多只有淺信徒的程度。
而在得到羅維的誓言之後,納魯西亞卻並沒有就此相信了羅維幾人,而是又分別向阿爾維娜-艾娃幾人做了問詢。
只是在收集到了衆人的回答後,納魯西亞的臉色變的越發不好起來,他已經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羅維之前的證詞,是可信的。
所以接下來,納魯西亞做出了在羅維看來,在正常不過的反應——納魯西亞取出攜帶着馬匹上的紙筆,用最快的速度書寫了一封信,並在侍從騎士的幫助下完成了信件裝封以及加火。
“卡爾弗特,你帶着這封信下山去找賽伯安,讓他派出人手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封信,送到伯爵的手中!”
納魯西亞將封好的信件,交給了一個看起來狀態最好的騎士。
“遵命騎士長閣下!”
名爲卡爾弗特的騎士高聲做出了迴應,接着翻身跳上了他的利爪戰馬,披荊斬棘的下山而去。
“羅維先生、艾娃小姐、薩克拉丁先生、辛西婭小姐……”目送侍從騎士遠去之後,納魯西亞終於收回了視線。在緩緩掃視了羅維幾人之後,他點出了羅維、安茜-艾娃、薩克拉丁以及辛西婭四人的名字:“十分感謝四位對奧蘭德伯爵領的信任,你們帶來的情報十分具有價值,許多無辜的奧蘭德人民會因爲你們的緣故,而保住生命!”
“所以。請允許我,僅以個人的名義,向諸位表示最誠摯的感謝。”
納魯西亞朝着羅維幾人,神情莊嚴的欠身行了禮。
納魯西亞的感謝詞中,並沒有提到阿爾維娜-艾娃與凱瑟薇兩人的名字,而這自然是有緣故的。
在納魯西亞的眼中。阿爾維娜與凱瑟薇兩人,僅僅只是兩個幸運的女僕而已,高貴的騎士沒有道理向毫無功績的僕人表示感謝,除非她們真的做出了值得感謝的事情。
同樣的,納魯西亞感謝的先後順序,也代表了在他心中的衆人值得注意程度的排序。他並不掩飾這種差別化待遇,也無意遵守無聊虛假的什麼女士名字必須優先提的所謂貴族行爲規則。
“你太過客氣了騎士長閣下,我們僅僅只是一羣逃難者,將所知道有用情報提供出來,是我們的應該做的事情。”
羅維客氣的回答道,老實說他對納魯西亞這位騎士長映像很不錯。
“那麼騎士長閣下,既然我們已經不再是敵人。您能讓您的騎士們,將手從他們的武器上挪開了麼?”
說這句話的,並不是羅維而是安茜-艾娃,她顯然並不喜歡被一羣手持武器的男人所煥然的感覺,因爲並不是所有手持武器的男人,都能夠想納魯西亞一樣對柔弱的女士保持着善意。
安茜-艾娃能夠感受得到,至少有三個騎士看向她、看向她母親阿爾維娜以及躲在羅維側後的凱瑟薇的視線裡,隱藏着發情野獸般的火焰。
這令人很不舒服,至少……安茜-艾娃是這樣認爲的。
而安茜-艾娃也有資格,發出這種含蓄而直接抗議。因爲她並不是毫無自保能力的柔弱女人,而是隻要有足夠的距離就可以輕易殺死大部分騎士的三環寒冰法師。
艾特恩世界,就是如此的現實——沒有力量者什麼都不是,而有力量者才擁有話語權。
“好了,收起你們的武器。然後下馬我的小夥子們,我們下山!”
納魯西亞向他的騎士手下們發出了命令,而第一騎士橫隊的“小夥子們”,便紛紛收起了武器不再對羅維幾人刀劍相向。
納魯西亞掃了一眼在下馬後,開始有說有笑的部下們,才走到羅維的面前對着安茜-艾娃說了句:“我很抱歉。”
就算是身爲納魯西亞騎士聯隊的騎士長,但這並不意味着身爲騎士長納魯西亞,就可以掌控住麾下所有人的思想,特別是那些貴族子弟們的思想。
歸根結底,納魯西亞也只是個因爲實力,而不是血緣而被封爵的男爵,所以就像他心底裡排斥着他眼中的腐朽貴族圈子一樣,貴族圈子其實也隱隱排斥着他。
當然,這並不代表納魯西亞不懂得變通,否則他的騎士聯隊裡也就不會有超過六成的貴族子弟,他本人也無法穩穩的做七年的伯爵近衛騎士聯隊的騎士長。
“沒關係,這並不是騎士長閣下您的錯。”
安茜-艾娃迴應道,她也對眼前的騎士長閣下,擁有着還算不錯的第一印象。
“那麼諸位,請隨我來。”得到了善意回應的騎士長,朝着衆人笑了笑,才又轉身朝着他的坐騎走去:“女士們先生們,山路難行,小心腳滑。”
雖然從山上看,到山下被毀滅村落的直線距離,似乎只有走三五分鐘就能抵達的樣子。
但就像騎士長納魯西亞說的一樣,九曲十八的山路行走起來,所需要花費的時間比起目測的心理時間,多出三五倍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羅維幾人,與牽馬而行的騎士們,花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才終於來到了距離被毀滅村落並不算太遠的地方。
“好臭——”
一陣從銀古什河方向刮來的風,將濃重的屍臭味道,送入了衆人的鼻腔之中,受不了這種濃重臭味的安茜,第一個捂住鼻子皺起了眉頭。
“騎士長閣下,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死人?”
羅維已經可以清楚看見,那些被堆疊在村口的,被啃食嚴重的層層疊疊無頭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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